第61章 混乱
蜘蛛的外型是经过研究生们细心打磨的，可称得上金属工艺品。当然最重要的是它仿佛真蜘蛛一般的灵活运行方式。
季椽虽没有专业研究机器人，好在智能机器人最常用的两类就是蜘蛛型机器人和蛇型机器人。因这两类最适宜运用于沙漠，戈壁，岩洞甚至海中，所以这两类机器人的技术最为完善也最普及，也是季椽擅长不多的机器人种类。
然而季椽没有介绍这蜘蛛机器人，他只是任由它在桌上缓慢的爬动，便开始先一一介绍那些工业机器人。
“首先介绍我们的焊接机器人。”季椽拿着话筒，开始慢条斯理的介绍起来：“它由伺服电机驱动有，采用6轴关节式操作机，经由驱动器、传动机构、机械手臂、关节以及内部传感器等结构传导，能精确完成机械手所要求的位置、姿态和运动轨迹，再由前端的焊枪完成焊枪工作。”
他不只说，还进行现场演示，现场焊接了两条钢管。
观众们虽然看过扶桑的焊接机器人，但演示者是成年人，大家并未有太多感觉。待看到季椽一个小孩都能轻松操作机器人，才真正意识到机器人原来可以如此轻松方便。
而且台上展示的这台机器人，噪音比扶桑的小多了。
然而他们的目光刚被焊接机器人吸引，就看到那只蜘蛛型机器人慢慢爬到了展台边，宋冀宁抬手一挡，机器人转身慢慢爬回去，像只小狗似的。
观众的目光迅速又被蜘蛛型机器人吸引。
季椽却还在慢吞吞介绍工业机器人：“接下来是喷涂机器人……”
观众眼睛都盯着那只蜘蛛，哪里有兴趣听其他机器的介绍，甚至有人嚷道：“那种算什么机器人，不用介绍了，快介绍那只蜘蛛!”
“对对，不就是一台好用点的设备吗，不能算机器人吧，浪费时间。”
“我就说呢，机器人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中间那只蜘蛛才叫机器人吧！”
听得懂华语的川口脸都绿了。
他们安川科技最自傲的智能机器人，到这群华人嘴里，居然连机器人都不是了？！
扶桑商务团队负责人高山冈部也极为愤怒，毕竟他们扶桑国也是好不容易才研究出智能机器人的，这是属于国家的骄傲。结果在这里，居然被一群华人如此贬低。
“陆先生，台上那些机器人怎么回事？那分明是剽窃我国技术！”
要说外型的话，确实属于剽窃，因为陆瑞就是按着扶桑的机器人仿照的。但智能技术上绝对不是，毕竟扶桑拥有的各种高科技集成芯片，国内并没有，全是季椽和研究生们自己弄出来的。
所以陆瑞非常淡定。
“高山先生，机器人并非只有贵国能研究。我听说美帝，苏联，德国都有研究，而且似乎比贵国更早更先进。如果要算剽窃，不如高山先生先告诉我贵国剽窃了哪个国家”
高山冈部冷哼：“我们是自己研究的。”
“我们也是自己研究的。”
“哼，就凭华国？”
此时台上的季椽从善如流，正拿起那只蜘蛛型机器人：“那么好吧，说说这只蜘蛛型机器人。”
“这是一种借用自然仿生原理制造的多足机器人，因形似蜘蛛，也称为蜘蛛机器人。虽然看起来像玩具，但其实是目前世界上功能最完善的一款机器人。”
他这话说得极度夸张，居然敢称“世界上功能最完善的机器人”，让习惯低调谦虚的国人极不习惯。
但是在这方面季椽还是有自信的，因为这时候连最初的蛇型机器人都还没研发出来呢！
他让宋冀宁在展台上倒了一箱碎石块，将蜘蛛机器人放在石堆下，看着蜘蛛机器人慢慢爬上石堆。
“蜘蛛机器人以舵机做为自由度关机，配有航模电池平衡充和充电器，只要充满电便可以脱离电线进行自由活动。它的功能是为了用于洞穴、崖壁探索，灾难发生矿井、地震救援活动而设计的，适用于任何地形不规则和崎岖不平的路面。”
在他解说时，蜘蛛机器人已经缓慢却稳稳当当的爬上了石堆上。
这是国际常用的履带式机器人做不到的。
季椽继续道：“将来通常技术发展，甚至可以潜入海底或月球进行星球表面的探索。”
观众们立即发出“哦哦——”的喧哗。
说其他大家只觉得“还不错”，但说到登录月球嘛，虽然美帝宣称登录月球已经有十几年，但也才刚刚传到华国这边不久，所以观众们瞬间就感觉蜘蛛机器人逼格高到不行。
美帝登月的照片大家都看过，想数照片上的环境，好像这只蜘蛛型机器人可行啊！
将来我国登录月球的时候完全可以用得上嘛！
——事实上蜘蛛机器人也确实是后世探测行星表面的主力，连平民都能明白，更别提懂得技术的川田和高山冈部了。
此时陆瑞才慢吞吞的回应刚才高山冈部的话：“没错，就凭华国。想来贵国应该还没有蜘蛛机器人吧？下次请贵国也不要研究蜘蛛机器人，否则我们将控告贵国剽窃。”
“……”高山冈部倒是很想硬气的说才不会仿照华国的东西，但他肯定国内的高科技企业必定会研究蜘蛛机器人，他敢这么说，回去立即就得下台。最后他只能强笑：“高科技大同小异，怎么能说剽窃呢？我还一直期待与贵国互相交流科技呢！”
陆瑞仰起鼻子：“我也很期待，但我怕被诬陷剽窃，因此科技交流什么的就免了吧！”
以前是没资格交流，现在嘛，哼哼，我们怕技术被偷不行啊！
就不跟你们搞科技交流！
季椽介绍完蜘蛛机器人后，就将剩下的介绍交给宋冀宁。
宋冀宁愣了一下，接过话筒解说起来。最初还有停顿，似乎不知该如何解说，但他天性适应万众瞩目的场合，很快就变得流利，比起季椽单纯解说技术原理的死板，更增添了少年特有的活泼幽默，让观众被蜘蛛机器人吸引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季椽在一旁笑而不语，并不介意宋冀宁抢了他的风头。
他看着宋冀宁回答观众的疑问，从一开始的结结巴巴到对答如流，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个在国际军售会上侃侃而谈的老师。
在国内时老师还算温和，一旦到了国际上，尤其每次军售会时，老师经常凭自己的专业和口才把别国武器损成破铜烂铁，把别国技术员气得倒仰。连美帝的几次军售活动都被他破坏了，气得美帝军火商好几次□□，好在都被国安部破坏了。
那时候的老师，真的很强很强。
展台下有几个扶桑人出来为难宋冀宁，其中就包括他之前遇到的远腾，宋冀宁有些被难住，他眼角扫过一旁的季椽，看到他一脸孺慕的神情，瞬间挺起腰板。
缘缘还是个小孩呢，怎么能什么事都向他求助。
旁边有研究生想上来帮忙，宋冀宁摇摇头，回答扶桑人的问题。
下边的远藤见他停顿，还以为他回答不上来，嘲讽道：“怎么，回答不出来了吗？台上这些机器人真的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吗？”
什么学生研究，恐怕是华国研究员研究的吧，让几个小孩上台来装模作样——尽管这并不能否认他们输给华国的事实，但至少可以在心里安慰他们，华国也只是比他们强一点点，说不定人家是举国研究的技术呢！
季椽回神，想帮宋冀宁，再度被他拒绝。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关节角矢量的问题。”
远藤等人问得太专业，已经涉及到机器人进行运动学正问题运算，这是目前的宋冀宁还没学会的知识。
但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认输。
“因为您提及的问题已经涉及到我们的技术核心，这是我们众多伙伴花费相当长时间辛苦研究的技术，很抱歉不能随意告诉您。”
其实关节角矢量不能算核心技术，不过宋冀宁说它是，外行又怎么知道不是？
反正观众们都相信，并且表示理解。
远腾大声说：“那才不是核心技术。”
宋冀宁笑得一脸单纯稚气：“是核心技术啦，我们好不容易才算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到现场有观众如此了解机器人技术，您一定是哪个研究所的技术员吧，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上台来也为我们大家解说一下？”
他真诚的邀请使观众们的目光纷纷转向台下的发问者，有不明真相的观众正期待着专业技术员上台讲解，然而更多人认出了发问者。
“等等，他好像是扶桑人？”
“是扶桑人，我之前在扶桑的机器人展台那里见过他！”
远腾被人发现了，很快刚才提问的几个扶桑人也被一一揪出。
“这人也是扶桑人，他刚才问了好多问题，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的学生。”
“何止为难，分明是想偷我们的技术吧！”
“可恶，还以为现在是以前呢？在我国欺负我们的学生？”
“揍死他们！”
远腾自来到华国起，一直受着政府官员的高规格接待，接触的华国人也无一不奉承讨好，说他们是“外国贵宾”，遭到群起围攻还是第一次。
远腾吓得哆嗦，大声叫：“你们不能伤害我，我是外国贵宾，我会向大使馆投诉……嗷！！”
根本没人听他的，观众们在发现居然有扶桑人不怀好意的潜伏于人民群众中，就已经本能的挥起拳头。速度快得川田，高山，陆瑞等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到保安把人群分开，几个之前为难宋冀宁的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被担架匆匆抬走。
高山冈部也被吓到了，他此时终于想起来，虽然两国现在交好，但其实还有未解开的深仇大恨，看现在这些人的架式，分明还没忘记那段仇恨，难保不会蹦出几个愤青来“复仇”呢！
他吓得脸色苍白，还努力想保持风度，只是声音发抖：“太……太过份了……陆先生，你们应该把这群暴徒抓起来……我要向大使馆投诉你们……”
陆瑞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势态，要是不一小心，可就变成外交事件了。当他目光看到台上的机器人时，心中不由庆幸还好有季椽在。
国家因为想吸引投资，对外国贵宾自然各种小意讨好，但如果敢搞“间谍”活动，想探究国家科技，不管是否会造成外交事件，国家都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转着心思考虑如何把这件事定性为“间谍”事件，陆瑞对高山冈部打起官腔：“很抱歉，高山先生，我也会向贵国大使馆提出质询的。毕竟刚才几人的行为实在可疑，有意图盗窃我国核心技术的嫌疑。”
高山冈部：“……？！”
在一阵混乱后，科技展照旧如常进行，只是经过那一顿揍，原本仰着鼻子的扶桑人再也不敢傲慢，连给扶桑产品做解说的讲解员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宋冀宁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起了那么大的反应，他还担心他们的展台也会被暴怒的群众冲垮呢，混乱一起立即抓过蜘蛛机器人抱起季椽往后台躲。其他研究中反应一点不比他慢，一人抱着一台机器人就往后躲。
等前台平静后再出来看，发现他们的展台一点事儿没有，桌角都没碰一下。
出来了也没人怪他们造成混乱，反倒有不少群众跑来安慰：“别怕，扶桑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什么玩意，在华国还敢欺负我们学生。”
还有位拄拐杖的老人拍着宋冀宁的肩说：“下次再被扶桑人欺负，就尽管叫爷爷！爷爷当年当过兵，打过扶桑人，不怕，爷爷给你们撑腰！”
真是让宋冀宁和季椽又感动又无语。
他们制造的机器人被再次搬出来分开展示，展台做得比扶桑的更漂亮更显肯，尤其蜘蛛机器人的展台，可谓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展台内外满是惊叹声。
“原来这就是机器人啊，和我想像中差不多。”
“像真的蜘蛛一样，太厉害了!”
“我就说嘛，这才是书里写的那种机器人，扶桑那种根本不是。”
“就是就是，不就一台普通设备吗，说什么机器人。我国的这种才是真正的机器人。”
川田原本有心想观摩蜘蛛机器人，也好回去开展研究，但突然发生远腾被打事件，自家公司生产的机器人又被如此贬低，在华国人嘴里居然连机器人都不是了。
之前几次科技展积累的傲慢，瞬间被打击得一点不剩。
不只如此，之前好不容易准备签约的那名客户，此时居然说：“抱歉川山先生，之前谈的合约就作废吧，机器人我还是在国内买就好。”
“等一下，曹先生，我们可以再谈谈……”
那位之前还苦着脸跟他们大谈经费不足的曹先生，简直像换了张脸：“您看，从扶桑把机器运过来，人工和运费昂贵，将来的更换零件，更新技术和售后服务都需要派专人远度重洋过来，花费巨大。”他把之前川田抬价时的话都搬回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所以我就不麻烦贵国了。”
“……”川田张口结舌，伸出手想挽留，曹先生已经挤入华国的展台中，川田不敢靠近，深恐步上远腾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