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可这突然冒出来个夏衍又是怎么回事?
已经是个安乐王了,还打算要封他些什么?而且在陀兰镇还偏偏就属他官职最大,这仗也明明白白是在他到达陀兰镇之后才开始打的,这封赏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他。
但这若是深究起来,说是功高盖主其实勉强也能靠边……更别说,夏衍可还有个一直都不安分的太后亲娘。
这厢京城还在一团乱账,那边夏衍才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打掉牙还得往肚里咽。
匈奴说好了和大夏军队不过是走走过场,可谁料竟然就这么被狠狠坑了一笔,非但左贤王受了重伤不算,连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匈奴骑兵都遭了大难,一个个连人带马都被砸成了肉饼,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还恰恰是在前朝华宜用过相同招数的坠马关!
这若是说不是故意为之,就算是砍了他们的头他们都不相信!
夏衍简直焦头烂额,一边要应对来自于夏望之及朝中诸臣的伴随着各种怀疑的“赏赐”,另一方面还要安抚遭了大难的匈奴盟友。
匈奴向来视大夏为软弱可欺的粽子,此时竟然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就算是夏衍说得天花乱坠却也完全不能忍!
若说是先前围城不过是做做样子,那么接下来陀兰镇即将迎来这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夹杂着熊熊怒火的匈奴反扑!
这样一来,真正在京城替夏衍居中策应的宋翎则陷入了完全的被动。
先前让夏衍去陀兰镇不过是想混个不大不小的军功,名义是假,意在定西军才是真,可眼下看起来,选中的秦之言似乎根本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软弱好欺。
反倒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夏衍这一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说先前宋翎还能借着安乐王的威风来对他们加以敲打的话,那么在此次立下巨大战功的秦家则已经完全有了挑三拣四的权力。
而这权力还是拜夏衍亲手所赐,这叫他们如何不咬牙欲碎?
不过眼下夏望之和夏衍这对兄弟心中怎么想萧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孟岐山果然如同历史一般,在战场上绽放了他应有的光芒。
但与之带来的问题则是,太后也发现了夏衍面临的窘境,为了替夏衍拉开一些注意力,这只老虔婆又要开始有新的招数了。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是大忌,而太后先前同样是不赞成夏望之上战场的主力,可眼下夏衍却不声不响的去了漠北。
若是夏望之真的上了心,那么这绝对可以往下好好抓一抓夏衍的小辫子。
若是上一世夏望之全然不管事的情况下,那么夏衍就算是到了前线,那么说不得夏望之还要赞一句皇弟果然是替朕分忧解难,但这辈子在明摆着夏望之打算开疆拓土的情况下,夏衍还行那同样的事,那么招来的必然会是天子的猜疑。
在这等情况下,萧锦在尚未迎来太后的新招数的情况下,反而迎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朝上忙碌的夏望之。
元沐宫。
夏望之这段时间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但因为远离酒色,反倒是看起来显得更精神,和上辈子的颓唐模样压根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夏望之一直心怀大志,那么上辈子究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得行事昏庸,黑白不分,甚至还打算将萧家钉上耻辱柱?
……不过他现在似乎也一直没放弃跟萧家作对就是了。
“阿锦,”夏望之上来一句就把萧锦吓了一跳,这一位今儿个究竟是上哪抹了满嘴的蜜,一看就是有求于人的模样!
萧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请皇上注意礼节。”
夏望之心情似乎甚佳,闻言也不过哈哈一笑,“定西军打了大胜仗,朕高兴!”
萧锦凉凉道,“臣妾也很高兴。”
“那个出了奇兵的孟岐山倒当真是员福将!”夏望之笑眯眯道,“朕打算重重的封赏他,皇后以为如何?”
萧锦暗叫不好,上辈子孟岐山是因为受了各种打压,着实无人扶植后才最后投靠的她,眼下她手中虽然拿住了替孟岐山母亲治病的恩情,可若是眼下就让夏望之直接收买了去,那才叫真正的少年得志,她之前的那点恩情岂能比得上天子的善用之恩?
挖人挖到她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如果朕没记错,那孟岐山好像还当过皇后的马夫,”夏望之道,“皇后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连个马夫都是将才,当真是让朕意外。”
萧锦面无表情道,“皇上谬赞了,不过是凑巧罢了。”
“将才可不易得,”夏望之的话中总带着某些让萧锦觉得不安的意味,“这样的一个将才,以前不过是京城四处浪荡的混子,却突然间撞了大运被贵人救了母亲不算,还连带着得了踏雪的青眼替皇后照顾爱马,更有秦端带他上战场,接着便爆发出了惊人的将才天赋……”
“朕是应当说萧阁老慧眼识珠,还是应当说朕的皇后走运?”
“皇上究竟想说什么?”萧锦正色看向夏望之,“不必这么绕圈子了。”
孟岐山一事的确是有些匆忙,因为打仗一事已经迫在眉睫,而萧锦又迫不及待地想让他早日上战场得回昔日的荣光,却不想因为太过耀眼,早早就被旁人盯上了。
果然夏望之手中的西厂还是不容小觑……那么这样说来,之前到底有多少她的行事已经落在了夏望之手里?
眼下这位,可是打算过来算账的?
“皇后,”夏望之却忽然笑了,“朕只是想问,为什么你突然变了?”
萧锦登时警惕心大起,“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之前你一直循规蹈矩,事事堪称楷模,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你开始有了自己的私心呢?”
夏望之似乎并不需要萧锦的答复,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先前的你不过像一尊摆在家中的人偶,虽然皮相还算美艳,却也同旁的没什么区别,可为何突然间变得有了野心,有了自己的谋划,而你却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阿锦,”夏望之的声音轻柔如情人的低语,“你能不能告诉朕,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你究竟打算要什么?”
萧锦心中骤然一紧,夏望之果然什么都知道!
“臣妾身为皇后,不过在做自己应尽的义务罢了。”萧锦抬起眼,不闪不避的和夏望之对视,“至于其他的,臣妾向来行事如此,想来是皇上这些日子瞧政事瞧得多了,也就注意到了臣妾的行事,自然便有了旁的揣测。”
“倒是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夏望之轻描淡写道,但那眼中的神色却让萧锦有些看不懂。
甚至隐约有了些上辈子最后夏望之眼中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夏望之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他伸手摸上萧锦的脸颊,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