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若是现在望帝愿自请退位,衍必定好好奉养皇兄,履行臣弟之责。”夏衍极轻地笑了一声,“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其实不必他多说补给,方才萧锦已经亲眼所见城外是如何兵强马壮。试问,若非粮草充足,安乐王如何会去救济灾民?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城墙上,顿时激起了一阵骚动。
京城被困三月,连守城的将士都时常吃不饱穿不暖,更遑提路边冻饿而死的饥民。听得“薄粥”二字,城墙边的饥民们简直是红了眼,顾不得城门有兵卒守着,拼了命地要朝外冲,守门卒猝不及防,城门处顿时出现了一阵骚乱。
望帝无道,若不是世家望族坚决,凭借京城浮动的人心早已开门投敌。
萧锦朝孟歧山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已安排到位。
大夏皇后拢住袖子,声若寒冰,“乱臣贼子,无须再谈!”
眼见时机已到,萧锦刚要按照安排下城墙回宫,不料此时下面竟然爆发出一阵j□j,原本不应在此时出现的另一名守城大将竟然出现在了城门口!
在萧锦的目光示意下,孟大将军不情不愿地转身下城墙去处理,确保内应万无一失。
那八个字仿佛开启的咒语,夏衍微微眯起眼,看向萧锦的背影。她刚一转身,只听得青浣忽然恐惧地大叫起来。
“娘娘!”
萧锦刚一抬眼,只觉得胸口剧痛!一支从城内飞来的长箭从她胸前死死钉入,再从背后穿出。青浣伸手拉扯不及,竟然眼睁睁看着萧锦往后从巍峨的城墙上倒了下去。
“娘娘!”孟歧山目眦尽裂,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冲上城头跟着跃下!
“萧锦!”眼见得萧锦竟然被冷箭射中,夏衍也失了平日的冷静。
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夏衍惊怒交集的大吼,萧锦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天,脊背重重砸在了地上,她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征和二年,元沐宫。
元沐宫相传是那位曾流落民间,最后终得以夺回帝位却痛失所爱的传奇天子为纪念自己深爱的女子所建,自此之后,此殿便成为历任皇后的居所。
时值深秋,夜风一起,卧雪菊细长的花瓣如雨一般纷纷而落,在银色的月光下美得不似人间景色。
萧锦蓦然睁开眼,梦中着地那一瞬间脊椎折断的剧痛让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里衣被冷汗打得透湿,她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又梦见上辈子的情形了……
“娘娘?”青浣温柔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您……又做噩梦了?”
萧锦扶着额头静了好一会,剧烈的心跳才缓缓平息下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嗓音中还有几分干涩,“扶我起来,我要沐浴。”
“娘娘,小心……”青浣劝阻的话刚说到一半,掀开帐子看到萧锦煞白的脸色,后半句话顿时吞回了肚子里。
花瓣缤纷,香汤氤氲,萧锦浸在浴池中,青浣斥退了旁的服侍宫女,亲自为萧锦擦背。每次亲手触到皇后滑腻如脂的肌肤,即便同为女人也不禁有些微微的愣神……这样的颜色,为何就留不住皇上的心呢?
“娘娘,您无需太过介怀。容妃一事……”
萧锦原本闭着眼任凭青浣替她揉捏肩颈,闻言不由有些微微一怔。
上一世她似乎真正和容妃结怨便是在选秀之时,容妃有族妹想要进宫,她却以此女形容不够端方强行阻止,容妃的脸面几乎在族内跌了个干净,如何能不心生怨恨?
那一箭来的不明不白,但萧锦临死前却看得分明,那箭翎不是寻常货色,若是一般长箭也射不到那般远……能有这般能耐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又恨她入骨之人,算来算去,可还当真不多。
凡事总有个由头,说不得……还是得从后宫这群牛鬼蛇神下手。
第2章 杀鸡儆猴
萧锦的平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后宫和朝堂向来一体相连,从来不乏天子考虑制衡对后宫加以宠幸,也更不乏因为后宫受宠而朝堂鸡犬升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前朝的动荡几乎是迅速便传达到了后宫,在连着几夜右眼直跳之后,今儿个一大早,青浣便来递上了一封信。
“娘娘,是秦先生的。”
萧锦正往口上涂着口脂,闻言手一颤,险些涂到了唇外。待到心神不宁地上完妆,她便开始出神地盯着面前放着密报的信。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吩咐道,“去把金兽鼎搬过来,点上*香。”
青浣侍立在侧,屏气凝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自家娘娘一般不焚香,一旦喊把金兽鼎搬出来,多半心情不算太好。
如果只是让点一些普通的安神香,估计只不过是后宫里闹出点争风吃醋的小事儿,无伤大雅。但若是一旦*香被点起来,那就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儿了。
萧锦如此郑重其事倒无人意外,只因送来密报的人是秦端。单是听到秦端密报这四个字,所有人几乎右眼皮都会条件反射性剧跳。
在她和秦端前前后后累计十余年打的交道来看,凡是此人出现,必无好事。
下定决心拆信前,萧锦随口问了句,“今日里没出什么事吧?”
青浣思索了片刻,“若是旁的倒还真的没有,只是听说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睡了好几日了。”
萧锦狐疑地看向她,“当真?”
夏望之身边从来不曾少过人,兼之眼下后宫空虚,大臣们倒是巴不得他夜夜耗在后宫,眼下这般行事,恐怕修身养性是假,以此为要挟才是真。
“……似乎有容妃娘娘红袖夜添香?”青浣不确定道。
萧锦:“……”
人不要脸则无敌这句话从来在夏望之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了这个消息做铺垫,萧锦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总算下定决心拆了信。
青浣不着痕迹的刚往后退了一小步,紧接着就看到自家娘娘手边连信带茶盏,全被一块儿扫去了地下,粉身碎骨。
“秦端这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