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散

  她的回答轻轻的,柔柔的,却宛若一个精灵的歌声穿透了他的耳膜,然后传到了他的心头,而她脸上的温婉笑容,就像是向日葵那般美好,照亮了他孤独而又晦涩的心。
  他凝眸望着她,她没有明艳亮丽的姿色,但五官秀雅清丽,眉眸之间有种恬静安然的味道,当她轻垂脸蛋时,额头延至鼻梁然后往下延伸到唇瓣,以及下巴的那道弧度,温美得不可思议。
  尤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她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温温地喷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她有点慌,虚弱地喘息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轻、很淡,但却很美的吻,他们只是唇贴着唇,可是她的呼吸里仿佛一下子全是他的味道,阳刚而又温柔,温暖而又清爽,她好像掉进了七彩的国度,头晕目眩,神智飘远。
  就这样,好像有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坏笑。
  她的睫毛在颤抖,他的心弦也是,他静静地凝视,半晌后,忽然出声,语气温柔,眼神亦是温柔,“桐桐,叫我的名字。”
  “呃?!”尤桐蓦然错楞,眼睛里有一丝困惑与费解,内心惴惴,掀起战栗,却还是非常勇敢地唤了他一声,“阿迟……”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恋爱的气息。
  轻轻的一声,却是开启了心门,从此,两人的世界合二为一。
  懦懦、柔柔的女音慢吞吞地在耳畔响起,容尉迟的眼睛里有一股暖意流淌而过,心湖震颤,却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个世界上,可以如此叫他的人屈指可数,他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如今又多了一个她。
  从前的那些人,都是他的亲人,而她……是他的爱人。
  爱人?!
  有一抹说不出的奇异喜悦占据了左边的心房,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
  “我、我真的要下车了……”尤桐咬咬唇,努力克制脸红,她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一次,容尉迟没有为难她,他抬起头来,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开了中控锁,原本想要下车绕到她那一侧为她开门,她却已经自己开门下车。
  他摇下车窗,凝眸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幽幽。
  尤桐仓惶下车,只觉得自己膝盖一阵酸软,差点站不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直身子,朝着楼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长发散在柔风里,风里忽然飘来男人沙哑的语音,“2月14日,早上6点,台北体育馆,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她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睛比星星更闪亮。
  手却是微微捏成了拳头,这一次,她绝不迟到!!!
  身体里就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兴奋剂似的,尤桐忽然觉得自己精神百倍,她望着高高的楼梯,觉得自己甚至可以一口气冲上楼去,可是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加速的心跳,一步一步地慢走了上去,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
  几米说过,人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看见最美的风景……这话是对的。
  忽然之间,她好像不那么害怕了,她觉得他会喜欢这个宝宝的,一定会的!
  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上了楼,尤桐立即把心里的决定化为实践,开了电脑,上网挂了号,预约了妇产科。
  唯一的担心是,她该怎么对妈妈说这件事。
  在现代社会里,未婚先孕虽然不至于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总归是不好的,而且妈妈的经历又那么特别。
  自从那一次她从奶奶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她的爸爸是谁呢?!
  她好想知道,可是又不敢去问,前前后后地把奶奶告诉她的过往总结一番,她觉得自己十之**是妈妈未婚怀孕生下的孩子,妈妈从来不提她的爸爸,她也不忍心去揭妈妈心里的伤疤,可现在,她未婚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会刺激到妈妈的神经呢?!
  虽然她和妈妈的感情,不若是别人家的母女那般亲近,可是她不怨不恨,一个单身女子在那个民风还算淳朴的年代,独自生下孩子该是多么艰难啊,妈妈一定吃了很多苦,而那些苦都被她埋在心里,谁也不说,连她也不说。
  她感谢妈妈给了她生命,她爱妈妈,所以不想让她有一丝难过。
  对于电话里的那个约定,尤桐忽然踟蹰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尤桐都在台北总公司忙碌,她的工作范围在财务部,没有机会见到总裁室的容尉迟,可是她却觉得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每天他们都会发短信。
  ——桐桐,早安。
  ——阿迟,早安。
  ——桐桐,晚安,做个好梦。
  ——阿迟,早点睡,别太累了。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快要下班了,尤桐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打点好一切后,拿着包包准备离开公司。
  “小桐,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容琛从总监办公室走了出来,笑问着她。台南分公司的业务已经全都处理完毕了,她明天就要离开了,真舍不得。
  尤桐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对不起,容琛……我已经有约了……”
  容琛的眼神略微黯淡,很想问她跟谁有约。
  这时,尤桐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掏出一看,正是赵婉华的来电,微微走开几步,接起电话,轻声地说,“妈妈……好,我很快就到。”
  虽然她很小声了,但是容琛还是隐约听到了几分,眸底的黯淡骤然消逝,重新凝起了光彩,原来是和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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