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
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给慕老夫人绣的是观音像,眼下张氏看过了观音像,可她还没见过慕念瑾绣的佛经。
慕念瑾在小门小户的陈家长大,张氏本就对慕念瑾的女红不放心,此刻又听到慕念瑜那番暗戳戳使绊子的话,张氏对慕念瑾绣的佛经更是不抱什么期望。
她开口道:“ 这段时间忙着操办寿宴,我也没见过她们姐妹几个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在座的各位夫人可是见过各种贵重绣品的,待会儿可别取笑我们府里姑娘的绣作。”
慕念瑾看向席上的张氏,目光透着几分清冷。
张氏以为这番话是在给她找补,可张氏是她的亲生母亲啊,还没有见过她绣的佛经,就先入为主笃定她的绣功很是上不得台面。
慕念瑾唇角漾起一抹笑,这笑里的讽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一个亲生母亲该有的反应吗?
慕念瑜和张氏的那些话,并没有影响到她,慕念瑾神色平静:“郁桃,把寿礼给祖母送去。”
为了彰显孝心,府里的晚辈给长辈绣佛经不算少见,是以,慕老夫人对慕念瑾送的寿礼并不太惊喜和意外,想着待会儿夸慕念瑾几句就是。
然而,随着木匣里的佛经和另一幅绣品在慕老夫人面前缓缓展开,慕老夫人面上的不在意逐渐褪去,她神色一凝,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端详起来。
慕家小辈和慕老夫人不在同一席上,隔着一段距离,慕念瑜眼里露着得意,她那大姐姐不过是个病秧子,估摸着连绣花针都拿不起来,又怎会比她的绣功还要精湛!
但看到慕老夫人一言不发的模样,慕念瑜奇怪地皱了皱眉,不管那寿礼是好是坏,祖母怎么不说话啊?
她试探问道:“祖母,可是大姐姐绣的佛经出了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您可别不高兴,大姐姐毕竟不在府里长大,女红差一些也可以理解。”
她话音刚落,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张氏皱起眉,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瑜儿!”
慕念瑜愣在那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张氏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闭嘴,这也太让她丢人了!
“你这傻孩子,你大姐姐绣的佛经再好不过,哪里会有问题。”慕老夫人面上露出笑,甚是满意,“这是苏州双面绣。”
“双面绣?” 听慕老夫人这么一说,席上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慕念瑾总共准备了两件寿礼,一件是回到慕府后绣的佛经,另一件是她在苏州时提前绣制的仙鹤送桃图。
待这两幅绣品传到周氏面前时,她眼睛一亮,饶是她是侯夫人,此刻也忍不住上/手/抚/摸,“怪不得老夫人看的移不开眼了,咱们这等人家,什么绣品没见过,但这双面绣可是不多见。不管是佛经,还是这幅仙鹤送桃图,两面的图案和字体一样,针脚、丝缕还有针迹点滴不露,美轮美奂,栩栩如生啊。”
周氏这番话没有夸大,就是她们靖勇侯府,也没有几个会双面绣的绣娘。慕念瑾的这两幅绣品,真是让人喜欢。
慕老夫人不敢相信,“大姑娘,这真是你亲手绣的?”
慕念瑾浅浅一笑,“回祖母,是孙女亲手所绣,孙女在苏州时,陈家祖母请过当地的老绣娘进府教导孙女女红。孙女手拙,只学会了双面绣的一些皮毛,还请祖母不要嫌弃!”
慕老夫人第一次正色打量着慕念瑾,慕念瑾是她的大孙女不假,可慕念瑾这么多年不在府里,她对这个大孙女并没有太多感情,只是怜她体弱,但今日,慕念瑾给她准备的寿礼颇是出乎她的意料,慕念瑾比她想象的还要出色!
周氏发自内心的道:“老夫人,月娘,你们府里的大小姐仪容和女红都是一等一的好,真是让人羡慕啊!月娘,你也太谦虚了,我们怎么会取笑念瑾绣的佛经?你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好女儿的,快给我传授些经验。”
听到这话,张氏脸色微红,她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尴尬和心虚。
别人以为她之前的那番话是在谦虚,可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 多谢周婶婶夸赞。”慕念瑾唇角噙笑,“方才二妹妹说我身子弱,从小不在府里长大,让周婶婶多夸我几句,二妹妹的一片好心,真是让人感动”,慕念瑾顿了下,在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只是,周婶婶莫不是因为二妹妹的这番话才夸我的吧?”
从慕念瑾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慕念瑜脸色一白,说什么好心,慕念瑾这是在讽刺她呢!
“怎么会!”周氏道:“你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大家都看到了,精致、出彩又可见用心,要不是这是给你祖母的,我都想抢过来带回府里呢!”
慕念瑾笑了笑,“不瞒祖母和周婶婶,刚才二妹妹说我绣的佛经出了问题,我吓了一跳,以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周氏疑惑的看向慕念瑜,“瑜儿,你没有提前看过你大姐姐绣的佛经吗?”
慕念瑜神色一僵,“ 父亲说打大姐姐身子弱,不让我们去打扰大姐姐,我便没有见过大姐姐绣的佛经,不知道大姐姐绣的这么好。”
“ 我是身子弱,但我在清月院等着二妹妹呢。”慕念瑾声音柔软,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又不失身为长姐的亲和,“三妹妹都来找我玩儿了,我回府这么久,二妹妹只来过我院子一次,许是二妹妹忙着绣观音像,顾不上我吧!”
慕念瑜气得只想吐血,听听慕念瑾说的是什么话,她算是遇到对手了!
好歹她还去过清月院一次,慕念瑾可是一次都没去找过她,慕念瑾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看到慕念瑾的双面绣,周氏对慕念瑾的好感多了几分,她转头对着慕念瑜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念瑾是你的长姐,该多陪陪你大姐姐才是。”
慕念瑜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是。”
寿宴过了一半,中途休息半刻钟,慕老夫人带着其他夫人去了屋里,留下这些贵女们在席上话闲。
江云薇凑过来,“瑜儿,你不是说你大姐姐是个乡野粗俗的药罐子吗,长得也不好看,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她还会双面绣呢!”
慕念瑾身子弱,平日也不出府,回京这么久还没和京城的贵女打过交道,于是,那些贵女向她打听慕念瑾时,慕念瑜忍不住踩了慕念瑾几句。
没想到,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打了她的脸。
慕念瑜眼神闪烁一下,“ 她一个人待在清月院,没人敢去打扰她,她绣了什么,又是如何绣的,我们都不清楚。连老绣娘都不会苏州的双面绣,我那大姐姐竟然这么熟练,她身边的丫鬟也是苏州人呢。”
江云薇瞪大了眼睛,“难不成那两幅双面绣是丫鬟代她绣的?我说呢,她小小年纪怎么会绣出这么好看的绣品!”
慕念瑜低下头没有直说什么,但这幅模样,像是默认了似的。
她眼眶红了红,“罢了,云薇,你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大姐姐这是第一次露面,她想做什么,都由她去吧。”
“那怎么行!”看到慕念瑜红了眼眶,江云薇决定要为自己的好姐妹出气,“ 她想出风头,也不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压你一头啊,你辛辛苦苦给慕老夫人绣了观音像,她倒好,找了丫鬟弄虚作假,我都替你委屈。”
没过多久,宴席再次开始,慕老夫人、张氏还有其他人回到席上。
周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说起闲话,“云薇,念瑾和你年龄相仿,人家仪容德行样样出彩,绣功也好,你这么大人了,娘就只见你做过几个香囊,你平日常来找念瑾做些针线活,跟着她好好学学。”
江云薇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往常只有别人捧着她,听到周氏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她不大高兴,“娘,谁知道那双面绣是不是她绣的?”
周氏诧异的道:“云薇,你怎么说话呢?”
江云薇鼓了鼓嘴,“娘,我也没说错啊,慕念瑾体弱多病,怎么就会双面绣了?我听说她的丫鬟也是苏州人。”
这话一出,席上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慕念瑾身上。
听说?
慕念瑾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道:“我身子弱,但这并不能证明我学不会双面绣,不是吗?江小姐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在绣几针让江小姐看看。”
江云薇一噎,她总不能真的让慕念瑾在寿宴上刺绣,否则,旁人会指责她不饶人。
慕念瑾又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与江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想来江小姐不至于对我有偏见,是不是江小姐听别人说了什么,才对我产生了误会?”
自己女儿在慕府的寿宴上说这种话并不合适,哪个大家闺秀会明目张胆去指责别府的姑娘?
周氏为了江云薇的名声,跟着道:“是啊,云薇,是哪个没规矩的人对你编排了念瑾?你说出来,也好还你和念瑾一个清白。”
江云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又不蠢,不会把锅揽到自个身上,可慕念瑜是她的好友,她也不能出卖她啊!
她支吾一下,“我只是…只是听慕府的丫鬟说的。”
江云薇以为此事就要结束了,不料,她又听到了慕念瑾的声音,“还请江小姐把那个丫鬟的名字说出来,慕府虽不煊赫,但也是清白人家,可不能由着那些嘴碎的下人编排主子,污蔑主子的名声。”
江云薇哪里认识慕府的下人,她只知道慕念瑜身边的丫鬟,她慌了神,焦急道:“是…是杜鹃。”
杜鹃是慕念瑜院子里的一等丫鬟。
慕念瑜暗暗恼怒江云薇嘴巴不严把她拖下水,她脸色一变,生怕这把火烧到她身上,当即喝道:“杜鹃,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编排大姐姐,还不去给大姐姐认错。”
杜鹃身子颤了颤,她惊恐地盯着慕念瑜,她是慕念瑜的丫鬟,她很清楚的知道,要是不把这个罪名认下来,她可讨不了好。
杜鹃慢慢跪下来,“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责罚。”
杜鹃和慕念瑜的眼神往来,慕念瑾自然看到了。
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哪里敢对着外人说她的坏话,不用想,都和慕念瑜脱不了干系。
“ 今个是祖母的寿宴,既然你认错了,我就不和你这丫鬟计较了。”慕念瑾顿了片刻,“只是,娘亲常说二妹妹院子里的下人最是有规矩,和二妹妹一样知礼,不曾想出了这种下人,杜鹃还是二妹妹贴身伺候的丫鬟,二妹妹,你可要好好管一管你院里的下人啊!”
和她一样知礼?慕念瑜脸色涨红,又一股闷气窜了上来。
慕念瑾竟然把她和一个丫鬟放在一起比较,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踩了她一脚,让她颜面扫地,今个她算是领教到慕念瑾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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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可爱们说一下,便宜妹妹和拎不清的娘亲会虐她们的,但毕竟也是重要人物,不可能立即就下线的,一步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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