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宋含章点头,捏着酒杯伸手过去,简闻俯身和他轻碰了一下,吐槽他:你以前话虽然也不多但好歹也会说两句,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也就我还受得了你。要不是我找不到人喝酒,我才不往你这里凑。
宋含章往桌上扫了眼,他这半天坐在这里居然一个人就闷头灌完了一瓶酒。
怎么了?他问。
你之前不是戳我肺管子,说我和简岛那小兔崽子不清不楚吗?简闻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双臂架在靠背上,捏着酒杯的手指了指宋含章,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跟他结束了。
宋含章抬眼:恭喜你。
是。简闻点头,看着窗外静默了片刻,恭喜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小疯子。
他一口干掉杯里小半杯酒,对宋含章道:所以今晚你必须得陪我,不醉不归。
两人从办公室转战到会所,宋含章已经太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他有些晕,但还是比醉成一摊泥的简闻清醒,把他从会所拖回家。
之前偶尔过来,简闻家里还有一些简岛存在的痕迹,学校的课本或者乱丢在沙发上的运动服,但现在这些东西都消失不见了。简闻家出事那段时间宋含章自己也是一团糟,很长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只知道简父突然离世。
后来简闻来找他,宋含章才知道,简父是被气死的,简闻被简岛强制的事情他丝毫没有遮掩,简父一直就非常疼爱简岛这个私生子,因为是和初恋的孩子,在他身上付出了诸多心血,连简氏都默认是留给简岛的。
结果亲儿子乱/伦,当即就气得简父血压升高,而更让简闻觉得好笑的居然是被简父偏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居然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是他初恋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于是简父一口气没上来,被简岛气死在了病床上。
之后简闻继承了简氏,把简父留下的那些什么情人私生子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和他简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简岛也被扫地出门,只是后来他又回到了简闻身边。
至于其中细节,简闻没说,宋含章也不好奇,只知道这两人关系不清不楚地纠缠了好几年。
屋外刮着狂风,树叶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宋含章忍着醉意把简闻丢在床上,准备叫个人过来照顾他。
电话还没打出去,楼下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宋含章下楼开门,一米九多的简岛沉着脸直挺挺杵在门口,旁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
他看到宋含章时愣了愣,拔腿就往楼上跑。
宋含章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陪简闻喝了太多酒,有些头疼,仰靠着沙发靠背,转而将电话打给了自己司机。
他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到了地方才发现司机将他拉到了公司楼下,宋含章过去三年里大部分的时候确实都是在公司里渡过的,他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但是他现在有了新的去处,只是上车时忘记告知司机。
去海悦府。宋含章说。
司机又掉头往淳乐水所住的小区驶去。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呼啸,显然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下车前司机将车上的伞递给他,宋含章没要,今天不管是天气他是他本人饮酒后的状态,都不适合在车内多待,他只打算在淳乐水家楼下看他几眼,就去隔壁休息。
宋含章在海悦府里买了套二手房,就是淳乐水家隔壁单元楼,只是他一直没有住过。
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突然看到两个人影从小区里走出来,是淳乐水和楚林,宋含章下车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收回脚,关上门,降下小半截车窗。
淳乐水和楚林站在不远处等车,并没有注意到这辆停靠在小区门外的陌生车辆。
师哥
风卷着淳乐水的声音钻进窗户缝隙,后座的宋含章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双眼微睁,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淳乐水,也没听清他到底和楚林说了什么,满脑子都只有这个称呼。
不多时一辆白色轿车停靠过来,楚林上车离开,淳乐水站在路边和他挥别,一直到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家走。
宋含章那一刻简直想不管不顾地追上淳乐水,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就是淳乐水,面对楚林也不掩饰,却唯独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承认。
但是宋含章又不敢,他怕淳乐水反问他一句你觉得呢?
答案他都知道,但他无法面对。
宋含章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几乎是双眼赤红地盯着他上楼。
宋含章没有上车,靠坐在车头仰头看向淳乐水家所在的楼层。他们家比较高,其实宋含章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具体看得是那一层,但不管是哪一层,只要知道楼上有淳乐水,就会让他感到安心。
但今天可能是被酒精腐蚀了理智,又可能是被淳乐水刚才对楚林的称呼刺激到,宋含章越看越觉得委屈、嫉妒、悔恨、不甘反正心里沉甸甸的,让他眼眶发热。
他好想问淳乐水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今天是周五,一下班马修和淳阮就跑去申城周边两日游过二人世界去了,把家里的幼崽和狗都丢给了淳乐水。
以前在X国也经常发生这种事,淳乐水已经习以为常。
送走楚林后他回到家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婴儿床上的人类幼崽睡得很香,床下的边牧也睡得很熟。
他走进去关好窗户,准备先去洗个澡再把爱丽丝抱到自己房间去。
从浴室里出来,淳乐水循着来电声在餐桌上找到了自己手机,在他拿起手机的前一秒电话恰好挂断,这个陌生号码在这十几分钟里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
淳乐水略有几分疑惑,擦着滴水的头发,按了回拨。
电话响了很久,在淳乐水准备挂断时对方才接通,却没有任何声音。
您好?淳乐水出声,对面静悄悄的,他看了眼通话页面,又喂了一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呼呼的风声。
淳乐水突然福至心灵,掐掉电话后推开阳台门走出去,远远地能看到宋含章放下手。
闪电和雷声都停了,隐隐有两滴雨水飘进阳台落在淳乐水脸上,他退回客厅,进浴室吹头发,等淳乐水关掉吹风机才发现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雨,雨声唰唰,光听声音就知道今晚的雨势不小。
把爱丽丝安顿到自己房间后,淳乐水缓步走至窗边。
雨帘稠密,冲刷着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路灯在雨里晕开朵朵黄晕,所有暴露在雨中的物体都被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包括垂头靠在车身上的宋含章。
这么大的雨也不回家也不上车的,淳乐水真的想要骂宋含章一句有病。
但偏偏就是那样一个可怜兮兮地身影,总是在淳乐水脑中挥之不去,搞得他玩手机也玩得心不在焉,接二连三收到楚林好几条消息后才回神。
师哥淳乐水按住语音键,纠结再三又取消。
过了会儿他还是没忍住,啪啪啪按着键盘,简单回国后被宋含章纠缠的事情告诉楚林。
淳乐水这条信息其实很有引导性,他全程没有提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只是单纯地陈诉宋含章让人恼怒的行为,是个人看到这些内容都会骂宋含章几句,然后让淳乐水小心。
他就是希望楚林阻止此刻心软的自己。
消息发出去后,淳乐水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
楼下空荡荡的,除了几辆停靠在路边的车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宋含章不在了,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反而更烦躁了。
就好想你看到路边有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跟着你走了一路想要让你带它回家,但是你因为各种原因纠结了一路,最后咬牙决定先带它回去时,转头身后却没了小狗的踪影。
淳乐水现在就是那种懊悔,怪自己多管闲事。
新消息提醒和门铃声同时想起,淳乐水一边问着谁呀穿鞋去开门,一边解锁手机进入和楚林的聊天页面。
楚林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让他远离宋含章,甚至可以说他在看完淳乐水抱怨的内容后,反过来告诉了他一些在他去世之后发生的事情。
淳乐水迅速地浏览着,在看到自杀两个字时猛地顿住脚。
他望向面前紧闭的防盗门,隐隐猜测到门后的人。
淳乐水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理智在脑中拉扯,耳提面命他不要开门。
一旦这个门打开,他过去的所有拒绝避让,他为了远离宋含章的所有努力和付出,就会付之一炬。
明明是连电话接通后都不敢说话的人,此时却不停地按着他家的门铃,寂静的夜里,门铃声大到仿佛连外面的阵阵雨声都遮不住。
就连跟着淳乐水走到门边的边牧也警惕起来,对着门外汪汪吠着。
三种声音堆叠在一起,催促着他,迫使他不得不下压门把手,来寻求片刻的宁静。
宋含章站在门外,从发梢到衣角都在往下滴着水,地上他站的地方已经汇聚了小滩水渍。
他没有在公司里的杀伐决断,没有在商场上的盛气凌人,甚至也不似几年前的肆意洒脱。
就像一只被水浇得浑身湿透的狗,湿发搭在眼角,极其狼狈。
但他那双点漆一样漆黑的瞳仁却透着光。
宋含章淳乐水好疲惫,或许是在他知道宋含章沉溺于过去走不出来的时候,或许是在宋含章日复一日的进攻下,又或许是在他看到宋含章书桌上的照片的那一刻,也或许是在他得知有过自杀这一行为后,淳乐水注定会失败。
他会败在自己的心软和宋含章毫无底线地示弱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剩下的所有话都淹没在了宋含章突如其来的吻里。
他像一只发疯的狗一样冲进来,捧着淳乐水的脸将他掼在墙上,根本不给淳乐水反应的机会便压了下来。
两人前胸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一身的水,浑身冰凉,不管是托着淳乐水下颚的两只手,还在贴在他嘴上的双唇,都是凉的,甚至还发着抖。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淳乐水才嗅到他唇齿间尚未被雨水冲刷走的浓郁酒气。
淳乐水伸手推他,即使宋含章被推得后退了半步,他也没有松开淳乐水,下一秒又近身贴上来,并趁着他想要张嘴说话的间隙,探入舌尖。
他连呼吸都在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用尽所能地企图从淳乐水身上汲取温度。
交融的呼吸下,是在两人口中蔓延的血腥味。
淳乐水咬破他的嘴角,在宋含章吃痛瑟缩时猛地用力将他推开。
宋含章撞到身后的玄关柜,发出一声巨响。
边牧一直在旁边对着他低吠,在这个家里好像就连空气都不欢迎他。
宋含章的胸腔上下起伏着:我看到了。
淋了雨的他一张脸毫无血色,只有唇瓣上沾着殷红的血迹,但他却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就好像他嘴上的血是淳乐水的一样,他对淳乐水道,我看到你和楚林在一起,我听到你叫他师哥。
淳乐水抬手擦了一下唇上的血:那又怎么样?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和我产生交集,你希望你的人生里没有我。
他一字一句说着,缓步靠近淳乐水,抬起左手轻抚着他的脸,腕表轻轻往小臂坠了一点,露出小半截浅色的疤痕增生。
宋含章看着淳乐水,目光仿佛要把他拆骨入腹,但不是凶狠,而是偏执。
他凑过去,再次吻上淳乐水,很轻地和他唇角相贴。
但是淳乐水,你休想摆脱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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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屋外暴雨依旧, 阳台上晾晒的衣物左右晃动,窗玻璃上的道道水痕蜿蜒着往下流淌,模糊了屋内一切光景。
区别于宋含章偏激的目光和话,他落在淳乐水唇上的吻很温柔。
他的嘴唇已经不似刚从屋外闯入时那样冰凉, 轻轻地, 带着点点温度, 几近虔诚地吻上淳乐水, 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那般小心翼翼。
和宋含章前后加在一起的数次纠缠中, 这是淳乐水第一次被他如此珍重地对待。
他有一点晃神, 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宋含章。
宋含章的这个吻里藏着他自淳乐水离开后的所有恐惧和不安,轻抚在淳乐水脸上的手、落在唇上的吻以及他和淳乐水交缠在一起的鼻息都透露着他此刻的惶恐。
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势,他的偏执之下全都是软弱和害怕, 他怕仍然会被淳乐水推开。
宋含章以前从来不和情人谈感情, 因为他见过被爱情俘虏的母亲是怎么死在自己精心呵护的爱情之下,他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他看淳乐水因为喜欢而没有底线,他更是对爱情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所以他只需要服从关系,各取所需, 他永远是掌控者。
但当他真的爱上淳乐水、失去淳乐水又找回淳乐水后,两人之间的掌控权早就不在他手里。
如果淳乐水一直推开他,拒绝他,宋含章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淳乐水以前老爱宋狗宋狗地骂他,却不知他现在就真的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狗,主动地衔着牵引绳想要交到淳乐水手里。
他不仅想让淳乐水重新牵住他, 他还妄想让淳乐水重新爱上自己。
宋含章知道他自私且贪心,但人就是这样,在楼下时他觉得只是远远看着淳乐水就够了,敲门时又心想只要淳乐水愿意开门就行了, 而进屋后他一步一步地希望淳乐水不要推开自己,妄想他是不是对自己还抱有哪怕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人类的欲望就像是无底洞,永远只会贪婪地索取更多。
于是当淳乐水没有像最初那样拒绝他,他便不由地将这个吻带上了几分想要更多地触碰他的欲念,轻磨着他柔软温热的唇瓣,想要撬开齿列感受更多属于淳乐水的气息。
但宋含章不敢,面对淳乐水时他变成了处于弱势的那个人,患得患失且胆小谨慎,生怕自己稍微有一点做得不对就会惹到淳乐水生气。
因为对方一直紧抿着唇,没有给宋含章任何回应,他也不敢得寸进尺,在淳乐水唇上啄吻了一下才轻轻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