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我就是不滚!

  莫悄悄拔腿便想出门。
  警卫似知道小姐想干什么,忙道:“容先生说了,让小姐不用找他,也不会再找到他了。”
  “什么意思!?”
  警卫深吸口气,垂下眼睑,不敢看小姐杀人的眼光:“意思是……他不会再见您了。”
  **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射入病房时,霍北丞睁开眼睛,镇定剂的药性退散了。
  守了一夜几乎未合眼的苏莞扑上去,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你醒了。”
  昨晚高寒送了套衣服来,苏莞换下了婚纱,此刻一身牛仔裤体恤衫的打扮。
  霍北丞看见她,神色恍惚了一下,似乎以为在做梦,几秒后,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大活人,唇齿叩动,心绪很不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以后再慢慢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我先去叫医生来。”苏莞没说什么,转身想出去,却听背后传来男人加倍冰冷的声音:“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昨天病情又发作了,可是还没傻!这小女人昨天不是应该在和容渝举行婚礼吗,为什么这会儿会在这里?
  苏莞被他一吼,脚步一止,慢慢转过身:“我都知道了……你是因为病了,才不跟我结婚,故意冷待我,是吗。”
  虽然醒来后已经预料到了,但听她亲口说出来,霍北丞仍是身子一弹,随即,眼神沉下去,攥紧手心,每个字充满森森冷气:“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高寒,还是廖若萱?”他却继续在问。
  苏莞眼眶红了:“知道这个有必要吗?!”
  有必要。他会杀了这个人!
  是谁允许他们告诉她自己在医院的?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半晌,他才抬起清瘦一圈却依旧英俊的脸,漠然看着她:“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可以走了。”
  苏莞瞪大瞳仁:“走?你让我走去哪?”
  “回去和容渝继续举行婚礼。”
  苏莞咬唇:“我不会再跟别人结婚了。霍北丞,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和小团子!可是上官说了,这个病也不是完全不能治……”
  “滚。”他撂下一个字,便翻了个身,不想看到她。
  她恼火:“我就是不滚!”
  霍北丞身上还穿着束缚衣,不能摁铃,正要开口喊保镖进来,苏莞一狠心,过去便从背后抱住他。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给我滚,滚得远远。”他身上的束缚衣让他无法轻易挣脱她,只能咬牙切齿地警告。
  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将她抱得紧紧。
  她知道。他让自己的滚的时候,心一定在滴血,比自己更痛。
  这半年多,她以为自己很痛苦,其实他比自己痛苦一百倍不止。
  既然现在她知道了,便再不会离开他。
  “我不走。就是不走。我陪你一起养病!”她一字一顿。
  “呵,陪我养病?我不是一般的病,发作起来,可能会伤害你的。陪在一个随时可能歇斯底里的疯子身边,你就不怕吗?”他恐吓着她。
  她怕。可更怕的是再与他分开。
  她咬紧牙关:“当年那场火我把你救出来了,这次也一样。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完了。霍北丞,你给我争点气!我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就这么回报我吗?我跟你说,休想!”
  他的身躯重重颤了一下, 终于,停止了挣扎。
  正在这时,上官带着护士赶了进来,看见霍北丞醒了,忙上前查看。
  苏莞则退到了一边,舒了口气。
  这天之后,霍北丞再没有强硬地赶走苏莞走了,只是也没怎么说话,神色淡淡恹恹,将她当做一团空气似的。
  苏莞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死心。
  无所谓,只要他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就好。
  一周后,晚饭时间,苏莞看着护工喂霍北丞喝了几口汤后,他便扭过头,不再吃了。
  短短三天,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瘦了一大圈。
  照这样下去,就算这个病没什么,迟早也会营养不良。
  苏莞看一眼护工,护工放下手上的汤,先出去了。
  她尝试着舀了一勺汤,凑到他苍白的薄唇边:“霍北丞,你再多吃一点好吗?”
  话音刚落,一股疾风袭来,手上的汤勺被掀翻,汤汁洒了一地。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照顾他的这一周,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无非都是他借题发挥,想要让她知难而退,离开自己。苏莞已经习惯了,默默捡起汤勺,放进托盘:“你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别的。”
  说着,朝门口走去,却听他的声音如料峭春寒中的北风飘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走。”
  久病床前无孝子。
  他本以为耗她一段日子,她受不了他的态度,会哭着离开。
  可是一个星期了,这小女人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她没有回头,静静说:“我不走的原因,和你取消我们婚礼,不要我和小团子的原因一样。”
  若不是因为深爱,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说着,走出了病房。
  走廊前方,薛婉宜来了医院,在外面等了多时,看见女儿出来,轻喊:“小莞。”
  苏莞一怔,走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薛婉宜看一眼女儿身后的病房:“他今天怎么样了。”
  就在苏莞离开婚礼的当天,薛婉宜便知道霍北丞发生的事儿了。
  前几天也来医院看过。
  苏莞眼神一敛:“还好。清醒的时候还是大多数。”
  薛婉宜知道女儿是不想自己担心,叹了口气,家族遗传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治?而且,还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让身边的人也很容易受折磨。
  端详着面前的女儿,才短短一个星期,就憔悴了不少,薛婉宜将她拉着坐再长椅上,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说:“小莞,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你长大了,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可我是你妈妈,有些话,我又不得不说。我那天跟霍老爷子聊过了,知道北丞的妈妈、哥哥都是因为这个病过世,就连二小姐现在也因为这个病还关在疯人院。这个病……怕是很难得痊愈了。我知道我这么劝你可能很自私,可,我实在很心疼你这么过一辈子……妈求你,离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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