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带她来见我
沈妙澄被关在房间里,待听得“吱呀”一声响后,她微微抬起眼睛,就见有人将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侍卫,将她押出了屋子,送进了大牢。
牢房潮湿而阴冷,她的身上仍是穿着那一件薄薄的裙子,她却似乎察觉不到冷,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苍白,一双剪水双瞳则是空洞洞的,她不哭也不闹,只由着周遭的人摆弄,将她捆在了刑架之上。
未几,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牢房,周遭的侍从俱是向着她行下礼去,看见她,沈妙澄的眼睛中浮起一丝光彩,只轻声喊了句:“小姑姑……”
沈英月面色冰冷,她走至沈妙澄面前,冷声道:“沈妙澄,你好大的胆子。”
沈妙澄望着沈英月的眼睛,小声问了句:“他死了吗?”
“皇上洪福齐天,哪是你这个贱婢能杀死的?”
听着沈英月的话,沈妙澄心头一颤,她茫然的看着沈英月,又是轻声喊了句:“小姑姑……”
“别再这样喊我,”沈英月厉声斥了一句,她抬起沈妙澄的下颚,逼视着她的眼睛,道:“告诉我,你的同谋是谁?大渝究竟在皇上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小姑姑,你也是大渝的人……”沈妙澄鼻尖一酸,颤着声音开口:“大哥也是你的亲侄儿……”
“是吗?”沈英月笑意凉凉,“你我同为大渝的公主,你过得是什么日子,我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沈妙澄,我劝你老实招了,不然,休怪我无情。”
沈妙澄摇了摇头,告诉她:“我没有同谋,我刺杀他,只是想为大哥报仇……”
“不说是吗?”沈英月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的目光透着一抹寒意,只与一旁的狱卒吩咐了一句:“用刑!”
沈英月的话音刚落,顿时有人上前将一副夹板夹住了沈妙澄的十指,沈妙澄茫然的看着那副刑具,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宫里时,也曾听内侍与宫女们私下里谈起那些琳琅满目的刑具,她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可怎么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这些刑具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娘娘,您看?”狱卒向着沈英月看起,似是在等着她示下。
沈英月看着沈妙澄,又是问了句:“你说还是不说?”
沈妙澄眸光如水,仍是微弱着说了句:“我没有同谋……”
沈英月秀眉微蹙,一个眼神,狱卒顿时领命,将夹板收紧,沈妙澄只觉指尖传来一股剧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碾碎,她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只片刻的功夫,便已是冷汗涔涔,周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般。
沈英月一个手势,命那两个狱卒住手,她上前一步,又是问道:“说,那把匕首是哪来的?是不是你身边的兰姑姑,还是朝云,王孝薇,是她们给你的?”
沈妙澄脸白如雪,几缕乌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虚弱的贴在面颊上,听得沈英月相问,她咬紧牙关,轻颤着声音吐出了一句话来:“和她们都没关系,全是……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闻言,沈英月只喝了两个字:“继续!”
那一股剧痛又一次袭来,沈妙澄疼的落下泪来,透着水雾,她向着面前的沈英月看去,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沈英月也还不曾嫁到漠格,平日无事,她最爱黏着沈英月,而沈英月也是那样疼她,她曾将自己抱在怀里,带着她读书,陪着她练字,御花园里处处都曾留下了她们姑侄的身影。
“小姑姑,你以前那样疼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沈妙澄只觉心里一抽抽的疼,是十指连心的疼,更是忆起过去的疼。
“我以前疼你,只因为你是大哥大嫂最宠爱的女儿,我每天陪着你,让你离不开我,是希望他们能看在你的份上不要把我送去和亲,可结果呢,”说到这,沈英月一记冷笑,继续说道:“沈妙澄,你也是,你口口声声不喜欢皇上,不会和我抢他,可你一次次回到他身边,与他纠缠不清,你怨不得我。”
“小姑姑,”沈妙澄微微摇了摇头,她的泪水越来越多,声音已是低不可闻:“怎么会这样……”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一个长长的噩梦,等到醒来时她还会在自己的凤华宫里,懒洋洋的打上一个哈欠,朝云已是笑眯眯的送来了刚出炉的点心,她还是那个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那个无忧无虑,任性娇蛮的小公主……
“娘娘,她昏过去了。”狱卒上前探了探沈妙澄的鼻息,与沈英月开口道。
“给她泼醒。”沈英月冷声道。
“娘娘,若是皇上若怪罪……”
“她是刺杀皇上的刺客,因为她皇上险些没了性命,莫非还会护着她不成?”沈英月斥道。
“是。”狱卒闻言,登时端来一盆盐水,向着沈妙澄的伤口上泼去。
“啊……”沈妙澄于剧痛中醒来,浑身都战栗不已。
夜色渐深。
朱成静守在床前,正睡意朦胧间,却察觉梁世中似是动了动身子,当下便是一震,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皇上,皇上?”朱成静轻声唤道。
梁世中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朱成静的面容,看见梁世中醒来,朱成静大喜,慌忙命人唤来了大夫,为梁世中复又诊治了一番,并为其换了药,一屋子里的人忙来忙去,直到后半夜才慢慢消停。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朱成静温声问道。
梁世中在重伤下面色只显出几分苍白与倦意,他看着朱成静的眼睛,只与其吐出了一句:“带她来见我。”
朱成静心中一“咯噔”,“皇上,您的伤还未好……”
“你们把她怎么了?”梁世中微微拧眉,从床上支起了身子,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仍是清晰有力。
朱成静连忙去扶他的胳膊,只得道:“您昏迷的时候,沈娘娘曾来过,说是要去问一问沈妙澄是否有同党,妾身想着她们毕竟是嫡亲的姑侄,便答应了。”
梁世中看着她的眼睛,朱成静心中一跳,只掩下了眸子,梁世中不再去看她,只向着外面喝出了两个字:“来人。”
沈妙澄醒来时,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疼的失去了知觉,她躺在地上,牢房的地凉意蚀骨,一点点的浸进她的身体,她微微举起自己的胳膊,就见那一双原本白皙柔软的双手此时已是惨不忍睹,她却几乎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她只觉自己的呼吸滚烫,耳旁一直嗡嗡的响,整个人昏昏欲睡,几乎合上眼睛就会陷入昏迷。
听得脚步声,她微微凝聚了一点心神,向着牢房外看去,就见一群人呼啦啦的闯了进来,狱卒们纷纷跪在了地上,紧接着牢房的门让人打开,走进来一个男子。
他面色铁青,虽是有伤在身,却还是稳稳当当的将她抱在了怀里,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
沈妙澄迷迷糊糊的向着他看去,刚看清他的面容,她的心便是酸了,即便到了这一刻,即便她亲手想要杀了他,他却还是会赶来救自己。
“梁世中……”她几不可闻的吐出了三个字,她看着他胸膛的伤口随着他的举动已是隐隐冒出了血迹,她颤巍巍的抚了上去,那是她刺的伤口,她没有杀死他,却险些了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