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是切出来都是白花花的石头，可别哭哦！”
“你以为赌石随随便便就能出翡翠的吗？多少人一刀切下去就倾家荡产了。”
纵然郁子呈有心维护，然而一人难敌众人，苏翘已经被众人一人一句气的没有理智可言了。
“我就不信我买四块，连一块都出不了绿！”苏翘瞪着双眼，本就艳丽明媚的面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伙计小心翼翼的把苏翊的那一块艳阳绿搬到了一旁，将苏翘买下的原石固定在切割机上面，然后问道：“小姐，要从哪里开始切？”
“随便，我怎么知道？”苏翘语气不耐烦道。
“您说一个位置吧，免得切坏了您怪罪。”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并不愿意沾手这麻烦，若真的他自作主张切了，把一块好好的翡翠给人切坏了，自己拿什么赔给人家？
苏翘拿起粉笔随便在原石上划了一道，那伙计调整好切割机的位置，顺着线干净利落的一刀切了下去。
“哦！没有绿啊……”周围人笑道，那一刀切下去，不出意外的全是白花花的石头。
随后连切两块，仍然是白花花的石头，周围人的笑闹声更大了，苏翘全凭着一股气撑着，狠狠的命伙计把最后一块也切开。
041、不懂赌石的规矩了？
苏翘总共买了四块原石，这已经是最后一块了，若是再不出绿，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其实这本就没什么，在场的这些人，别说买四块不中，就是买十四块不中的，也是大有人在。但是偏偏苏翘就要较这个劲儿，而偏偏现场的这些看热闹的人也就想看苏翘丢人的模样，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个场面。
那伙计固定好最后一块原石，一刀切下，切口处露出了一点雾蒙蒙的淡紫色，顿时周围嘲笑的声音都没了，众人都紧紧盯着那一小块淡紫色，心里暗自猜测着：该不会是紫罗兰吧？
苏翘见到真的出现了翡翠，心情大好，嘴角翘的高高的，对伙计说道：“再往里切一点看看。”
伙计依言，将切割机挪了半厘米左右，切了下去，众人急忙看过去，还真是紫罗兰！淡淡的如烟雾般的紫色，如同蒙着面纱的美人，若隐若现。可惜只有那么一指宽的完整翡翠，其他的地方都被廯吃掉了！
廯吃玉，是赌石中常遇到的事儿。再好的翡翠，不管色泽多么鲜艳，水头多么透亮，只要一旦被玉廯侵蚀，那么只能当做废料了。因为被玉廯侵蚀了的翡翠，就算技艺再高超的师傅，也没法从那里面取出完整的翡翠来进行加工。
可怜苏翘刚刚因为一点点紫色所升起的希望，又被玉廯给完全粉碎了。
“哈哈哈，看吧，赌石的水深着呢，小姑娘回去再练几年吧。”一阵嘲讽的声音传来，苏翘气的脸色发青。
“闭嘴！”郁子呈一把将苏翘拉到自己身后，挺身挡在了她面前，将一切嘲笑声都挡在了外面，“不要欺人太甚，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还要不要一点颜面了？”
“我还挺看好这位小姐的原石的，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否愿意割爱卖给我？”苏翊笑了笑，静静的看向苏翘。苏翊这般，确实也算是为苏翘解围，虽然刚开始这姑娘说话得罪人，但是到了后面，周围的人表现的也太过分了，着实不好看了，遂苏翊想要给苏翘搭个台阶下。再者，苏翊确实看好这一块原石，她悄悄的走过去摸了摸那块原石，廯吃玉，确实有，但是再往里面切一寸左右，那可就不是玉廯了，而是红、紫、绿依次排开的福禄寿！水头差了点儿，但是确确实实就是福禄寿。
要说苏翊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给苏翘解围，她也没那么圣母，要说苏翊趁火打劫，这块原石如今已经无人问津，她顶多是让那个这颗明珠弃暗投明。端看怎么看了。
“卖给谁也不会卖给你！”苏翘可没忘记刚刚苏翊是怎么对她的。
苏翊耸耸肩：“你倒是想卖给别人呢，可是谁愿意买你这一块被玉廯吃了个透的翡翠原石？”
“那你呢，又有何居心？”苏翘反问。
“哦，看在郁先生面子上，帮你解个围。”苏翊凑近她，悄声淡定答道。
苏翘将信将疑，一时间也游移不定，她虽然不差钱，但是任谁白白将两百万打水漂，心里都不会乐意的。
“这样吧，你若是愿意将这个卖给我，我就同意将那块艳阳绿卖给你。”苏翊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笑得纯洁无害。
这一击，似乎正好击准了苏翘的软肋，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艳阳绿的那个颜色，透亮的让人看着就满心欢喜。
“你出多少价格？”苏翘还是打算先观望观望。
苏翊摸摸下巴，有点为难：“就按照刘老板卖给你的价格算吧，你再转手以同样的价格卖给我。”
苏翘算了算，刚刚这块原石比别的原石个头小了点，所以老刘给这块算的价格是三十七万，这样卖给苏翊，倒也可以，三十多万对她来说虽然不多，也足够买几个当季新款的包包了，遂就同意了苏翊。而她也还在惦记着苏翊的那一块艳阳绿，又问了苏翊打算出手的价格。
“我觉得，陈经理给出的价格比较公道。”苏翊一副懵懂单纯的模样，周围人看了都是可惜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翡翠就卖了这么个低价，真是暴殄天物，这小姑娘是真不懂行情啊，但是人家才是翡翠的主人，想要卖给谁就卖给谁，想什么价格卖掉就什么价格卖掉，自个儿也没那么多钱叫价，真是捶胸顿足的恨啊。这样想的同时，又私下里思忖着，下次若是再碰到了这姑娘，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坑一坑她？
苏翘经过了周围人的打击，也不敢再提自己的五百万，想了想算是答应了。
“等等，郁老板，要不继续打磨一番再行观看？”陈雷此时站了出来，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郁子呈。
苏翊听了他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丫的不就是卖个靠皮绿的翡翠原石吗，怎么就老是这么吓人呢！还能不能好好的做生意了？陈雷身为龙凤呈祥的采购部经理，怕是摸过的翡翠比自己多多了，见过的赌石场面那更是比自己更多，莫不是瞧出了什么门道？
这还真让苏翊给猜对了，陈雷确实有点怀疑这块是靠皮绿了，毕竟他见过的一刀切下去倾家荡产的场面太多了，不完全把翡翠解出来，谁都不敢下定论。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买全赌的蒙头料，起码也要开个窗口，就是为了降低风险，但是就算是开了窗口，其中的风险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更何况，陈雷大多数出手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公司采购顶级翡翠，就更加不敢马虎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仓库里，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呵呵……原本价格就已经很低了，你们还这样欺负人家小姑娘。老陈你也是老手了，赌石的规矩都不懂了？”这时之前针对陈雷的那个长脸中年人站出来说了一句话，其中表现出来的对陈雷以及郁子呈一行人的鄙视，显而易见。
042、买定离手福禄寿
不得不说，那位长脸中年人说话说得毒，但是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赌石界的规矩，全赌有全赌的价格，半赌有半赌的价格，而将翡翠完全解出来，则又是另一个价格了。其中主人选择哪种方式出售，买家只能按照主人出售的东西的现状进行判断是否要买，从未有过商量的是全赌的价格，却让主人先切开了，才付款。同理，选择了半赌，就不可能先将翡翠完全解出来，才付账。否则，解开了一看不好，不要了，让主人都没法再卖给别人，那赌石这一行还怎么做生意？你想要用半赌的价格买完全解开的翡翠，或者想要用全赌的价格买半赌的，简直是痴心妄想！又想价格便宜，又不想遇到风险，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当真以为一刀穷一刀富的话，是说着玩儿的吗？
赌石的本质还是在于一个“赌”字，“赌”是什么呢？就是买定离手，全无反悔的余地！
陈经理这话，是彻彻底底的犯了忌讳！你可以不买，但是，你不能坏规矩。
果然，经过这个中年人的提醒，大家的眼神都往陈经理身上瞟去，让陈经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今日说这话，一则是觉得苏翊是初入赌石行，懂得不多，二则是真的给郁子呈提醒，他和郁子呈也算是相识已久，关系还是不错的。结果一着急，却忘记了这一行的规矩，顿时也是满头的汗。
“是我一时糊涂了，赌石确实有这个规矩，买定离手，先付款后解石。苏小姐，真是对不住，是我失言了。”陈经理连忙解释道歉。
苏翊原本心里真的不爽，这陈经理完全是给她拆台的吧？虽然他道歉了，脸色也还是不太好，沉着脸说道：“我敬陈经理是先入行的前辈，但是陈经理总不能连这点规矩都丢了，若是人人都这样，我们大家也就别赌石了，让刘老板把原石全解开了，我们直接买翡翠得了，价格贵点也就贵点吧。”
众人一看苏翊说的风轻云淡的，但是一想这话，又在心里把陈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真要解出来了卖，岂止是贵点？都不知道要翻几番了！那样，赌石这一行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刚何况，原石的卖家也是承受不住这么高的风险的。赌徒的心理都是相似的，低成本高回报，从来都是他们的追求。所以，赌石者追求的就是，用低价买原石，开出高绿！若真有那个本钱眼睛都不眨的去买翡翠，还玩儿赌石干嘛？
苏翊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块靠皮绿是真的卖不出去了，不过买回来了苏翘手里的那块福禄寿，也算是勉强有点安慰了。
“罢了罢了。”苏翊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招呼苏极去把那块靠皮绿给拿回来，弄两个吊坠出来，也不算赔本，“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都是朋友。”
苏翊这么一说，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这小姑娘忒大气！
“来，咱们把这个继续磨一磨，嗯……就从这里开始切吧。”苏翊笑着命伙计继续把苏翘的那一块福禄寿切开，原本她是打算把这块福禄寿搬回去自己偷偷解开，得便宜还卖乖那不是找抽吗？再者，也是生怕自己的表现太惹眼，被人怀恨在心惦记上。可是，今天这么被人啪啪啪打脸打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想让他们都看看，我苏翊看中的，必是极品！
至此，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郁子呈和陈经理关系不浅，否则也不会冒险提醒他了。不管你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不乐意了，你们也休想过的痛快！不是不懂规矩吗？今天姑奶奶就好好教一教你们什么叫赌石的规矩！
买定离手，抱歉，现在这块福禄寿的主人是我！
那伙计按照苏翊说的地方，固定好切割机，直接一刀切下。苏翊已经看好了，那里切开的切口，刚好能露出来红紫两色，还没有玉廯，而绿色则要再往后半寸才能看得到。
“廯不见了？”
“居然是红紫双色！”
“刚刚不是已经被玉廯侵蚀了吗？”
“这姑娘运气真好！”
苏翊表情淡然，唇角还带着一缕笑意，气定神闲：“也许，不止是红紫双色呢，从左边再磨一磨，不要切，用磨的。”
左边的表皮很薄，切的话肯定会切到玉肉，太浪费了，还是磨保险一些，那伙计听话的把切割机换成了打磨机，慢慢的磨了起来。
虽然磨原石灰尘特别大，但是众人居然都不舍得往后退，甚至围得更紧密，期待着奇迹的到来。
没多大一会儿，那边磨的就已经渗出来了丝丝缕缕的浅绿色，在这边浓艳的红紫色映衬之下，显得特别清新自然！
“是福禄寿吧？”
“冰糯种的，水头不算特别好，但是颜色不错，过度均匀，已经是上品了。”
“这姑娘真是神了！”
“怕得值个几千万吧，若是雕个整件儿，雕工再加点分，呵呵……还真不是一般的东西了。”
“那个姑娘估计得哭了，三十多万出手，一转眼就值好几千万了。”
这些，都是一旁看热闹的，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心疼，也不高兴，就是乐的看热闹。而一旁的苏翘，则真的已经是面容扭曲了。几千万！自己的总资产也不过那个数儿！结果就这么成了别人的！
“承让承让，多谢这位小姐关照。”苏翊贱兮兮的看向苏翘，笑得有那么一丝得意，有那么一丝痛快。
“那是我买的原石！”苏翘气急，恨不得扑上去抓花苏翊的脸！
苏极适时的挡在了苏翊身前，凉飕飕的说道：“你刚刚以三十七万的价格卖给我姐了，有在场的所有人证，还有银行转账记录的物证。”
郁子呈眼神复杂的望向苏翊，轻声问道：“你是故意的吗？小翊。”
“嗯？我不懂郁先生是什么意思。”苏翊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看也都觉得她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又如何会想到她其实是故意的。
最终，郁子呈半搂着一脸愤恨的苏翘离开了，而苏翊耸耸肩，招呼苏极，拉着自己的翡翠开心的回家了。
043、度假山庄
“你都不问问我什么吗？”苏极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着苏翊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苏翊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心不在焉的答道：“问什么？”
“苏翘啊。”苏极脱口而出。
“郁子呈身边那姑娘？”苏翊猜测她应该就是苏翘了。
“是啊。”苏极稳坐钓鱼台，就等着苏翊来问了。
“噢。”苏翊应了一声。
苏极耷拉着脑袋，看来苏翊是真的不在意，但是他好想讲啊！
“说吧说吧，看你憋得慌。”苏翊噗嗤笑出了声。
“苏翘他们家，是苏家的旁支，但是苏翘在苏家嫡支很有些面子，看看她名字都知道了，是跟着苏家嫡支这一辈走的。因为苏翘的母亲和苏翱的母亲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苏翱的母亲平日里对苏翘他们家照顾颇多，否则就凭苏翘她爹那德行，哪里能在a市站稳脚跟，还混得人模狗样的。估计只要苏翱他娘不死，苏翱就算再烦苏翘，也得给她一点儿面子。俩人还差点儿被凑成一对，结果苏翱突然领了个未婚妻回来，砸的苏家措手不及。幸而姬央有姬家撑腰，否则还不给苏翱他娘连皮带骨的给吃了。”苏极说的幸灾乐祸。
苏翊自从那天从晚宴回来，还没来得及和苏极打探情况，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算是落实了心中的猜想。这苏翱果然是苏家的继承人，姬央也果然是大有来头，只是苏翘的背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苏家现在就是苏翱当家的吗？”苏翊疑问。
“不是，苏家现在当家的，是苏翱的爷爷，不过苏家的老爷子也就这几年的活头了，苏翱接手是迟早的事儿。”苏极对苏家似乎极度不感冒，语气不止是不屑，还有森森的寒意。
苏翊大概能猜出来一点东西了，月无踪的药人都是从四大家族的嫡系挑选的，苏极姓苏，必然出自苏家。
“你是苏家人吧？”苏翊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儿呢，我不过是个野种，哪里配当苏家人。”苏极咧嘴一笑，毫不在意。
就这一句话，苏翊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几十万字的恩怨情仇故事了，其曲折离奇程度，堪称山路十八弯。
“你大约很恨他们吧？”苏翊反问道。
然而苏极的回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他说：“不恨，相反我还要感谢他们把我送到了无极殿，看看我过的日子，再看看苏翱过的日子，顿时全身舒爽啊。不过入了无极殿的门，此前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没啥关系了，生是无极殿的人，死是无极殿的鬼。”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争个啥？”苏翊无语，根本没啥利益可图的嘛。
“我上面说的，是理论上的，实际上，鬼才知道呢。”苏极翻白眼，理论和实际的距离，就像梦想和现实的距离那样远。
话说着，两人已经回到了家了，苏极乖乖的把那三块原石搬进仓库放好。
“苏翘不好惹，你今天得罪她得罪狠了，以后碰到她要小心。”临睡前，苏极不无担心的对苏翊说道。
苏翊不在意的笑笑，这次相遇不过是偶然，以后哪有什么机会打交道呢。
洗完澡，苏翊躺在床上，耗费异能看了这么久的翡翠，全身都透着一股疲惫劲儿，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一夜好梦，睡到自然醒，摸到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