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父皇急着抱皇孙罢了。”和玥道。这几年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如今他是急了。他一直都不喜欢二皇兄,所以才将希望寄托在大皇兄的身上,虽然她私心想让绾绾和大皇兄在一起,可是……可是绾绾终究是个不满十五岁的姑娘,若要成亲,起码要等到十六岁及笄之后……
  说完之后见宁绾低眉一副沉思的模样,和玥便撩唇拍了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不要太担心,你要对我大皇兄有信心啊。”
  宁绾黯然的眸子一亮。是呀,她要对裴缺有信心。
  可是下一刻,晶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他只不过是亲了一下自己罢了,未做过任何的承诺,也未曾说过……要娶她。她自认裴缺独独喜欢她一人,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光光喜欢就能解决问题的。
  前一世她尚不知裴缺如何解决傅妤姝的问题,入宫之后,也未曾听说过裴缺与傅妤姝之前有什么……不对,若真当有什么,裴缺自然有能力不让那些话传入自己的耳中,况且那时候……她也没心思打探这些。
  曾经是唾手可得,可是如今却要为此烦恼不已,宁绾心中颇感无奈。
  ·
  这几日裴缺很忙,都未曾有时间看望自己,听胭脂说,晚上的时候裴缺还是过来看她的,只不过那时她睡着了,裴缺又不想吵醒她。
  入夜,宁绾故意忍着不睡着,就等裴缺来。
  正当她有些睡意、迷迷糊糊之际,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宁绾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还不睡?”裴缺见她一副清醒的样子,问道。
  宁绾忙从榻上坐起,伸手扯上裴缺的手,故意笑笑道:“那你呢?大晚上跑到姑娘家的闺房,你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裴缺轻轻咳了几声,他本就是面皮极薄之人,这番举动,已经是很失礼了,但是偏偏他又忍不住。自那日亲了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
  “你若不想,我明日便不来。”这确实是一件影响她名节之事,虽说……虽说他心里头打算娶她,但是不到最后,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顺利与她成亲。若是没有,她嫁了人,这等事情被人知晓了,只怕日子会很难过。
  不管守在她身边的人是谁,他都只想让她好好的。
  宁绾本就是开开玩笑的,见他这般说着,便是急了,忙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熊在他的身上,连连道:“我说笑的,你都分不清吗?”
  “自然是分得清,但是……”裴缺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明白。”她不懂,可是自己却是明白的,他不能单单图现在的享乐,而是要为她着想。
  宁绾真想告诉他自己重生之事,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小”,可是这些事情,她出于私心不能告诉他。她不能跟他说,她如今会这般喜欢他,最初的原因是因为前一世的遗憾。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的,阿缺,你就偷偷的来看我,行吗?”他能做到这一步,她已经很开心了,自然不敢强求太多。
  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他哪里会说一个“不”字,只不过抚了抚她的脑袋,然后让她睡在榻上,替她掖好被褥,“这么晚了,快睡吧。”
  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却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看上去没有半分睡意的模样,裴缺没有办法,继续道,“我等你睡着再走,可好?”
  听到这话,宁绾才点了点头,她看着身旁的裴缺,而后垂着眼帘小声道:“听说……你要娶太子妃了。”
  榻上的小姑娘敛着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委屈,他自然不想看到她这副模样,却还是如实道:“父皇的确有意将妤姝许给我,但是……我没有同意。”
  宁绾就知道他不会同意的,心里顿时开心极了,便道:“为什么?傅妤姝长得这么好看,你难不成一点都不喜欢?”
  她心里在想什么,裴缺自然是明白的,若是此刻他敢说一句“喜欢”,这小姑娘估计会哭给他看,他才舍不得,况且,在他的眼里,妤姝仅仅只是表妹。
  “不是所有男子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裴缺道。
  宁绾瞧了他一眼,不悦的娇嗔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没她长得好看?”你不喜欢好看的,可是却偏偏喜欢我。
  ……哪有这么多歪理。
  裴缺自认说不过她,便也不再继续,只道了一句:“快点睡。”
  宁绾缩了缩脖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吟吟的抬头看着他,“那你亲一下我,我就睡?好不好?”她喜欢他亲自己。
  一说起这个,裴缺便想起那日的那个吻,一时心头躁动,嗓音低沉道:“不许闹了。”那次是他情不自禁,如今他是断断不能作出这等冒犯之事。
  “阿缺~”宁绾扯着他的衣袖,声音又甜又糯,见他一副害臊的样子,便忍不住凑了上去,小声道,“你不亲我,那就换我吧……”
  许是因为当了好几月的猫儿,宁绾特别喜欢舔他,她见裴缺将头撇向一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更加是忍不住了,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轻轻的舔着他的脸颊、唇角……还有下巴。
  湿湿软软的小舌头在他的脸颊胡乱的舔着,让他想起从前那只小猫儿,也喜欢这般亲近他,可是猫儿是猫儿,绾绾是个姑娘,还是……还是他心尖上的姑娘,这番举止,自然是撩拨的他浑身发烫,身体亦是发生了变化,忍不住想……
  “……绾绾。”裴缺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哑了,忙摁住她的小脑袋,呼吸紊乱道,“别胡闹。”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他真拿她没辙。
  宁绾委屈的撇了撇嘴,“谁叫你不亲我的。”
  裴缺:“……”
  宁绾见裴缺俊颜绯红,满是狼狈的离开,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发笑。他托腮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渐渐离去,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缺啊阿缺,这样你就受不住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宁绾身子朝上仰天睡着,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满脑子都是裴缺,阿缺的脸,阿缺的笑容,阿缺的吻……
  这一晚,大昭国矜贵无双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又做了一个让他脸红心跳的春|梦,以至于……接下来的三天都未曾去绛桃阁看宁绾。
  ·
  月事一过,宁绾又变得活蹦乱跳,连个喘气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和玥拉的去读书习字了。
  以前她在家中偷偷看着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头的情情爱爱痴男怨女,让她看得津津有味。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都是让胭脂悄悄准备的。可是进了宫,当了和玥的伴读之后,宁绾才知自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她看的是话本,里头虽然有亲密举止的描写,但是还不算露骨。不过她毕竟是个姑娘,晚上看的时候,亦是会觉得羞涩,可是和玥她……
  宁绾悄悄侧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和玥,心中暗道: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看春|宫图的表情是这么的正经?
  和玥还不满十四啊!
  和玥早就注意到身侧的目光了,小声道:“我榻边还有几本珍藏的,要不要借你?”
  这话说的……宁绾满脸通红,严肃的斥责道:“姑娘家怎么能看这个?”
  和玥挑了挑眉,颇为正经道:“你不知道吗?成亲之前,便会有人教你这些,让你看这些春|宫,其目的就是可以让你学会伺候夫君啊。”为了能让宁玉衡喜欢上自己,她可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做足了功课,春|宫自然不能落下。
  伺候夫君?宁绾顿时眼前一亮。
  她虽是重生,但是男欢女爱这等床笫之事,只经历过一次,而那一次,也是裴缺生气的情况下。她的印象里,只觉得很疼,别的,便什么都忘了。
  宁绾沉思了良久,才看向和玥:“那……那就借我一本吧。”
  和玥一副“我就知道你也喜欢”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道:“一本够吗?”
  宁绾顿时脸红,“够了!”
  和玥笑得只捂肚皮。
  ·
  宁绾怀中揣着方才和玥借她的《芙蓉帐》,忐忑不安的朝着绛桃阁走去。
  她已有好几日未见着裴缺了,但是听和玥说,他这段日子有些忙,便不去打扰他。想着若是他想自己了,定然会来看她的。且傅妤姝那边,也未曾有动静,亦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怀里拿着的是什么呀,让奴婢帮你拿吧?”胭脂见自家小姐神色有些失常,便道。
  宁绾赶紧摇头,“不用。”
  宁绾稍稍定了神,却见前头梅花树下有一抹纤长的青色人影,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何人,便对着身侧的胭脂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胭脂也没说什么,欠了欠身子,便先行回绛桃阁。
  ——是大昭国师楚云深。
  宁绾知道,楚云深会在这里出现,自然是等她的。只有他知道自己从猫儿回到自己身体的离奇经历,虽然她不喜欢他的性子,但是由于裴缺的原因,还是颇为欣赏他的。
  如今她能顺利回到自己的身体,想来就是这位大昭国尊贵无双国师大人的功劳。她宁绾是是非分明之人,对于楚云深亦是心存感激。
  “小女见过国师。”宁绾欠了欠身,见楚云深面无表情,便道,“那事,多了。”
  楚云深看着眼前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娇俏小姑娘,勾了勾唇道:“宁大小姐委实客气。”
  宁绾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已是习惯了,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放心,如今我自然会好好待阿缺。”他让自己当了一段时间而猫儿,为的就是能真心喜欢上阿缺,可是他不知道,若是没有他,她也早早的心系于他。
  楚云深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将目光看着远处,宁绾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正是东宫的方向,只见他薄唇微启,淡然道:“宁大小姐能这般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楚某奉劝一句,皇宫是非诸多,莫要给殿下招惹什么麻烦。”
  麻烦?宁绾心中暗暗思索,这宫里,不喜欢她的,除了傅妤姝,剩下的就是裴诏了。傅妤姝她尚且不知,但是裴诏……以裴诏的性子,想来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
  宁绾点了点头,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我知道了,多谢国师提醒。”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阿缺和裴诏两兄弟闹僵,她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太子殿下性子温和,日后定然是明君,皇室开枝散叶自然是头等大事,所以还请宁大小姐多多注意一些。”楚云深声色平缓道。
  又是这事?!宁绾有些气恼,但是又不敢发作,只道:“这事情,我不能答应你。”
  楚云深没有开口,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宁绾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着:“如今我真心喜欢阿缺,自然不允许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饶是因为皇嗣,我也受不了。楚云深,我知道你对阿缺忠心,但是此事,我自有分寸。”若是此刻能嫁给裴缺,她早就嫁了,可是如今却还要等一年多。
  宁绾见他不说话了,也无法继续这个话题,声音低低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直到宁绾离开,楚云深都未曾说一句话。他抬头看着雪地中远去的娇小身影,宽袖之下的双拳紧握……
  ·
  宁绾被半路杀出来的楚云深闹得心情不悦,当回到绛桃阁,看到裴缺直直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心头的阴霾便是极快的散去。
  ——有一个人,只要你看到他,就会觉得再不开心的事情,都被抵消到无影无踪。
  “阿缺。”宁绾咧唇微笑,走到他的身边才故意皱起了眉头,“都好几日了,你才来看我?”
  见她斥责,小脸之上满是撒娇的意味,他看着,不禁想起那晚做的那场梦……一时面露尴尬,轻声道:“这几日有些忙。”
  宁绾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多说什么了,莞尔一笑,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娇气道:“好了,我不怪你了,我们进去吧,外头好冷啊。”方才还未察觉,现在倒觉得浑身都冻得发抖。
  原是水润粉嫩的唇瓣都被冻的有些发紫了,裴缺很是心疼,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与她一同走了进去。
  里头暖意融融,与外面简直是天然之别。宁绾这几日颇为想念裴缺,便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简直是秀色可餐。
  裴缺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宁绾“咯咯”直笑,一点都不害臊,“没有啊,我就喜欢看你嘛。”
  这答案还真是……裴缺哭笑不得,但是心中却颇为开心,她喜欢看,就好。
  宁绾干脆坐到他的身侧,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抬眼瞧着他,“阿缺,等我及笄了,你就娶我,好不好?”
  裴缺心头又惊又喜,却还是淡淡道:“等你长大再说。”现在你这般喜欢我,是因为你未曾接触过别的男子。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姑娘,心思变的太快,他也拿不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宁绾有些失落,但是她细细想了片刻之后,便是明白了。其实阿缺他,还是一时无法接受吧?毕竟她的转变来的太快。
  因是这段日子她被逼的有些急了,怕阿缺真的娶了傅妤姝。
  “嗯。那你等我,不许娶别人。”宁绾小声说着,末了继续强调道,“再漂亮再聪明也不行。”
  “好。”裴缺享受着她的亲昵,任由她靠着自己,而自己却不敢乱动。虽然十四五岁已经不小了,但是在他的眼里,她永远只是一个小姑娘,若等到十六,她还这般喜欢自己,那他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娶她。
  以前担心自己活不长,如今国师信誓旦旦,他便信任她,毕竟……别人守着她,他不放心。
  “绾绾,便乱动。”
  这个小丫头,连最起码的男女之别都不忌讳,这般就贴了上来,若非他有定力,哪里受得了。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的手臂,让他不敢乱动。
  宁绾只顾着蹭他,哪里会想这么多,每次见他脸颊红红的,她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阿缺,你亲亲我吧。”宁绾声音低低道。这几天,她怪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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