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南宫靖叹了口气道:“还是红秀楼吧……在那就算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能护住她。可若是在端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怕是会有些麻烦。”
闻人洛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以往每年, 他们两个都不得不同时出门时, 家里还会有闻人璞照顾宋简。今年还是第一次, 他们要自己安排好时间一直守在她身边。
闻人洛想了想,又道:“不过,一一说不定不愿意出门。”
南宫靖却摇了摇头:“我感觉的出来。夫人很想出去看看。她不是那种会害怕陌生的环境, 便裹足不前逃避的人。”
闻人洛也知道,南宫靖在感知别人情绪这一点上非常敏锐,有些时候,几乎就像是能够读心一般, 准确到令人惊讶。而他对宋简的重视程度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大概便真的是这样。
不过,由于无法理解两个男人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情, 南宫靖始终没法明白宋简对待他与闻人洛时, 偶尔奇怪的违和之处是因为什么。
吃饭时,南宫靖向着宋简解释道:“夫人,明天我和师兄可能都需要出门一趟, 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宋简果然很高兴, 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沉眠了十六年, 如今这个世界对她来说, 会有多么陌生, 而她如今的容貌, 一头白发, 出去又可能会有多么不适。毕竟这是工作,熟悉环境当然是第一要务。
她立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好啊!去哪里?”
“唔……”南宫靖微微犹豫了一下,闻人洛便已帮他直接说了出来:“红秀楼。”
“师兄!”
宋简一下子便了解了南宫靖为何迟疑的原因,她问道:“是青楼吗?”
见南宫靖神色有些尴尬,她笑了笑,主动道:“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这是阿靖的工作,病人就是病人,哪里还分什么职业贵贱呢。”
闻言,察觉到她的确没有勉强嫌恶之意,南宫靖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夫人总是这么好……
他想着,便忍不出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没关系,只要夫人紧紧跟着我就好了。”
……
云妨瞧了瞧天色,在道观中拿着扫把,一路从后院扫到前门,装出一副清扫的模样,一路都没见到雁姨,便猜她一定又是去后山对着悬崖喝酒去了。
她顿时喜上眉梢,就要把扫把放下,偷偷溜出去。
然而一只脚才跨过门槛,身后就冷不丁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又要去哪?”
“哇啊1!雁姨!都说了不要一声不吭的在人家身后说话呀!”云妨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转过了身来,苦着脸道:“雁姨,你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刚才明明就不在!
雁姨没有回答,她问道:“你又要出去?”
云妨嘟嚷道:“我跟朋友约好了的……”
“什么朋友?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哎呀,就是……就是我上次出去逛庙会的时候,在庙会上认识的朋友。”
闻言,雁姨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每一次,云妨偷偷溜出去,她其实都会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怕她出事。上次她在庙会上认识的姑娘,雁姨早已调查清楚了——那是红秀楼的姑娘,叫做桃莺。
她自然不愿云妨与风月之地的女人来往,可是却也知道,不能直接出现阻挠。
她以往也曾在青楼待过一段时日,虽说见到的多是男女之情,可情况也差不了多少——知晓有时候家人的反对,反而会让人越加坚定的靠近。
雁姨也知道,云妨已经渐渐长大,她当年十七岁的时候,自由逍遥的日子有多快活,至今还历历在目,她也感觉得到,云妨对于她的管束,正在不由自主的反抗。
少女知道来自长辈的关切与担忧是好意,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不满,但本能却让她一次一次的想要挣脱束缚,自由飞翔。
若是夫人在的话……
她会如何管束云妨……?
这么些年来,每当遇到这样的难题,雁姨便总会这么想。
若是云妨真正的母亲还在,她会怎么做?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让孩子失望,难过。
想到这里,雁姨看着云妨因为她长久的沉默,而越来越忐忑不安的面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闻言,云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喜道:“真的!?我可以去吗?”
“嗯。只是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哇啊啊啊啊!!”原以为绝对不会得到允许的少女顿时喜出望外,感动不已的冲上去,使劲的抱住了雁姨道:“雁姨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
雁姨顿时气恼道:“云妨!我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端庄守礼,行事优雅柔缓!!哪有你这么咋咋呼呼,闹闹腾腾的?还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对人搂搂抱抱,张口闭口情情爱爱——”
眼见着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教训起来,云妨怕她到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外面学坏了反悔,连忙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的立刻跑走了:“好了好了,我走了我走了,雁姨再见!”
雁姨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对她的小心思自然了如指掌。然而云妨方才的行为,却让她忍不住的焦虑不安——她到底把这孩子养育的怎么样呢?
若是夫人看见了,她会满意吗?还是会觉得,她把她教坏了呢……?
云妨其实长得与夫人很像,可是性子却截然不同。
一个温柔优雅,一个活泼开朗——甚至有时候,过于活泼开朗,时不时就会做出一些,在旁人眼中颇为无礼的事情。
可那绝不是说云妨粗野,而是,她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而这标准却总是会与这个世界,有些地方格格不入的碰撞摩擦,造成误会。
思来想去,雁姨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
“云妨!云妨!!”
等云妨匆匆赶到城门口时,桃莺早就备好了轿子,在这儿等了她好一会儿了,“你终于来了!”
云妨连忙钻进轿子里,松了口气道:“我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她见云妨怀里抱着道袍,不解道:“你怎么把道袍拿出来了?”
云妨此刻已经穿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裙,摘下了斗笠,显得整个人都清丽非凡。她无奈道:“我不敢在道观里直接换上常服,怕被雁姨发现,只好把裙子穿在道袍里面,然后出来在半路上把道袍脱了。”
“真是……”桃莺好笑道:“辛苦你了。你把道袍给我收着吧,你一直拿着多不方便。”
云妨也没过多客气。她将衣服交给好友后,便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场地都布置好了吧?上次彩排我赶着回家没能看到最后,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出什么大问题,还挺顺利的,”一提起这个,桃莺就激动了起来,“云妨你真的好厉害!竟然能提出这么厉害的点子!我娘说,这一次咱们红秀楼,绝对能成为京城最顶尖的青楼!我说不定也能成为花魁娘子!”
桃莺的娘就是红秀楼的老板娘,作为红秀楼未来的接班人,她若是能登上花魁之位,自然更好。
“淡定点淡定点!”而云妨虽然自己也很期待,可还是努力平复心情道:“还没出最后结果呢!”
“也是,也是,”桃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脸上难掩喜色的说道:“对了!今天靖大夫也会来!”
“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貌若冠玉,如沐春风的大夫?”
“嗯嗯嗯!!”桃莺使劲点了点头,“靖大夫本来这天是不出诊的,我花了好几倍的诊金,把情况说的特别特别严重,他才勉强同意呢!”
“你干嘛要花好几倍的诊金请他过来?”云妨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你真的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就是……”说到这,桃莺娇羞的低下了头去,“我想让靖大夫瞧见我今天登台演出的样子……”
“哦——”云妨懂了:“你喜欢他?”
“哎呀!”她说的太过直接,叫桃莺忍不住有些羞恼起来:“你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直接,讨厌!”
“这也叫直接?”云妨冤枉道:“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闻言,桃莺咬住了嘴唇,含羞带怯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靖大夫人很好,就算面对我们这些青楼出身的女子,也从不轻慢,大家都非常倾慕他……”
云妨忍不住戏谑道:“是大家都非常倾慕他,还是你非常倾慕他呀?”
“大家都非常倾慕他,我,我也非常倾慕他……”说到这里,桃莺猛地涨红了脸,“所,所以我今天,才特意找他过来的,我今天登台唱的歌,我,我想让他能听见……”
……
“桃莺姑娘还没有回来吗?”
被青楼里的侍女带到桃莺房内,已经等了好几盏茶的功夫,南宫靖已经询问了两次同样的问题了,但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对不起呀,靖大夫,桃莺姑娘去接一个朋友去了,马上就回来。”
南宫靖作出担忧的模样道:“她身体不适,方便出门吗?”
于是几个侍女顿时都因为欺骗这样心善温柔的男子,而难以接话了。
见状,知道桃莺八成是谎称有病请他过来的南宫靖也不拆穿——他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可是,她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没事,那我继续等一会儿吧。”他善解人意的好脾气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今日红秀楼张灯结彩的,是之前说的那个——选秀日?难道就是今天?”
“对对对!”侍女们抢着与他说话的回答道:“靖大夫,您这个位置可好了,出门就能正对着一楼的舞台,到时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好的,那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忙去吧。”南宫靖合上门,转身就瞧见了宋简惊讶的眼眸:“选秀日?”
“嗯,好像是红秀楼为了跟其他几家青楼竞争,想出来的一个法子。我之前听桃莺提起过几次。”
“……居然!?”宋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怎么这么巧?她刚刚苏醒,跟着南宫靖第一次出门,就能碰见这样的重大剧情?就好像冥冥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彼此吸引,相互作用一样。
如果这个“选秀日”,真的是她想的那个“选秀日”的话,那这就是,古早穿越文里必出现的情节之一啊?
古早穿越文经典桥段其一:必然因为没有见过青楼而感到好奇,偷偷溜去逛。
古早穿越文经典桥段其二:极有可能穿越到青楼,或者跟青楼老鸨谈生意,引入现代化歌舞甚至综艺节目,震撼人心,惊破眼球,让古人们为之疯狂。
她难道有幸,能够见到现场??
不过,她只在早期言情文里看过这样的情节,后来就因为过于被滥用,几乎成了每篇穿越文的固定桥段,而被读者厌倦吐槽说现代歌曲歌词对古人来说太过粗浅直白,风格不符,水土不服,怎么可能会受欢迎?
然后谁写谁被嘲,便退出了历史舞台。
她不知道,原来古早纯爱文里,也会有一样的情节?看来当年这个桥段,的确是经典到不分性向了。
但,现在还没确定这个“选秀日”到底够不够现代,万一其实就是一群古代人办的大型歌舞节目来吸引客人的话,就根本不是一回事了。
若真是有现代因素,毫无疑问,红秀楼绝对与南宫月有所关系——在剧情大纲里,虽然没有写明,但不管怎么想,都只有南宫月最有可能是穿越而来的。
苏醒之后,宋简查看了当时警报的详情,才知道青凤杀死了一位重要男性角色,也就是南宫淳未来的cp之一——南宫月的暗卫。
他带着南宫月逃出了魔教,这些年来,看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否则的话……南宫淳怎么可能允许南宫月和青楼有所关系?
又或者……
难不成南宫月就是这个“桃莺”姑娘,青凤曾经在青楼当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花魁,也许……他逃出来后,接管了红秀楼,便是这座青楼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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