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19章
  “疯牙!”
  绡绡确实是一个不怕尴尬的小盆友, 她压根也没指望真和台下观众互动。
  反正只要耍到这位疯牙阿姨,看到对方像现在一样脸色胀红, 没法再作妖, 她就已经很快乐了。
  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人跟着喊。
  绡绡顿时兴奋了,探着小脑袋边唱边找自己的知音, 然后她就看到她亲娘脸上晕了两团红, 边喊边跺脚打拍。
  绡绡拿着话筒跑回台上,大喊:“下面有请我的homie, tony.lu。”
  卢月晴的酒劲儿正慢慢涌上来, 现在脑子是懵的, 听到一个lu字下意识站直身体, 看到女儿用一种鼓励和兴奋的眼神看着她, 整个人顿时飘了。
  挣脱开扶着自己的大姑子, 卢月晴撩起裙摆,迈着六亲不认步跑上台。
  绡绡立马把话筒递给妈妈:“come on tony it's your turn now!”
  卢月晴拿过话筒看向台下,一不小心对上婆婆满是怒火的眼, 吓了一跳, 话来不及过脑, 唱道:
  “你在那看你爹
  我看你像只鳖
  脸上涂的白不呲咧
  裹身白袍像花椰。”
  这词一出, 台下一片哗然, 抱着“卢月晴疯了吧”的想法, 震惊地朝顾老夫人看去。
  卢月晴疯不疯顾老夫人不知道, 反正她快疯了,还不能当这么多人面失态,气的身体直发抖。
  站在她身边的顾景怡没有这么多顾虑, 瞪着眼睛对台上怒吼:“卢月晴你疯了吧, 给我滚下来!”
  这时绡绡已经从佣人那拿到新的话筒,闻言立马接上表演,跑到小姑面前:
  “you hear,
  听说你叫顾景怡
  我看你该叫驴尥蹄
  一天心里没逼数
  你没病走两步”
  “你……”顾景怡一天之内被同一个小孩指着鼻子骂了两顿,既愤怒又难堪,想要上手,又想起眼前这死孩子撅她手时的利落劲儿,猛地顿住,不敢再动作。
  整个人气到爆炸。
  台下的人各有各的愤怒,台上的人却兴奋到一处。
  卢月晴也学着女儿的样子,兴致冲冲下台找观众,大家生怕自己被毒害,纷纷避让躲开。
  中间被让出一条路,远远地从门口走过来一个人,卢月晴晕乎乎地走上前,拍拍那人的肩:“hey bro!”
  顾景扬看着发丝凌乱,一脸傻笑的妻子,抿抿唇,皱着眉无奈道:“你在做什么?”
  这道声音就像印刻在灵魂里,现在脑子极度不好的卢月晴,感到一股莫大的酸涩和怨怒从心底涌上来。
  台上绡绡唱到兴奋处,小跳着朝台下喊:“这边的朋友,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卢月晴拿着话筒看着丈夫,愣愣道:“顾景扬。”
  绡绡又喊:“没有听见,再大声一点!”
  卢月晴深吸一口气,使出全部的力气,吼道:“顾景扬。”
  “我日你大爷!呜呜呜……”
  这一声本来就大,加上话筒加持,几乎要穿破房顶,在场有胆子小的小朋友,都被吓哭了。
  顾景扬脸色黑的不像样子,可当事人骂完就把话筒一甩,抱着膝盖呜呜哭出声,这副耍无赖的醉鬼样子,实在让人没法计较。
  被打断表演,绡绡有些不高兴,走过来后看到妈妈在哭,好奇地仰着小脑袋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没事。”顾景扬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下一秒,弯身把卢月晴打横抱起,对绡绡道:“叫上你哥哥和弟弟,回家。”
  说完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里仿佛缠着黑气。
  绡绡遗憾地耸耸肩,转过身去找哥哥、弟弟。
  最后是顾景娴送三兄妹出的大门,想到今天这一场闹剧,临上车前她小声问绡绡:“要不要和哥哥、弟弟去大姑家住几天。”
  这两口子肯定要发生一场大战,她怕伤及无辜。
  绡绡有些犹豫,她觉得这个大姑很好,换个新地方玩也很有吸引力,但是……
  绡绡小脸皱成一团,半天才摇摇头,艰难道:“谢谢大姑,但还是下次吧。”
  顾景娴看她这副样子觉得又好玩又好笑,捏捏她的脸问:“为什么呀?”
  “爸爸妈妈回去肯定会吵架哒,绡绡必须得回去。”
  顾景娴没想到这孩子年纪小小竟然这么懂事,今天那一番表现,她还以为这是个厉害的酷girl呢,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想夸奖几句,就听对方又道:
  “我还得回去看热闹呢,不能缺席。”
  顾景娴:“……”
  行叭,心大在她们那个家也是不可或缺的优点。
  与大姑告别,来时坐的宾利已经吩咐司机开走,现在一家五口坐在顾景扬的迈巴赫上,由他开车带回。
  顾名亭和顾名琛都是敏感又聪明的孩子,察觉到今天的事会让父亲不悦,所以低着头缩在后面没有出声,绡绡今天难得玩累了,也瘫在后座上休息。
  车内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睡在副驾上的卢月晴不安分地哼唧起来。
  顾景扬瞥她一眼,向左打方向盘,想要靠边仔细查看。
  不等车停下,短暂歇够的绡绡从中间探出小脑袋,贴过去问:“妈妈在说什么?”
  卢月晴咕哝一句,顾景扬侧过头问女儿:“听清你妈妈说什么了吗?”
  绡绡歪着小脑袋仔细分辨,不确定道:“好像再叫爸爸你的英文名。”
  顾景扬黑了一路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和缓下来,他抿了下唇角,竟也生出几分玩笑的想法,故作平静道:“你知道我英文名是什么吗,就说你妈妈在叫我。”
  “知道鸭。”绡绡认真地点点头:“skr嘛,妈妈刚才就这么叫哒。”
  “……”顾景扬微扬的唇角骤然落下,冷酷道:“坐回去,注意行车安全。”
  绡绡不知道爸爸好好的又犯什么病,懒得跟他计较,又坐回后座。
  可没过多久,卢月晴又哼唧起来,这次反应特别大,死活叫着要回家找爸妈,顾景扬怎么劝都没用,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一开车,竟被这个醉鬼看出不是去郊区的方向,伸出手来抢方向盘。
  “卢月晴!”顾景扬这下真的怒了:“你不要命了?”
  “要命?”卢月晴半阖着眼嘿嘿傻笑:“嫁给你老娘连脸都没了,还要个屁的命。”
  她说完又觉得没劲,用力掰车门要自己回去。
  车内散着淡淡酒味,熏的顾景扬头疼,连带着心口也闷疼,他猛地拉住卢月晴,低吼:“你到底要干嘛?”
  换作平时卢月晴早就收住话不再多言。
  不,应该说换作平时,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酒壮怂人胆的道理亘古不变,卢月晴丝毫没被吓到,大着舌头耍赖:“我要回家,要爸爸妈妈,我不要顾景扬了,我不要你了,嘻嘻……”
  笑着笑着,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她脱下鞋子缩在副驾上,抱住自己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景扬的心随她的声音一扯一扯的疼,他用力解开脖间的领带,闭眼无力道:“好,我送你去……”
  “我说。”嘲讽的声音打破了这段狗血气氛,绡绡无语道:“差不多得了,赶紧消停回家,大半夜的开两、三个小时车去郊区,我看你俩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
  “你俩想找也先把我们仨送回去,死俩算殉情,死五个那是想组团买坟蹭折扣,挺大个顾氏别干这种丢人事。”
  “……”被女儿骂了一顿,顾景扬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过头解释:“你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听劝,只能按她说的……”
  声音在绡绡“你在放什么屁,我要回家睡觉觉”的视线下越来越小,绡绡朝亲爹翻个白眼:“外人说我妈的时候你听不见,你妹嘴像吃了陈年鲱鱼罐头的时候你听不见,现在倒长耳朵,知道听我妈说话了?”
  顾景扬被女儿这样说,面色十分难看,但过往的教训又让他不敢制止,一时恼羞成怒,破罐破摔道:“那你说怎么办。”
  “哎。”绡绡叹口气,丢给她爸一个“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的眼神,无奈地伸出小手:“把你手机给我。”
  “你要干嘛。”顾景扬递过去问道。
  绡绡没理他,按下一串号码拨通,片刻后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外公。”绡绡叫了一声,顾景扬眼皮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想要制止女儿。
  但已经晚了,绡绡瘪着小嘴,叭叭道:“你闺女大半夜耍酒疯,说想爸妈,非要大半夜开车带我们去找你和外婆。”
  “……”外公沉默片刻,问:“你爸呢,没拦着你妈?还是又不在家?”
  “哦。”绡绡看着爸爸拼命示意要接过电话的动作,牵起嘴角道:“爸爸要帮妈妈开车呢~”
  “这俩人脑子有病吧!”
  一道高达high c的女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听的车里父子几人一个激灵,就连脑子不清醒的卢月晴都抖了一下,哭声骤降。
  外婆抢过电话,压着火对绡绡道:“绡绡,你妈在你身边吗,把电话给她。”
  “好哒。”绡绡乖巧探过身,把电话塞到妈妈手里。
  卢月晴缩在副驾上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道:“妈,我想你和……”
  “想你大爷!”压着的火找到喷发点,外婆像连环炮一样,疯狂输出:“追男人的时候你不想,好几年不回家你不想,大半夜快睡觉,你踏马打电话告诉我想我们了?”
  卢月晴被骂醒了神,颤颤巍巍地抱紧自己,又缩了缩。
  外婆还在激情输出:“我看你是想我俩早点死,继承我们的遗产倒贴你老公。”
  这就有点冤枉人了,听的清清楚楚的顾景扬忍不住弱弱插话:“顾氏那么大,我也不至于——”
  “hello?宁哪位?”女儿的自私和肆意让外婆理智彻底出走,对这位本就不满的女婿,也没了表面客气。
  爸妈被骂,绡绡在一旁听的特别爽,靠在哥哥肩上,晃着腿怪声怪气插话:“外婆你忘了吗?是你那位集顾家、爱护妻女、孝顺懂事三位全没有的好女婿鸭。”
  “哦。”外婆声音冷淡:“是顾总吗?”
  顾景扬讪笑一下,刚要接话,又听。
  “是我女儿舔了好多年,对妻子不管不顾的顾总吗?”
  电话那边传来笑声,热切道:“不好意思啊,六、七年没见面,我还以为宁死了呢。”
  “……”换作别人敢这么说话,顾景扬就算当面没反应,之后也绝不会绕过这人。
  但现在他只能低着头,乖乖认骂。
  他不说话,发过一通火的外婆也不好再多说。
  无论心里有多不满,顾景扬都是她女儿一心爱慕的人,是绡绡和琛琛的亲生父亲,将来要在一起生活的是他们,外婆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多生隔阂。
  淦,可还是好气啊!
  她身体不好,火气一上头就不舒服,外公注意到,急忙把人扶住拿过电话:“顾景扬?”
  “爸。”顾景扬立即应道。
  外公言简意赅:“把你老婆孩子照顾好,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顾景扬莫名想起家中那张死状惨烈的大理石桌,后背一凉,郑重应下:“放心吧,爸。”
  “呵。”通话在老丈人那低沉而充满杀气的声音处结束,给人以刀悬在顶的充分留白。
  绡绡看着爸爸僵着脸把手机收回去,朝他甜甜一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顾景扬抹了把脸,把住方向盘:“回!”
  得,全都是祖宗!
  ☆
  家离顾宅不算很远,很快到达目的地。
  顾景扬把哭到一半睡过去的卢月晴抱下车,三个孩子紧随其后。
  进到屋中,顾景扬吩咐王姨:“王姐,麻烦煮一碗醒酒汤,再帮我拿条干净的湿毛巾。”
  王姨连连应下,刚迈开步,绡绡的声音从楼梯处传过来:“自己的事自己做,我今天在这里郑重宣布,以后谁要是再喝的烂醉回家,就自己老实摊死在那,别麻烦别人。”
  “……”顾景扬已经无力争吵,瞥绡绡一眼,淡淡道:“王姨是我花钱雇的。”
  绡绡拄在栏杆上,两只手托着小尖下颌,摇摇脑袋,得意一笑:“王姨,我上次说让你挂靠到外公家公司的事已经办妥了,从下个月开始,工资不变,给你交五险一金,最高杠的社保。”
  王姨正为难着的身形一顿,迅速转身:“先生,毛巾在卫生间,醒酒汤可以百度查,我现在正式辞职,以后受雇于卢盛辉先生,做顾名绡女士的私人管家,没事的话我先回屋,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给妻子倒水的顾景扬:“……”
  “嘿嘿!”绡绡得意地晃晃小脑袋,左手拉着哥哥,右手牵着弟弟,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
  顾景扬万万没有想到,他堂堂顾氏总裁,竟然输给了最高杠社保。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和沙发上的醉鬼妻子,顾景扬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认命低下头,把人抱回房间。
  卢月晴半夜的时候被渴醒,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内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家。
  想到之前模糊的记忆,她侧过头,床头的小夜灯亮着,那是她为经常晚归的顾景扬准备。
  大概是想到她喝多了会起夜,所以顾景扬特意开了一盏灯。
  这样微小的关怀,换做以前,卢月晴一定高兴的不行,可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
  她累了。
  她转过头不再看身边的男人,掀开被子下楼喝水。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卢月晴谨慎地站在最远处的墙角看过去,一团小小的身影站在冰箱门前,不知在做什么。
  “……”她面无表情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噢!”绡绡小小呼了一声,转过头看到是卢月晴,松了口气,笑着打招呼:“妈妈你酒醒啦。”
  “……”卢月晴都不知道该说顾名绡小朋友脸皮厚,还是该说她这个妈当得毫无威严。偷吃东西被当场抓到,竟然也敢这么坦荡。
  绡绡摆弄着冰箱上的锁,无果,丧气地垂下小脑袋。
  卢月晴好奇地朝那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王姨果然是个狼灭,竟然真的找人焊了两个把手,把冰箱门锁死。
  绡绡生气地撅起小嘴:“好啦,我要回去睡觉啦,妈妈喝完水也快去吧,晚睡老的快。”
  “……”卢月晴:她就知道这破孩子嘴里没一句好话。
  压抑的心情在母女互怼间缓和许多,卢月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诉说欲。
  叫住拖着小步子一步三回头看冰箱的女儿,道:“反正你也醒了,不能立马睡着,陪妈妈聊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那么大精力,天天半夜偷摸下楼,也精神满满。
  “不了吧。”绡绡皱着小脸:“妈妈,你知道吗,个体基因差异会导致信息交流产生误差。”
  “……”卢月晴:“说人话。”
  绡绡:“我怕你智商太低,听不懂我说话。”
  卢月晴咬牙:“过几天我带你去吃棉花糖冰淇淋。”
  “!!!”
  绡绡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沙发上,拍拍身边,热情道:“妈妈快来,咱们母女之间哪有什么不能说的。”
  卢月晴:“……”
  您可真现实。
  说要聊天,坐到沙发上后反倒不知从何说起,卢月晴抱着膝盖,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声。
  绡绡自觉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小朋友,于是主动给客户递话题:“现在为您介绍服务项目,起聊价一个棉花糖冰淇淋,超过半小时增加一个,超过一小时以上,每小时需额外支付两颗巧克力……”
  “妈妈要是和爸爸离婚,你会跟谁?”眼看越说越过分,卢月晴急忙出声打断。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话题对小孩来讲过于沉重,她抓抓头发,摇摇头:“算了,当我没……”
  “一定要选吗?”
  卢月晴看着女儿一副在“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巧克力”之间艰难抉择的表情,被气笑了。
  念头一转,用力点头,认真道:“一定要选。”
  “那好吧。”天大地大客户最大,绡绡应得不情不愿:“那选爸爸叭。”
  卢月晴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毛病,瞪大眼看着女儿,虽然她只是一问,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绡绡以为妈妈没听懂,叹口气。
  妈妈智商果然不是很高的样子,为了棉花糖冰淇淋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打工人绡绡耐心地开始扎心:“我们现在来看这个问题,已知前提,你和爸爸都不是好家长。条件一,你无所事事,天天在家待着,还总因为爸爸的原因,苦着个脸。”
  “再看条件二,爸爸有钱,不管事,虽然总爱拉着一张老驴脸,但是他也经常不见人影啊。到时候,我和哥哥、弟弟拿着卡,徜徉在一屋子糖和冰淇淋的海洋里,醉生梦死。这么一对比,你说选谁?”
  “……”卢月晴决不承认她竟然被说服了,还在负隅反抗:“那外公、外婆呢,你不要他们了吗?”
  “当然是接来一起住啊。”绡绡一脸“你的大脑so sad”的表情:“绡绡可以拿着爸爸的卡,住着爸爸的房,养外公、外婆嘛,这么一想好开心鸭。”
  她托着小下巴,满眼幸福的样子,看的卢月晴直想骂人。
  小丫崽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没她这个亲妈。
  为防止被气死,卢月晴深吸一口气,指着楼梯:“回房睡吧。”
  绡绡看看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想到第二个冰淇淋,她挣扎片刻,收敛笑容,决定增加服务项目。
  “别这样,我们再谈谈嘛。”
  卢月晴“呵”了一声:“还谈什么?”
  绡绡挠挠脸:“就谈妈妈你为什么总把错误推在别人身上吧。”
  “……”卢月晴觉得女儿对自己误解太大,惊讶又委屈地问:“我什么时候把错误推在别人身上了?”
  绡绡坐在沙发上晃晃腿:“很多时候啊,比如你和父母的关系,比如你和我还有弟弟的关系,再比如你和外人的关系。”
  “我刚出生时,你把我送到外公外婆家,是因为照顾我会影响你和爸爸一起去外地。”
  卢月晴张嘴想要解释,绡绡挥挥手示意别插话:“你不管外公外婆,是因为爸爸更需要你。你被外人嘲笑,是因为你家世不够硬,她们人品太差。”
  绡绡侧过头认真道:“在你的眼里,什么错都是别人的,你总有各种无可奈何,不得不做的取舍。那你想没想过,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你自己。”
  “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放弃,觉得孩子耽误恋爱就不生,讨厌别人嘲讽就骂回去,狗男人不听话就离婚。”
  “这些,有那么难吗?”
  窗外昏黄的路灯照进窗内,映出沙发上两团身影。
  卢月晴抱着自己,许久,自嘲地笑了:“大概因为我太过狭隘也太过自私吧。”
  她现在回头看自己这些年,就像看一出讽刺喜剧。
  讨好不爱自己的人,忍让嘲笑自己的人,唯独伤害了她最亲的人。
  她总觉得,年幼的孩子天生依赖母亲,不会怨恨她,爸妈宠她爱她,不会离开她。
  只有顾景扬,如果她不牢牢抓住,对方就会像当年一样,转身和另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再不回头。
  她又何尝不是个混蛋。
  母女俩的谈话终于走到尾声,绡绡看了眼时间,唇角高高扬起:“谢谢惠顾,总共两个棉花糖冰淇淋,支持实物或现金支付。”
  “……”卢月晴面无表情的一擦眼泪:“明天买给你。”
  “欢迎下次光临,祝您晚安。”绡绡乐颠颠地跑回屋里,兴奋地直在床上打滚。
  既能怼人,又能赚糖,天下竟还有这种傻子……不是,竟还有这种好事,哈哈哈!
  她要把赚钱小天才——顾名绡,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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