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节天门垭反击战

  杜誉放弃了西山坡,集中兵力于地势高于西山坡的东山坡,继而以霹雳车群猛轰西山坡,导致张翼难以率部抢占西山坡——汉西军想要压制东山坡上的汉东军的霹雳车群,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西山坡上也部署霹雳车群与之进行对射对轰,但这是在急切间难以做到的,小的霹雳车不够射程,大的霹雳车过于沉重,运上山坡十分费时费力——杜誉同时派人飞马报告高顺请求增援,高顺随即命令唐飞、沙摩柯、鄂焕率领一万精兵赶来增援。杜誉在事先计算好时间,他命令张任、杨怀率领两千精兵潜入东山坡延伸所向的山脉密林里,自己大张旗鼓地率领主力人马下山撤离,在撤离前,他做了两件事:首先,他没有拆卸运走或者毁掉东山坡上的霹雳车群,将其保持原状在原地,并且在东山坡上多竖旗帜以此虚张声势;其次,他派人在东山坡的地面草皮里撒了很多谷物。
  次日上午,汉西军再度抢占西山坡以及兵临东山坡下,却发现东山坡上毫无动静。接到报告的张翼、霍峻、向宠、马忠急忙赶来观察,霍峻在看了半晌后笑道:“山坡上已无敌军。”
  张翼问道:“何出此言?”
  霍峻指着东山坡上:“你看山坡上,野鸟盘旋落地、扑腾觅食,如果山坡上有人,野鸟岂敢如此?”
  张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喜道,“看来,杜誉已经跑了,但故意留下那些霹雳车,还在山坡上多竖旗帜,他这是在跟我们故弄玄虚,防止我们趁机追击他呢!”
  向宠道:“看这样子,高顺放弃了跟我们争夺天门垭,把杜誉叫去跟他合兵于花阳城下,从而集中最大限度的兵力攻取花阳城。”
  张翼心头一沉:“如此一来,法军师和黄老将军就危险了!我们必须立刻前去花阳城下!来人!立刻抢占东山坡和西山坡!然后向花阳城进发!”
  “等等!”马忠警惕地道,“这会不会是杜誉的诡计?”
  张翼笑道:“东山坡上已经没人了,还能有什么诡计?难道杜誉在地底下藏了伏兵不成?德信(马忠表字),天门垭就交给你了,仲邈、子能(向宠表字),我们率领主力前去花阳城。”
  随着张翼大手一挥,大批的汉西军涌上了东山坡和西山坡,更多的汉西军通过了天门垭。
  马忠指挥着汉西军的人潮上了东山坡,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不对劲,他发现脚底泥土有些油腻湿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仔细一闻,他失色失声:“不好!是猛火油!”
  霎时,一股火龙咆哮而出,在东山坡的底部盘旋环绕一圈,继而猛烈地席卷向了半山腰。
  放火的正是埋伏在附近的张任、杨怀,二人依计而行,眼看大批汉西军已经涌上东山坡,当即引燃了猛火油。
  这是杜誉和张任在事先一起想出的计策。杜誉眼见张翼大军压来,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撑住,必须向高顺求援,但他有些不甘心:“一旦高提督援兵到来,张翼肯定退入阆中城中,展开防御作战,我们就要强攻阆中城,如此打起来会让我们有些吃亏,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狠狠地杀他一批兵马呢?”
  张任想了想,道:“张翼对我们玩弄‘引蛇出洞’,我们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他们诱到天门垭之南,再封锁天门垭,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进退维谷,陷入我们和高提督援兵的前后夹击之中。”
  杜誉摇头:“只要天门垭还在我军手里,张翼就不会率军通过天门垭的。”
  张任道:“那我们只能先放弃天门垭,再迅速地夺回天门垭了。”
  杜誉再次摇头:“这可不太妥,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他想着,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先放弃天门垭再迅速地夺回天门垭了!火!让敌军爬上山坡,再一把火烧死他们!”
  张任迟疑道:“猛火油?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猛火油吧?”
  杜誉笑道:“我在讲武堂里学过自然课,热胀冷缩,懂吗?空气也是一样,受热的空气就会上升,如此一来,热空气就会把火势和浓烟裹挟上去。我们的猛火油虽然不足以把整个东山坡都浇泼上一遍,但可以把山脚和半山腰浇泼上一圈,到时候,山脚下和半山腰的敌军会被烧死,至于山坡上的敌军,就算没火,他们也是活不了的,因为他们会被浓烟呛死熏死。”
  张任击掌称赞:“好主意!如此一来,我们的霹雳车群也可以留在山坡上,一来可用于引诱敌军,反正浓烟是伤不了霹雳车的,二来可省得拆卸搬运了。”他急切地思索着,“只是,张翼颇有智谋,他身边的霍峻、向宠、马忠也是智勇双全,想要骗过他们,必须想个好办法。”
  张任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飞鸟诱敌”。
  杜誉和张任如果把东山坡上的兵马撤得干干净净,张翼肯定怀疑其中有诈,因此必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杜誉是真撤兵了,但留下了张任的伏兵,同时装作没撤兵,没有拆卸运走或者毁掉东山坡上的霹雳车群,并且在东山坡上多竖旗帜以此虚张声势,不过又故意地露出一丝“破绽”,就是那些鸟。杜誉和张任在事先派遣军士们于附近山林里到处张扯丝网,抓到了很多飞鸟,他们先把这些飞鸟关在笼子里饿上一两天,继而放出来,在放出来时特地在鸟脚上系上了小石子,让这些飞鸟不太飞得动,又在东山坡上的地面草皮里撒了很多谷物,鸟雀们一来不太飞得动,二来饥肠辘辘,看到遍地都是稻米,自然忙着大快朵颐、竞相啄食,还吸引来了不少空中的鸟雀飞落下来加入其中。
  张翼、霍峻、向宠、马忠都是聪明人,并且不会自作聪明,他们是不太容易上当受骗的,他们看到东山坡上一片安静,认为杜誉必有伏兵,继而看到东山坡上鸟雀成群,从而确信和断定东山坡上已经没有敌军了,杜誉只是虚张声势,于是就在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上当受骗了。
  杜誉在撤兵前命令官兵们拿出全部的猛火油,绕着东山坡在山脚下、半山腰间浇泼上了好几圈,同时在油泥下依序地埋设了数百桶的火药,桶内装满铁屑、铁片、铁渣、碎砂碎石。眼见大批汉西军涌上东山坡,张任和杨怀当即命令军士们点燃数十条引火索——引火索都是浸透了猛火油的丝帛布条,十分易燃,安装在打通竹节的竹竿里,竹竿被埋设在泥土杂草间,竹竿向上的弧面每隔几厘米开设一个洞口以供氧气,此时被点燃,立刻犹如数十条火蛇一般飞梭而去,迅猛引燃了山脚下和半山腰间的猛火油,火蛇化为火龙,盘绕着东山坡熊熊燃烧。
  “中计了!快撤!快撤!”马忠声嘶力竭地喊道。
  已经涌上东山坡的几千汉西军当即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最前面的根本没听见马忠的呼喊命令,中间的听到了,开始转身撤离,后面的还在往上涌,自相践踏、互相拥挤,乱作一团,大火已经凶猛地燃烧起来,就好像给东山坡套上了几个火圈,继而顺着山坡的坡度向上席卷,引燃了遍地的草木,浓烟滚滚,在眨眼间就把整个东山坡笼罩得结结实实。在火场烟海里的汉西军纷纷惊叫乱跑,处于火圈外的汉西军慌忙倒退躲避,处于火圈上的汉西军来不及反应,脚下油泥已经火舌狂舞,纷纷下半身着火地鬼哭狼嚎、遍地打滚,处于火圈内的汉西军惊慌失措地想要下山逃跑,但滚滚浓烟迎面翻腾而来,犹如乌云黑雾一般,既熏得他们无法睁开眼睛也呛得他们涕泪交流、呼吸困难,根本无法突围逃跑,只得在火势烟云的追赶下向山上逃命,直至被火场包围,与此同时,被汉东军埋在油泥下的火药桶纷纷被火焰引爆,东山坡地动山摇,雷霆霹雳环绕着东山坡在汉西军人群里不断地炸开,火球遍地绽放,无数的铁屑、铁片、铁渣、碎砂碎石在爆炸气浪中横扫飞舞,崩杀得一片片汉西军惨叫着鲜血淋漓地倒下。
  “儿郎们!杀贼啊!”张任、杨沛趁机率部杀出,官兵们人人口鼻处扎着浸水的湿毛巾,身上衣甲也已经在事先用冷水浇湿,至于眼睛的保护,也没有问题,汉东军是配备着面具的。
  尽管东山坡上的汉西军是冲杀来的汉东军的两倍多,但根本无法抵抗,大火浓烟和爆炸已经使得他们阵脚大乱了,火场烟云中,汉东军官兵们尽情地痛宰着被火烟折磨得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汉西军。马忠眼见如此,不得不忍痛放弃部队,在刘戌、刘亥的保护下急急地撤离。
  张任、杨沛以身作则地率部冲过火场,部分官兵攻杀火场里的汉西军,部分官兵在张任、杨沛的率领下剿杀山坡上的汉西军,继而重新控制霹雳车群,猛轰西山坡以及两个山坡间的山垭,飞石飞箭倾泻如雨,射杀得西山坡上的汉西军和山垭间的汉西军狼奔豕突、抱头鼠窜。
  “中计了!中计了!快撤!快撤!”已经率部通过山垭的张翼、霍峻、向宠大惊失色地指挥着部队调头再次通过山垭,在他们的头顶上,汉东军的飞石飞箭劈头盖脑,打得汉西军成群结队地倒下去。
  “杀啊!别让张翼跑啦!”天门垭另一端的山路上,人喊马嘶、飞沙走石,杜誉、程飞、程德率领的撤离兵马与从花阳城赶来增援的唐飞、沙摩柯、鄂焕的一万兵马一起展开了反杀。
  现场烟云蔽日、杀声震天,双方大杀一场。张翼眼见天门垭的东山坡已经被汉东军重新控制,西山坡也无法被己方控制,害怕后路被截断的他不敢在天门垭这一端与汉东军持久战,急忙指挥部队边战边退,杜誉、唐飞趁机率部展开穷追猛打,人人争先恐后,个个勇不可当,保护张翼、霍峻、向宠的一干胡将拼死断后,双方狭路相逢,杜誉正遇刘辰,两人大战三十多个回合,杜誉回马一戟挑翻刘辰落马,继而反手一戟将其刺死击杀,唐飞正遇刘巳,两人大战二三十个回合,唐飞大喝一声,一刀将其剁成两段,沙摩柯正遇刘未,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刘未无心恋战,拨马就走,沙摩柯趁机在其背后张弓搭箭,一箭飙去射穿其后脑眉心。
  “张翼哪里跑!”东山坡上的张任、杨怀眼看局势已经得到掌控,急于击杀张翼的他们立刻大喝着冲下烟熏火燎的山坡,直取正在通过天门垭的张翼。保护张翼的刘子和刘丑立刻飞马上前拦截张任和杨怀,一个使双枪,一个持长刀,一个战张任,一个斗杨怀,四将大战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张翼和霍峻、向宠趁机通过了天门垭,与马忠会合,撤向了阆中城。
  汉东军的这场打得十分漂亮的反击战一举重创了张翼部,令其损折兵马七千余人,使其元气颇伤,对天门垭的攻击力和威胁性都大为降低。不敢冒险的张翼不得不向吴懿请求支援。
  西南战场上,汉东军发动了反击,南路战场上,汉东军也发动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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