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节刘璋反正(2)
刘璋听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他狠狠地咬咬牙:“好!刘备确实欺我太甚!他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听你们的,举兵起事!只是……”他有点于心不忍地看向张任和刘璝,“你们的家眷不是还在长安吗?这可怎么办?”
张任神色黯然但又坚定无比:“身为人臣,岂能受家小所累,以致违逆人臣之道?州牧,为了报答您的厚恩,我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家小的准备了,刘将军也是如此。”他看向刘璝。
刘璝同样神色坚定无比地点点头。
刘璋感动感慨不已:“想不到,我沦落至此,还有你们这么忠勇的部下,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光是冲着你们的这份赤胆忠心,我也不能再次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了,我听你们的。”他看向王累,“成都城内的粮草物资储备如何?”
王累道:“十分匮乏空虚,因为早就被刘备搜刮得差不多了,不过,州牧也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成都城中拥有百姓大约五万户,家家户户都有一些口粮积攒,战事一开,我们可以征用城中百姓的口粮作为军粮。”
刘璋吃了一惊:“这样不好吧?把老百姓的口粮征走了,老百姓岂不是要饿肚子?另外,我们征用了老百姓的口粮,老百姓岂不是民怨沸腾乃至哗变反抗?”
王累笑道:“州牧放心!我已经计算过了,城中百姓三十万人,守城兵马三万人,守军人数只有百姓的十分之一,因此,百姓只要拿出十分之一的口粮给守军,军民就能一起吃饱肚子,满打满算,可以坚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汉东军杀到成都城下了,他们会带来新的粮食的。还有,城中百姓无不憎恶刘备的苛政,他们在知道我们发动此战是要反叛刘备、投靠汉东亲王后,必定会给予理解和支持的,绝不会抱怨和哗变反抗的。民心,在我们这边。”
刘璋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成都城中的某个角落里,张翼不显山不露水地看向州牧府所在处,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放飞了手里的一只信鸽。
益州和丰州随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乱中。
朱皓的不祥预感在八天后化为了事实,这天深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忽然被唐飞叫醒:“巡抚大人,出事了!”
朱皓顿时心头一惊、一紧、一沉,他听得出唐飞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躁和急切。
“子虎,怎么了?”朱皓急忙披上衣服打开房门。
唐飞神色痛苦:“刺史、提督他们在进入西川后中了黄忠的伏击!死伤惨重!由此可见,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刘璋根本没有打算反水!他是在配合刘备欺骗我们!我们上了大当了!”
“什么?”朱皓大吃一惊,他急忙前去花阳城的城头。
管统已经在城头上了,朱皓、唐飞一起向城外看去,看到三五成群的、络绎不绝的败兵正在回来,个个都是东倒西歪、互相搀扶,很多人的头上、身上都包扎着绷带,呻吟声此起彼伏,看起来狼狈不堪、凄凄惨惨。
“快开城门!”管统心急无比地命令道。
“等一下!”朱皓急忙阻止,他保持着警惕性,防止这些己方败兵是敌军伪装的,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防备万一的,“你们是哪部的士卒?”他高声地问道,“领头军官是谁?”
“朱巡抚,是我呀!”一个声音从城下响起,声音主人是丰州参将、祝融义子之一孟优。
“孟参将!”朱皓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优咬牙切齿地道:“妈的!刘璋那厮骗了我们!我们刚刚进入巴郡阆中县,就在巴山南麓、嘉陵江北岸遭到大批敌军的伏击围攻!全军死伤惨重!义父(祝融)他拼死浴血奋战,同时命令朱提督和我突围撤退,我和朱提督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义父他身陷重围,并且……”他哽咽起来,“朱提督已经阵亡了……”
“什么?”朱皓大吃一惊,他感到头晕目眩,因为朱符就是他的兄长,“我大哥阵亡了?”
孟优一边抹泪一边命令身边几个士卒抬出一具担架,果然,浑身血糊糊的朱符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大哥……”朱皓顿时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城门!”管统五内俱焚地命令道。
守城民兵急忙打开城门,让己方败兵撤入城内。
“大哥……”朱皓眼前发黑,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
当朱皓扑到朱符尸体边泪流满面时,朱符忽然死人诈尸一般地睁开眼睛,起身看向朱皓。
朱皓感到脑子一下子懵掉了,他呆呆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的朱符,下一刻,一把雪亮的弯刀被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皓眼神发直地看向持刀的人,是花阳总兵、孟优二哥、祝融义子之一孟获的心腹部将忙牙长。
“二弟,抱歉。”朱符叹口气,他随即呵斥忙牙长,“谁让你把刀架在我弟弟的脖子上的?”
“忙牙长,把刀收起来。”一个声音从败兵人群里传来,正是孟获,他得意地笑道,“我们要的是花阳,不是朱巡抚的性命。”
入城的“败兵”们纷纷拔刀、张弓、持弩,个个都是眼神不善,他们中根本就没人受伤,在骗开城门后,他们露出了真面目。
“有叛贼!”唐飞大喝着霍然拔刀,城内的民兵们纷纷拔刀,双方剑拔弩张,但民兵的数量大不如对方,对方早有预谋。
“唐总兵,算了吧。”孟获看向唐飞,露出一个奚落的表情,“抵抗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唐飞紧紧地握着刀,怒视向孟获。
“大哥!”朱皓似乎明白了,他用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朱符,“你在诈死!你在骗我?”
朱符似乎不太愿意面对朱皓,但缓缓地点点头。
“为什么?”朱皓声音颤抖、语气发飘,他看向朱符、孟获、孟优,“你们投降了刘备?”
“不是投降,是投靠。”孟获笑道,“我们只是跟刘备进行合作而已。丰州……哦,应该叫南中,南中,是我们南蛮人的南中,不是你们汉人的。我们早就想要独立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幸好,有了你大哥的帮忙,加上法正先生的运筹帷幄,我们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
“大哥!”朱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到脑中电闪雷鸣,这场峰回路转的巨大变故让他在精神上险些垮掉了,他浑身发抖地看向朱符,“你……你好糊涂啊!你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朱符脸色十分难看:“二弟,我也是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朱皓冷笑起来,“好一句‘别无选择’!大哥,事已至此,你就别再装了。大哥,汉东亲王早就定下规矩,军政分家,任何一个高官都是不能既手握军权也手握政权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汉东亲王废除了‘州牧’,确立了刺史,并且设立了提督,让各州的军政大权从此分家。基于这样的原则,兄弟是不能在同一个州分别担任军政高职的,因为,兄弟属于一家人,如果某个州的刺史和提督是兄弟,这还算是军政分家吗?可是,你是丰州提督,我却是丰州巡抚,你不觉得这样的安排其实违反了汉东亲王的规矩吗?”
朱符脸色变了:“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皓冷冷地道:“大哥,你当丰州提督以来,干了多少违反国法、以权谋私的事,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父亲他早就发现了,但他下不了大义灭亲的狠心,于是,他请求汉东亲王把我调到丰州,从而在你身边提醒你,于是,我当了丰州巡抚。大哥,实不相瞒,我都查清楚了,你倒卖猛火油、黑火药给汉西军,你还倒卖花阳的钢铁和军中的兵器、军械、盔甲销往汉西,你捞了多少黑心钱?祝刺史讽刺你的肚子就像孕妇,呵呵,他说得对,你看看你的样子,长期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让你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哪里还有武将的模样!你多久没有骑马射箭练武了?你一直都在沉迷酒色享乐!本来,我准备把我调查结果上报给汉东亲王,可我看到你这次积极卖力地支持祝刺史展开这场战事,我以为你是受到了我的暗示和提醒,打算立功赎罪、将功补过,我认为你已经悔改了,因此,我延缓了上报的日期,可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他悲愤无比地道,“你竟然破罐子破摔了!你不但死不悔改,还投敌叛变了!朱符!”他咬牙切齿地指名道姓,“你这个叛贼!你不但是国家的叛逆,你更是我们朱家的耻辱!”
“够了!”朱符脸色阴沉、表情凶狠、眼神森然,带着一种厚颜无耻,“你以为我不想改?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痛改前非!但是……这根本就改不掉!拿钱是会拿上瘾的!我一个提督,一个月一万二千钱,加上年终奖,一年不到三十万钱!折算不到一枚金币!可我做一次买卖,最少都能赚到十几枚金币!来钱来得这么快!这么多!你让我什么舍得放手?我做不到放手!美酒美食美女的好日子一旦过上了、过久了,就绝不可能还愿意再回到穷日子!我没有选择!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否则,我早晚东窗事发,孔明必然要了我的脑袋!就算不要我的脑袋,也会让我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的!”
朱皓满脸憎恨厌恶地道:“败类!我真是好悔恨!悔恨没有把你的劣迹罪行上报给殿下!”
管统厉声地问道:“祝刺史呢?”
孟获冷笑一声:“我们把他引进了黄忠的包围圈,估计,他此时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另外,刘璋那个蠢货也完蛋了!刘璋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联合祝融的,可惜,他派来的联系人张翼就是刘备的人!一切都在刘备和法正先生的掌控中!法正先生将计就计,一方面彻底地瓦解掉刘璋的残余势力,一方面重创孔明,让我们重新得到南中!”
管统愤怒地道:“狼子野心的东西!祝刺史可是你的义父!”
“那又如何?”孟获冷冷地道,“他以为把女儿嫁给孔明,他就是皇亲国戚了?我多次暗示他,南中是我们南蛮人的南中,我们不需要仰人鼻息、寄人篱下,我们应该夺回我们的家园,重新成为南中的主人,他不但不听从我的,还痛骂我,甚至拿刀威胁要杀我!没办法,为了南蛮的未来,我只好借助黄忠的手除掉他了!”
管统怒发冲冠地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汉东亲王对你们不薄啊!你们却要反他?”
“什么叫不薄?”孟获厌恶地道,“管知州,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花阳吧,这里的地下蕴藏着大量的铁矿,就是大量的财富!南中是我们的,这些铁矿自然就是我们的!并且全部都是我们的!孔明开采这里的铁矿,夺走原本属于我们的财富,再拿出一点残羹剩饭给我们,这就是他对我们的恩典吗?可笑!假如花阳铁矿价值一百亿钱,这一百亿钱原本都是我们的,孔明拿走九十亿钱,分十亿钱给我们,我们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这一百亿钱原本都是我们的,懂吗?”
管统怒极反笑:“愚蠢!真是愚蠢透顶!就凭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也能跟汉东亲王对抗?”
孟获冷笑道:“有了花阳铁矿,我们还怕什么?我们可以用这里的钢铁打造出兵器盔甲,可以跟刘备换取马匹粮食,刘备的兵马也会援助我们,南中,以后就是本大王的王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