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公孙度之死

  孔明麾下的高顺也是一个一流的布阵高手。高顺精通、擅长指挥步兵作战,并且只精通、只擅长指挥数千步兵作战,就是因为他精通阵战和依靠阵战取胜,如果人太多了,反正不能发挥出阵战的威力。当初,高顺在吕布麾下时负责指挥陷阵营,陷阵营只有七百多人,却被高顺指挥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是因为陷阵营是重装步兵,二是陷阵营被高顺用于阵战。
  骑兵比步兵“贵”,重骑兵比轻骑兵“贵”,重步兵比轻步兵“贵”。轻步兵是最“廉价”的兵种,重骑兵是最“昂贵”的兵种,重步兵同样十分“昂贵”。孔明富得流油、有的是钱,他自然有财力组建重骑兵、重步兵部队,重步兵部队总指挥官就是高顺。当初,孔明在袁孔之战中一举歼灭袁绍的大戟士部队,缴获了两千多套重步兵盔甲,加上被他收编了的陷阵营,两支部队从此融合,在此基础上组建了三个重步兵营,号称“陷阵营”、“冲阵营”、“破阵营”,合称“陷阵三营”,一营一千多人,三营三千五百余人,三营每个士卒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佩戴的盔甲、兵器都是一套造价高达十几万钱的精钢上品,堪称“不动如山,动辄地动山摇”。三营都被孔明交给高顺指挥。
  陷阵三营的重步兵们使用的武器是长戟、短刀、弩。戟是戈、矛的结合体,它既有直刃,又有横刃,呈“十”字或“卜”字,具有劈、砍、刺、割、划等多种攻击方式,杀伤力超过戈、矛、刀,是重步兵的理想武器。重步兵没有盾,因为不需要,他们的重装盔甲足以抵抗。
  孔明的器重和信任让高顺感到发自肺腑的感激,他尽心尽力地严格训练陷阵三营,将其训练成了天下最强的重步兵部队、步兵阵战部队。
  高顺之所以成为此战的副总指挥,就是因为:路途遥远,兵力输送数量不多,一路需要翻山越岭,骑兵不便。齐鲁军在此战中只能出动数量不算多的步兵,如此,高顺的陷阵三营就是最理想的选择。
  面对汹涌冲过来的平州军骑兵群,高顺一边大喝“布阵”一边挥动左手一面绿旗和右手一面红旗,陷阵三营的重步兵们当即读懂了高顺的旗语,迅速地列成“雁形阵”。这种阵法十分适合步兵在野地上反杀敌方骑兵,充分地发挥弓弩的威力并且覆盖面较大,也可以用于包围敌军,但冲锋能力较弱,如果遇到敌军的锥形阵且被敌军突破中军,容易引起全军大乱。
  公孙度能够盘踞辽东、威震四夷,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他的五千骑兵都是他的精锐部队,训练有素且身经百战,排列成密集的队形,精确而严格地服从指挥,在雪地原野间放开马力、全速奔驰,扬起了一道白色的飞沙走石,犹如一道惊涛拍岸的洪水般咆哮向齐鲁军步兵方阵。
  但是,公孙度随即惊愕万分、难以置信地看见:在空荡荡的野地上与己方骑兵群交战的齐鲁军步兵们竟然全体一动不动地站着,犹如一排延绵的树林,又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没有出现任何慌乱,没有出现任何骚乱,没有出现任何混乱,那些步兵岿然不动地、稳稳地立在原地。在公孙度看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古往今来,几乎没有哪一支步兵部队在野地上面对敌方骑兵部队冲击时还能如此集体性地保持镇定自若。步兵在野地上很难抵御骑兵,这是公认的常识,因此,一旦遭到骑兵的冲击,步兵很快就会陷入土崩瓦解的混乱中,步兵无法承受与骑兵正面对决在心理上带来的恐惧、惊慌、士气崩溃等压力。想让一支步兵部队集体性地保持面对骑兵正面冲击时的心理镇定,这是难如登天的事情。顿时,公孙度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陷阵三营的重步兵们之所以如此的镇定,自然是因为高顺在平时对他们持续不断的严格要求和严格训练,以及他们对自身、对胜利的高度信心。
  “射!”双方将领一起大喝,平州军的骑兵们纷纷张弓射箭,齐鲁军的重步兵们也一起擎弩射箭,半空中霎时间箭如飞蝗、来回激射,面对平州军射来的箭雨,齐鲁军的重步兵们仍然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任凭平州军的箭簇密密麻麻地射在他们的精钢盔甲上。平州军的箭雨让齐鲁军的重步兵们基本上毫发无损,但齐鲁军的箭雨则让平州军的骑兵们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人喊马嘶声,一丛丛平州军骑兵纷纷中箭继而人仰马翻,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箭雨不断,在平州军骑兵群里不断地绽放开飞溅的鲜血、痛苦的惨嚎,翻滚倒地的平州军骑兵一方面被后续同伙踩踏成肉泥一方面让后续同伙不断马失前蹄地跌倒。因为拥有马钧等良工巧匠,使得杀伤力巨大的强弓劲弩也是齐鲁军的一大特长。
  眨眼间的工夫,平州军的骑兵群已经倒下去足足三四成,当他们在付出重大代价后冲到齐鲁军重步兵方阵前时却发现迎接他们的是密如刺猬般一道道由倒插在地上的长矛组成的野地防线。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随即不断响起,大批平州军骑兵来不及勒马止步,在惯性推动下硬生生地一头冲撞了上去,继而连人带马地被长矛刺得血溅三尺,在这同时,齐鲁军重步兵群的弩箭继续密如雨点,劈头盖脑地射向平州军骑兵群,并且随着战阵内此起彼伏地响起的雄壮有力的“杀”声,一支支长戟接连不断地呼啸而出,把平州军的骑兵连人带马地劈得、砍得、刺得、割得、划得血肉横飞。
  先列成一个井然有序的战阵进行野地防御,继而乱箭齐发,让平州军骑兵们陷入混乱中,再借助倒插着的长矛防线迫使平州军骑兵们减缓速度,使得平州军骑兵们的冲击力优势大打折扣,最后发挥重装盔甲的高防御力优势与平州军骑兵们进行硬碰硬的抵挡和近战,这就是齐鲁军重步兵们的战术。
  在齐鲁军重步兵方阵的周围,被射杀、被击杀的平州军骑兵尸体散落枕藉并且越来越多,受伤的平州军骑兵在尸骸血泊间呼天抢地地挣扎着,受伤的战马嘶鸣着四处狂奔着,平州军骑兵部队已经陷入了混乱中。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公孙度看得目瞪口呆。
  尽管公孙度是个不愿意轻易服输的人,但他的部队已经崩溃了,在被齐鲁军杀伤了将近一半兵力后,平州军骑兵群陷入了大混乱,参战的平州军骑兵们心惊胆战、士气衰竭,同时,齐鲁军不断地投掷火药弹,霹雳爆炸声让平州军骑兵们的战马受到惊吓,继而纷纷狂奔乱跑,撞飞踩死大批平州军骑兵,让平州军骑兵部队的混乱处境进一步地雪上加霜,很快,平州军骑兵群溃不成军。
  “斩杀公孙度!”田豫、牵招、杨青、孔白等人趁势策马上前,带着齐鲁军为数不多的骑兵对溃乱中的平州军骑兵部队展开了冲击。
  怀着切齿拊心的痛苦、悔恨、不甘,公孙度急急地策马逃离,但他没逃多久,就被对他穷追不舍的齐鲁军骑兵们追上了。一马当先的是孔白,她见杨青斩杀了柳毅,很渴望自己也能立功,急于擒获或斩杀公孙度,因此冲在最前面。眼见公孙度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孔白张弓射箭,一箭正中公孙度坐骑的臀部,那战马吃痛受惊、仰蹄嘶鸣,把公孙度甩下了马背。
  冲上前的孔白扬起长枪,对准公孙度的咽喉,她喜悦不已:“太好了!我抓住公孙度了!”
  徐荣随之急急赶来,公孙度毕竟是他的故人旧友,他很关心公孙度的生死。
  看到孔白制住公孙度、公孙度没死,徐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策马上前,叹息道:“升济啊,你这是何苦呢?”
  公孙度目光怨毒地看着徐荣,他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公兴,孔明不是说他只要玄菟、乐浪二郡吗?好,我现在同意把这二郡让给他,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徐荣摇摇头:“如果你不抵抗,交出玄菟、乐浪二郡,双方可以和和气气地完成这件事,但是,你抵抗了,已是我齐鲁的敌人,我怎么能放你走?”
  公孙度又惊又怒:“公兴!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故人旧友都赶尽杀绝!”
  徐荣稍微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升济,很抱歉,我现在既是孔少公子的部下,食君之禄,自然要尽忠职守,岂能以私废公?”
  公孙度呆呆地看着徐荣,然后仰天惨笑起来:“好!好!好!”言罢,他突然间跃身而起,扑向孔白的长枪,枪头一下子刺入了他的咽喉。
  “升济……”徐荣惊叫一声,他来不及阻止公孙度,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度咽喉处血如泉涌,当场命丧身死。
  在默然半晌后,徐荣叹息一声,命令身边的部下:“把公孙度收敛进棺材,好好地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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