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孔明被挟持了
齐鲁境内某地,夜幕降临,一栋位于山林深处、十分隐蔽的小山庄。
山庄正屋的大堂客厅里,几根蜡烛燃烧着几团黄豆大的小火苗,这点光线显然并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厅,使得大厅内光线昏暗,聚集在此的二三十人的面部都被笼罩在阴暗中,气氛显得颇为诡异而阴森。
一个苍老有力的老者声音缓缓地响起:“老朽在此先感谢诸位家主特地赶到这里,齐聚于此,共商大事。在座各位和老朽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被那个长着四个瞳孔的黄口孺子搞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诸位和老朽的家中田地,无一不是通过数十年乃至数代人的苦心经营而得之,如今,却是何等的凄凉?孔文举的这个小儿子,果然是非同凡响呀,你们瞧瞧此子的手段,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杀人诛心!高明啊!”他的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是啊!此子的手段真是阴险恶毒至极啊!”一个愤慨无比的声音响应而起,“你们看看他的奸诈手段吧!不错,他一不杀人,二不强夺我们的田地,还假惺惺地花钱买我们的田地和我们的奴仆,因此而欺世盗名,赢得了所谓的‘仁义’美名,但实际上呢?此子完全就是笑里藏刀、心狠手辣!他分明比毒蛇还毒!比董卓还狠!搞出什么‘废奴令’和‘摊丁入亩’,他这是活生生地把我们往绝境里逼,朝死路上赶哪!”他说着,一下子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可恨哪!可恶哪!”又一个同样愤慨无比的声音响起,“你们说说看,那些家奴,那些狗东西,他们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我们给他们的?没有我们,他们早死在这个乱世中了!我们对他们可是恩同再造呀!结果呢?有孔明给他们撑腰,一个个都造反了!居然还跟我们要什么工钱!真是一帮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养他们还不如养一群狗!”
“这个孔明,他的每条法令都是像淬了毒的尖刀一样置我们于死地啊!”又有一个痛心疾首的声音响起,“他搞的‘摊丁入亩’简直就是要让我们断子绝孙的法令啊!以前,我们只要缴纳一点点赋税,日子过得舒服自在,真有什么问题,只要跟县令、太守上下打点打点,也就行了,家里人口数量少说点,一百口人说成五十口人,从而少交一半税,这都是惯例了!可如今呢?我们却要缴纳苛刻沉重至极的重税!用他孔家老祖宗孔子的话说,苛政猛于虎啊!孔明这小儿,怎么就想出这么恶毒的点子?居然不按照人口收税,改成按照田亩数量收税了!家里有多少人可以藏起来,家里有多少田根本就藏不起来嘛!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唉!”
现场众人群情激奋、议论纷纷,无不说得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却又垂头丧气、无可奈何。
“呵呵……”主持会议的老者冷冷地笑起来,“你们现在知道孔明小儿的本事和手段了吧?不错,我们已经被他逼得活不下去了!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奋起一搏!没有第三条路!有人是不是想说,我们可以逃出齐鲁?我且问问你们,你们人逃了,家产带走了,田地带得走吗?带不走!你们逃了,孔明更加开心!因为你们逃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收你们的田地了!你们正好让他称心如意了!他巴不得你们逃了呢!倒让他省事了!因此,我们是别无选择的!”
“滕公,您的意思是……”一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老者冷冷地道:“若是在先前,我们拿孔明小儿确实无计可施,他麾下的齐鲁军可不是吃素的,但在眼下,我们的大好机会已经来了!你们都知道的,袁公的大军已经杀向了齐鲁,正跟孔明在齐鲁北部反复缠斗,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孔明突然死了,你们想想,会怎么样?”
“啊……”有人惊声地道,“我们要杀了孔明?”
“不错!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有人声音狂热、语气激动地道,“孔文举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白面书生,只会舞文弄墨、吟风弄月、喝酒空谈,齐鲁能有今天之盛,靠的都是孔明!孔明一死,齐鲁必定大乱!前线的齐鲁军必定全面崩溃!袁公大军就可势如破竹地攻取齐鲁!”
“诛杀了孔明,就是协助袁公夺取齐鲁,可是盖世大功啊!”有人兴奋地道,“事成之后,袁公必定对我们重重封赏!我们被孔明夺走的东西,都会重新回来,并且我们还能得到更多!”
“不可!”有人急切地反对道,“孔明哪有那么好杀!他身边有千军万马,麾下更是猛将众多!我们想要刺杀孔明,岂不是以卵击石?”
“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老者呵呵一笑,“几天后,便有一个绝佳机会可以擒杀孔明!诸位,我们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精心准备这么久,是时候亮剑了!诸位,我已有一个万全之策,还请聆听……”他胸有成竹地说了一番。
听完老者的话,众人纷纷叫好:“好!如此,孔明必死矣!齐鲁必归袁公矣!”
“不过……”老者忽然话锋一转,“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人心不齐,事必败!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是否个个都是真心诚意的呢?有没有人转过身就去向孔明告密的呢?很值得三思啊!诸位,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他示意一下,一个青年缓步上前,手里捧着一卷白色布帛,打开来后,上面写着粗黑得堪称凶神恶煞的“诛杀孔贼”四个大字。老者缓缓地移步至布帛边,猛地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诸位,请。”老者声音不高但语气低沉有力。
现场众人都知道,这是交纳“投名状”。老者所虑甚是,这么多人里会不会有人在暗中去向孔明告密呢?这些人之所以参加“诛杀孔明”的计划,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财富、权势,同时,还有一种办法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财富、权势,就是悄悄告密,出卖其他人,如此,其他人一起人头落地,告密者却可以得到孔明的封赏嘉奖,照样继续拥有地位、财富、权势。为了防止内部出现告密者,就必须使用“投名状”的方式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在略有差别的心态中,现场众人纷纷上前,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在布帛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心里的一丝侥幸心理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绝然和决然。
“好,好,好。”老者爽朗而笑,“我等既同心同德,何愁大事不成?几天后,就是孔明小儿的死期!”
几天后的一个阴天,孔明从北部前线抽空返回了一趟齐县。
孔明之所以返回齐县,是要前去讲武堂,在这场袁孔之战爆发前,孔明给讲武堂的全体学员增加了一道特殊的作业——袁军大举来犯,齐鲁军如何迎战取胜。孔明这是用实战检验讲武堂的学员们,从中发掘新秀人才。
目前,袁孔之战已经进行一个月,讲武堂校长卢植、副校长皇甫嵩和朱儁批改了学员们交的作业答案,根据客观事实的发展,挑选出了二十名作业答案与实际战况发展最为接近的学员作为优秀者。正如孔明所料,不少新秀人才被发掘了出来,第一名姓滕名超,表字公越,青州本地人,他在作业中预测了袁孔之战的发展轨迹,结果与实际战况非常接近,还提出了多条十分精辟的看法和建议,由此可见,这个滕超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具有谋士名将潜质。
孔明来到讲武堂,就是为了接见滕超等学习成绩优秀者,对他们进行勉励,还会把他们带去前线参加实战,从而积累宝贵的实战经验以此加速他们的成长。当然了,孔明肯定不会让他们上战场参加厮杀,会把他们放在自己身边或者参加危险性较低的战斗,以此保护他们。
然而,一起突如其来的重大意外在典礼上发生了。
“滕超见过少公子。”受到孔明重点接见的学员自然是考试成绩位居全校第一名的滕超,他在孔明跟前毕恭毕敬地向孔明鞠身拱手行礼。
“你就是滕超滕公越?很好,很好。”孔明微笑着点头回礼,他打量着滕超,滕超不到二十岁,身材挺拔健壮,五官清和但眉目刚毅。
就在下一刻,滕超在周围人的措手不及中蓦然暴起,他在迅雷不及掩耳间猛地拔出孔明腰间的那把七星宝刀,架在孔明的脖子上,自己同时闪身至孔明身后,一下子挟持住了孔明。滕超在讲武堂里跟其他学员一样,一边勤修文课一边苦练武艺,因此他武艺高强、身手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