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梦魇初起
方临神秘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老板立即有所意会，领着人往边上走了几步：“这……小镇上多是凡人，但常年受到飞云宗庇护，对仙术有所期望，若真是从飞云宗带下来的仙果，恩公完全不用担心，我帮你联系人，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这会儿直接改口叫“恩公”了。
方临点点头：“那就有劳了，我只卖两颗延年益寿的仙果和一株活血化瘀疗伤用的仙草。对方若是有意要买，就得抓紧时间了。”
“这……时间有点匆忙啊，您只在小店住一晚，怎么来得及，不如恩公您多留几天？”掌柜的怕自己表现过分积极，又补充道，“我是看您神色疲惫，风尘仆仆，若是着急赶路身体吃不消，倒不如在小店休息整顿好了再出发。您看如何？”
方临摆摆手：“那就叨扰了。”
“哎哟恩公，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小二，还不快带恩公上楼歇息，再让后厨备些好酒好菜伺候着！”
说完，老板客客气气目送方临上楼，然后带着满面笑意出门去。
方临跟着店小二去了四楼，因为是小镇最大的一家客栈，也是最高的一个建筑，站在四楼几乎能俯瞰整个小镇，底下走动的人群，还有热闹的市场，处处充满人气和生机。
店小二把酒菜端上来，顺道问一句：“公子，您的小宠，可需要一个笼子？这间房在顶楼，若是它乱跑，恐怕有掉下去的危险。”
“不用。”方临把小狐狸从肩膀上拎下来放到椅子上，任由它自己玩耍，掏出二两银子交给店小二，“你帮我弄一只清蒸鸡来，什么佐料都不需要放。要是店里有多余的不要的衣物或是被子，也可给我拿一些过来，夜里凉，给它勉强安个窝。”
灵兽在野外待惯了，山下的人间于它而言并不会觉得寒冷，可方临作为它的主人，刚刚将它接手，忍不住想要多给它一些照顾。
反正都养了，不如好好养着。
店小二接过银两，很快就带着东西来了，一只清蒸鸡一个小孩儿用过的旧摇篮，里面用婴儿被垫了一层，看起来像模像样。
“多谢。”
方临关上门，拍拍摇篮，示意小狐狸跳进去，但是灵兽只是懵懵懂懂地望着他。方临又拍了拍，这下灵兽干脆去扑他的手，以为是在跟他闹着玩儿。
“我怎么觉得你下山之后变笨了？”方临揪着它的耳朵，手指在耳廓轻轻刮了几下，“难道你们灵兽还会退化不成。”
就在方临快要放弃的时候，小狐狸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弹跳进入摇篮，乖乖转了几圈然后一个屁股蹲儿半躺下去：“呜~”
“嗯，大小刚刚合适，就这样吧。”
方临起身吃饭，他的辟谷术小有成就，就算很长时间不吃饭都不会感觉到饿，但精力有限，吃完才能更有精神。而且人间美味无数，他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辟谷不过是为了避免在艰险环境中因为饥饿拖后腿。
小狐狸眼巴巴地看着他吃的很香，仿佛随时会流口水似的，却很规矩地坐在摇篮里一动不动。
“想吃？”方临扭头看它，觉得这个小宠着实有趣。
“呜~”
方临给它扯了个鸡腿，放在旁边的空碗里：“过来，自己吃。”
小狐狸很开心，蹦跶到椅子上，用鼻子使劲儿去闻鸡腿，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看向方临，显然对鸡腿不感兴趣。
方临无奈，将乾坤袋里的红色果子拿出来，递到它面前：“听闻狐狸最爱吃鸡肉，你这只灵兽倒是独特。难不成是因为自小在落霞谷除了也果子就没吃过别的东西，不会吃?”
小狐狸抱着红色果子啃得咯嘣咯嘣响，果汁飞溅到它的脸上，又很快被它用爪子清理干净，一边吃，一边动用后腿整理皮毛——方临笑了笑：得，还是一只有洁癖的灵兽，还挺讲究嘛。
初次养小动物就遇上这么一只小可爱，方临得了趣，一下午都围在小狐狸身边观察它，心中由于被逍遥子赶走的愤懑也被冲淡了不少。
夜深了，掌柜的匆忙赶回客栈，但见方临房间已经熄灯不便打扰，只好压着内心的激动等着明日再同他商议仙果转卖一事。
屋内，方临打坐将灵气在体内运行两周天后，缓缓收起灵气，长吐一口浊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睁开眼，发现小狐狸在自己脚边睡着了，根本没有要回摇篮里睡觉的打算。
忽而，心口处又是一阵温热。
方临扯开前襟，低头看着左胸口上微微发着银光的图腾，思忖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谁在我身上留下的？”
今日图腾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一直以来安静如斯，今日却忽然变得急切，时不时发热。
方临看向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该不会跟你有关吧，这图腾，难道是白泽一族的标志？”
小狐狸睡得很香，翻了个身，露出圆鼓鼓的小肚子，额头上闪过一丝银光，快到连方临都没有注意。
总归小白不会伤害自己，方临这样想着，将小狐狸拎到摇篮中去，回身上床抖开被子侧身躺下。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他又梦到一些前世的场景，起初所有的画面十分凌乱，没有任何逻辑，全是一闪而过。渐渐地，他能看清楚梦中人的脸，画面停留在苏素素死前那一幕，鲜血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将他的手侵染，也将身下的土地染成一片血红。
“师姐！”
方临一声哭嚎，在那一刻灵气从他的身体内飞迸而出，朝向四面八方震慑天地万物，却换不回怀中人的性命。
然后是苏素素死前说的话，在他的耳边转呀转，像是催命符一样，将他的心脏紧紧抓着揉捏，那种心碎的感觉，让方临喘不上气。
噩梦接连来袭，苏素素为他而死的画面反复出现，方临心口一痛，从梦中惊醒，随手一摸，额头上竟全是冷汗。
“师姐，这一次我定然会保护好你。”方临捏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再回想其梦中的场景，低头却发现胸口的图腾似乎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