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当头?
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 梁爽接到了陈墨的一个电话, 无非是言语打趣的问他过得怎样, 听到他整天在外面跑业绩, 两三天甚至五天才有一笔单子成的时候,啧啧说梁爽本事太差, 一看就是个没天分的人。
梁爽也不恼, 用耳机插着, 手机揣兜里, 就听着死党啰嗦, 然后出门买早饭。
“喂,阿梁,不是我说你哈,老在外面吃东西不好的,在学校那叫没办法,你都一个人租房子了,买点菜回来自己整呗,早饭什么的去超市拎一袋速冻元宵或者饺子回来电饭煲下熟了也行啊。”
“饺子元宵我就不说了,菜什么的你就侃吧, 哥两个不都半斤八两?晓得去超市买净菜回来放火锅调料烫熟了吃就不错了,旁的,下辈子吧。”
“啧啧, 勾动了我的馋虫啊, 今晚就刷锅子去!言归正传, 你小子到底要在闹啥轰轰烈烈的事, 你知道你被全九州通缉了吗?”
“是舒朝官府统通缉吧…”
“那有什么区别,郡县城门口都贴出来了,通缉妖道啊,哇哈哈,笑死我了。还有砍掉你一级,朝廷奖励十两白银!”
“…我就值这么点?”
“十两银子还少?都能在九州舒服的过两年了!我梦想里的秦淮河啊,扬州美人啊…哥们最近难混死了,自从教主她喜欢的那个小倌跑了,就一直生人勿近!快说,你小子在哪,我这就过来赚那十两!!”
“好啊,赶紧来吧,顺便给我送点肉干清水馒头什么的。荒漠里苦着呢,就指望走到水草丰美的地方猎一只兔子,那做梦都要笑醒了。”
“擦,这么惨?”
“可不,古大师小说里总是说什么出关的,一人一刀走天涯,多潇洒,感受下就知道了,李寻欢要真在关外待了十几年,可真不是好熬的,那气候简直要人命,干燥的沙子被风刮起来,一张嘴就全灌下去了。”
“那楚留香跟胡铁花在沙漠里快渴死了,结果不但找到绿洲也看见琵琶公主沐浴呢…”陈墨一个劲的窃笑,还添了一句,“去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桃花运。”
梁爽眼角毫无预兆的抽了下,挂了电话还嘀咕着怎么有不详的预感?
不过这点小事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去,看着大清早太阳的热度威力就开始发飙,忍不住摇摇头,还是骑上那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准备先到虹光电子公司报个到,然后一如既往的出去奔波,大城市里的公交车线路难免会绕来绕去,又有红灯堵车什么的,还不如拿着地图蹬车来得快呢。
不过现在街上骑自行车的人确实是少了,但租住的房子是二十年以上的老巷道楼房,别说物业,连停车棚都不好找,眼看着七月都过去一半了,且就熬着呗。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今天竟是出奇的顺利,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谈妥了好几笔单子,虽然加起来数目也没多少,却是大进展。哪怕再阴沉的人,也要暗自欢喜的,难道这就是传说里的这个失意,那个得意?当然梁爽指的是九州最近混得太惨了,潞王看来是认定他,每天都等他上线继续赶路呢,出于基本道义,又不好特意甩下他,;潞王尹辰也算是个挺倒霉催的npc了,你说游戏设计师要潞王他谋反吧,不给他几个人才就算了,连他自个的脑子也不是很够看。
这样要是能谋反成功,真就天晓得了。
梁爽虽然整天忙得不能歇,可是五点一过,他就是想忙也没得忙去,哪家公司不是朝九晚五,就算有加班苛刻点的小企业,也断没有晚上六点待公司加班的人还有闲暇来见别家公司的业务推荐。如果不是虹光电子在业内名气不小,许多不大不小的厂家公司都颇有兴趣,或者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然一听业务推销就闭门羹,梁爽就是跑断腿也成不了。
所以他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就很正常,登陆九州也差不多每天都是那个点。
荒漠里只有稀疏的胡杨树,再往西大约是个大沙漠,所以漠寒一直不敢往那边走,时不时这里还能在石头上看到几只蝎子,有毒没毒搞不清楚,反正最好别惹,四下一看,漠寒倒是纳闷了,那个一直不肯走的潞王居然不在。
是想通了?还是终于找到一个靠得住肯给他卖命的死忠属下?
反正漠寒是不相信这光有等级的潞王能独自在这活得下去。
往关外走是没办法,不过也不代表待在这里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塞外还是有好几个帮会的,由于没有官府遏制,人马剽悍不说,行事也肆无忌惮,那最有威望的也不过是名下有很大的马场,冬寒灾年的时候救济下牧民,就能得称赞传颂了,草原上不但有马贼,还有戎狄等部落,往往口粮不够的时候,除了抢,除了与别的部落发动战争还有什么办法?
谁不想活得好一点。
漠寒看了眼天色,如果不是他之前走错路,其实早就应该看到无边无际的草原了。
呃,下次一定记得买个指南针揣在身上,跟馒头一样成为必需品。
掂了掂当初救潞王时从舒朝官兵那里抢来的水囊,分量很轻,看来今晚必须要找到水源。其实漠寒那时候真的很想骑马逃命的,就算攀山绕出关,只要不是太崎岖的山路,还是没啥问题的,更不是因为担心能走马的山道也一定会有追兵来,真有的怕啥呀,千军万马的重围都杀出来了,还会畏惧最多几十号人?
所以真相是——
他不会骑马啊!
武林高手就会骑马了吗?没错,可能武功能帮你爬上马背,可以在马疯跑的时候安全跳下来保命,旁的跟武功高低半毛钱关系都木有啊!
换了别的门派,说不准是会这种技能的,牙膏镖头要走镖。那就更是他专业技能,但和尚道士什么的是出家人,古代是万没有出家人骑马骑驴的说法,都是靠一双脚,这跟是不是武林中人都没关,纯粹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驱使罢。讲究点的还要在灯上罩纱,不让飞蛾扑火,扫地格外小心,生怕伤了蝼蚁性命,天龙里的虚竹不就是喝一碗水都要念经超度的么,据说一碗水里还有生灵多少,当然这种说法另外一个层面是对的,咳,古人的微生物学不差,一沙一世界耶(喂喂不是这么解释的)
总之在九州千万能秀个人能耐,信心十足的下场就是彻底挫败,漠寒当初被一个暗器手法很是刺激过,才不会找不痛快往马背上爬,没谁爱出洋相。
没了潞王,用轻功赶路快了许多,,逐渐胡杨木少了,别的树好像多起来,漠寒精神一振,这当然是好现象,说明附近有水源,水脉在地下延伸,使附近也有了些许生气。
按照狄掌令的说法,真该翻翻黄历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鸿运当头?
漠寒并没有着急的冲过去,相反他很是仔细看了一圈周围,塞外风大,凡有马蹄印半个时辰也就找不着了,再往前走,果然草木越发旺盛,一汪并不大的小湖就在不远处,几只野狼在那里喝水。附近几棵树上虽然有栓过马的痕迹,漠寒用手浅浅一抹,凹槽细痕里却是沙尘,于是他放心走到湖边,那喝水的野狼立刻警觉的抬起头来,并不是听到声音,漠寒的轻功不差,它们是闻到气味了,顿时低低咆哮起来,嘴里利齿森森,但对峙没有多久,其中一只狼长啸一声,就带着其他狼扭头撒腿跑了。
九州的低等级生物对太高等级的玩家与npc还是有些许分辨能力的。
漠寒看见有野狼来喝水,就更放心,起码这水是能喝的没毒。
赶紧先将皮囊的口浸进去,灌了满满一囊的水,然后才用手捧着喝了一口水,凉到心里的舒爽感,舒服得简直想一头栽进去,情不自禁的移了下步,将一块岩石踩进了软泥里,这时一条伏在石边没动的暗褐色小蛇发现家洞口被人用石头堵没了,还有不大怒的道理,张嘴就是一口过去。
漠寒却是警觉,骤然缩了下脚,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因为他这个动作,咬偏了牙齿卡到他靴帮子上不住挣扎的小蛇。
顿时就乐了,弯腰手指准确的一捉,就捏住了小蛇的七寸,将它拔了出来,不想那小蛇很是凶悍,居然还想咬,漠寒一惊下意识的将那条蛇远远扔了开,忽然觉得左脚有点麻,低头一看,靴面上还是被凿穿了一个小洞,脱下来一看,半个脚背都发黑了。
糟糕,这毒还很厉害。
漠寒欲哭无泪,这要是手腕咬中还好吸出毒血什么的,他就是坐下来捧着脚丫子吸毒只怕也来不及了,赶紧运转内息,果然有些不妥,好在内功不错,还没性命之忧。
但他一睁眼,更是惊惶。
也不知道是什么蛇,毒性如此强,眼前都是模糊一片,遇着光就刺痛,再过片刻居然有成片黑影在打旋,树木都模糊不清。
这,果然走运走多了,倒霉就要开始跟你报道吗?
漠寒十分焦急,要是看不见,他这身武功可就打了一半折扣,听声辨位那种技能他可没练过,这茫茫塞外,眼睛看不见那可就糟了。
或许应该干脆点,直接掉一级重生?
漠寒可不肯,他有今天这级数自己觉得很不容易,而且距离200级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浪费,强定下神来,这时候,最头痛的就是方向了,如果刚才没记错的话,他是从南边来的,西边是沙漠不能去,那么——
念头还没转完,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漠寒深吸一口气,暗暗宽慰自己,都这么大老远了,追兵吃饱了撑得才能到这里来,就算是马贼沙匪,见自己这一身衣服都被鲜血染透干涸的模样,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商队那就更好了。
马蹄声渐近,漠寒开始皱眉。
这是一匹好马,至少速度很快,但问题也在这里,只有一匹。
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长剑握在手中,经历了岩郭城那夜血战,流采的剑鞘早就丢了,是从袍子上随意撕扯了几块布裹上去的,就算是名剑,也要勤于擦拭,闲暇还要修整上面的撞击出来的浅痕,漠寒当然不可能将流采光秃秃的背着在烈日下暴晒。
马蹄声缓了,想来也对,在荒漠里奔波了那么久,看到水源如何会不停下?
漠寒虽然觉得自己没啥听声辨位的能力,不过连来人下马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那骏马喷鼻息,不安跺着蹄子的动静,这可不妙。
“天涯殊途,与阁下萍水相逢,不知阁下是否知道最近的人烟距此多远?”
漠寒耐着性子又忍了一刻,还听不到对方出声,只好客套的问。
对方似乎有些惊怔,脚下重了一分,漠寒更是惊疑,都这么近了他之前却没察觉到,剑锋一抖,遥遥前指,不过当他听到声音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是中了暗算?”
“……”
靠,下线一定要翻黄历去!!
漠寒赶紧收回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都要狼狈擦汗了:
“没什么…你,梁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南风镇客栈,南岩观,青楼楚馆,现在变成塞外?这么刷新地点越来越猎奇了?
“我以为你的本领纵然不济,也不至于这般狼狈,显然,我是高估你了。”
“呃,确实是我不够小心…”要不是武当山见多了蛇,他才不会伸手去拨弄!这下倒霉了吧。
漠寒默默的想泪流满面。
然后手腕上就一紧,那手指的触感,还来不及心猿意马,醇厚温和的内力已从他脉门灌入。
“咦?”谢紫衣松开了手。
“我不是中毒,嗯,就是一条蛇!”漠寒还在回味刚才那一触,于是说得很含糊,全不知谢紫衣诡异的想到了湛罗真人身上,声音里不觉带了一丝怒意,冷声道:
“伸手。”
漠寒乖乖照做,然后手心微微一沉。
是颗药丹。
“临渊派可解百毒的灵药。”
漠寒用手指捏开外面的蜡衣,一股清香就弥漫开来,他却痛苦的没动作。
是说古代的药丸,为什么会有圆滚滚大成这样的?难道越大药效越好么,这吞下去会不会被卡死?
“你这是连我给的药也不放心?”
想到湛罗真人都不顾漠寒是自个徒弟这般折腾,谢紫衣以为漠寒是被吓怕了,又见他迟迟不动,怒意思更甚,语调自是不愉。他嫌弃马车太慢,骑了快马往塞外赶,虽然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漠寒,不过明显见了面,对方那种完全不认识的模样让他皱眉,仔细一看,才发现漠寒闭着眼睛似乎看不见,更为恼火…
“啊,没有,怎么会!”
漠寒只好硬吞这解毒的灵丹,好不容易才噎下去,还不敢咬碎,嗓子都火辣辣像扁桃体红肿好几天的刺痛,真是有苦说不出。
“被咬中何处?”
“脚背上。”
“脱了鞋袜。”
“唉?”
漠寒下意识的缩脚,迟疑道:“这,这不好吧?”
“毒血不逼出来,与你无益。”
“但是!”漠寒赶紧说,“我自己来,虽然还看不见,动作难度也大了点,但怎么好让梁先生为我…呃,真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脱不脱?”声音更冷。
漠寒没面子的再次屈从,肿了一半的脚背刚露出来,就感觉到右手脉门再次被扣住,带动全身内力一阵激荡,过不了片刻,脚背上忽然恢复了知觉,痛得钻心,有血从伤口汩汩流出。
漠寒很是讪讪,为刚才莫名的脑补汗颜。
只听谢紫衣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倒是不知,原来华凌道长有在身上插几根箭到处跑的习惯。”
“……”
那夜所中的箭,外面的箭杆都被他削断,因为没有药,实在不好挖,有一处还在背后,于是就这么拖着,远看是发现不了,但近了后,衣上的破洞,加上谢紫衣刚引导他的内力逼毒,如何会发现不了?
“有倒刺么,我不敢动…咳!”
“岩郭城破的那天晚上?”
“呃,是。”
漠寒话一出口,忽然觉得压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