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希拉瑞莉不耐烦：“装傻充愣是你们分会的传统美德吗？”
  “好吧。”盖文叹气, 靠在椅背上，语气无奈“老头儿是想来抢订单的。”
  “果然别有企图。”希拉瑞莉眼里射出锐利的光, “洛俐女士的武器防具水平确实不错, 如果将来冒险者协会大规模扩张，招人变得越来越多，估计武器防具会比现在还供不应求。不愧是分会会长, 真是有先见之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 我觉得，他来这儿肯定不止这一件事这么简单。”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马特看着眼前这两位谜语人, 感觉自己像只不懂人类语言的史莱姆。
  马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盖文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我们就是怀疑老头儿被他之前那位占卜预言师甩了。”
  马特和希拉瑞莉一起尖叫：“什么？！”
  马特惊恐地看向希拉瑞莉：“你喊什么, 你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希拉瑞莉：“你别冤枉人啊, 我只是觉得一会之长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远千里跑过来。”
  说完, 希拉瑞莉又转过头看向盖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万一被你们分会会长听到，别说跟我有关。我们现在就只是普通闲聊，万一发展成两个分会之间的矛盾, 我可成罪人了。”
  马特也忙举起手来：“也别说跟我有关！我不想再被发布又困难奖励又少的任务了！”
  盖文：……
  盖文：“既然你们都说不知道, 那我刚才也没说。”
  马特和希拉瑞莉同时朝他投去鄙视的神情。
  “算了, 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总之, 我觉得我们会长那老头儿怪怪的, 你们也帮我注意着他一点儿。我们这个年纪丢脸没什么, 他那副老脸要是丢了, 说不定能翻天。”
  马特&希拉瑞莉：我们里面，只有你会当中丢人吧！
  ……
  地下工坊，洛俐比照着马特那个硕大的背包, 在草稿纸上一点一点地绘制图纸。
  可能因为冒险者背包·帆布版这类包观赏性不强, 不值得被收录在工艺品图鉴里，洛俐一连找了好几本都没看到一个图鉴介绍，她干脆直接找马特要来了实物。
  可能因为材质的关系，洛俐下意认为，这类包的制作会比皮制包简单很多，真正上手了才发现，由于冒险者背包功能性强，收纳暗袋的设计特别多，不仅不比皮制包简单，甚至还难不少。
  画完最后一张图纸，洛俐往电竞椅里一躺，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种时候应该来点儿夜宵补补。”
  将手上图纸整理完，洛俐站起身，看一眼外面的天空，朝一层大厅走去。
  “洛俐女士。”
  洛俐回头，是盖文和马特所在的南部协会的会长，伯纳德先生。
  “您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伯纳德：“我——”
  马特：“他没事！”
  盖文：“他就是想问问我们两个在哪儿！”
  伯纳德扭头看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臭小子，皱起眉：“你们两个说什么胡话？谁关心你们两个在哪儿？我找洛俐女士是有私事，你们哪来回哪儿去！”
  “会长！”
  伯纳德被盖文这忽如起来的一句搞得周身一麻：“你给我正常点儿。你是不是憋什么坏心眼呢，平时都叫我老头儿，你真当我聋了吗？”
  “会长，还是你懂，我这么叫你，肯定是有要紧事找你，所以，看在我都这么叫你了的份上，能不能委屈一下，过来跟我们……”
  伯纳德：“不能！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的，你现在就回你房间，等我问完我马上去找你，赶紧去！”
  盖文见状不对，大声喊：“会长，其他人你追一追没关系，洛俐女士可不行啊！”
  洛俐：？！
  伯纳德：？！？！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伯纳德按着心口深呼吸好几下，才忍住了想从背后抽出法杖抽他一顿的冲动，等血压降下来，才没好气地跟盖文和马特解释，“我找洛俐女士，是想帮艾莉尔定制一件饰品。”
  “啊……”盖文松了口气，用眼神瞥马特，意思是，怎么样，我猜得对不对，两个人的感情确实出现危急了吧？
  不然就以老头儿抠门的个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人礼物。
  话已经到这份上，伯纳德干脆直说了：“我跟艾莉尔在一起已经不短时间了，我想跟她求婚。之前就隐约听说洛俐女士在工艺品，尤其是饰品方面水平很高，所以想亲自跟她谈，找她参谋一下。”
  “啊……？”
  马特反过来用眼神瞟盖文，意思是，你刚才那么一本正经地分析老头儿绝对是失恋了，依照你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会到处撩妹，所以我们必须全力阻止他做这件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回事？
  盖文“咳”了一声，然后又朝伯纳德问一句：“那您刚才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是指……”
  “最近洛俐女士看起来很忙，我每次想找她都找不到，问这儿的侍者，也只得到了‘您只能碰运气’这样的回答。”说到这儿，伯纳德抬手，敲了两人一人一下脑门，“我好不容易才碰到的，你们俩在这儿瞎猜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对不起，您继续，我们撤退。”
  “赶紧滚蛋！”
  马特和盖文十分麻利地滚蛋了。
  洛俐：“所以，您找我，其实是想问饰品的事？”
  伯纳德有点不好意思：“既然您都听到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跟我喜欢的那位女士求婚，但想不好该送她什么样的礼物。”
  伯纳德明显已经年纪不小了，但在这样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流露出局促不安和纠结犹豫，意外地让人感觉有点浪漫。
  洛俐忽然觉得不太累了，邀请伯纳德在夜间空空的餐椅上就坐。
  “您可以告诉我一下，您的未婚妻平时是什么风格？”
  说起这个，伯纳德显得更紧张了。
  伯纳德：“能举几个例子吗，我不太明白这个。”
  洛俐：“比如，您的未婚妻也是冒险者吗？”
  “对。”
  洛俐：“那您的未婚妻平时的衣着打扮是怎样的，喜欢冒险吗，训练时最喜欢的魔物是哪种？类似这种细节，您可以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定制首饰也许更能贴合她的心意。”
  “啊，我明白了，我，我……”伯纳德还是有些紧张，“我，有些问题我一下子想不出来，等我想好了，整理成一份资料，直接交给您可以吗？”
  “嗯，可以。”
  伯纳德先生说制作周期不着急，洛俐就应下了。反正目前她手上两类活儿都是不着急的，再多加一个同样不着急的，倒也无所谓。
  ……
  几天后，洛俐收到了一张纸，一张巨大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伯纳德先生求婚对象的种种生活细节。
  刚看到这张纸时，洛俐还很开心。有这么多细节，一定能做出非常符合对方心理预期的饰品，伯纳德先生的求婚一定会非常成功。
  但看完之后，洛俐不这么想了。
  未婚妻女士其实是个非常喜欢打打杀杀的冒险者生活的人，迫于无奈才选择了占卜预言师这个几乎不能打打杀杀的冒险者职业。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特别凡尔赛——占卜预言师作为需要极高天赋的一种冒险者职业，多少人想成为都成为不了，她竟然是迫于无奈才选择的。但对于未婚妻女士来说，的确就是这样。
  所以，未婚妻女士对于耳饰、颈饰、发饰等一系列可能阻碍她做“打打杀杀梦”的饰品，统统不感兴趣。
  戒指倒是可行，可洛俐问过伯纳德后才知道，作为占卜预言师，任何宝石，不管是有增强能力的附魔宝石，还是纯粹作为美观的装饰宝石，都会对占卜宝珠造成影响，导致占卜失败。
  所以唯一一个适合未婚妻女士佩戴的饰品，也不可以。洛俐想要帮伯纳德先生制作一枚漂亮精致的求婚戒指的路，被堵死了。
  期间，洛俐不是没提过制作一枚无宝石坠饰素圈戒指的想法，但被伯纳德以“不想那么简朴”婉拒了。
  于是，单在“究竟要制作什么东西”这个问题上，洛俐就卡了三天。这三天洛俐一直在边尝试复原马特那个巨大的冒险者背包，边偷闲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三天结束，洛俐停止了这种思考——
  不是因为她想出来了，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决定找人求助。
  求助对象是萨曼莎。
  上午，春日的微风带了几片让人不悦的柳絮。没有了鼻炎困扰的洛俐站在马场入口，颇为愉悦地摇晃手臂，跟马场内驰骋的人打招呼。
  萨曼莎在入口处勒马：“洛俐女士，上午好！”
  “您好。”
  寒暄后，洛俐切入正题：“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
  听完洛俐省略某些关键字的解释说明，萨曼莎模糊地了解了一些。
  “你是想问，如果是我，收到什么样的仪式性礼物会比较惊喜？”
  “对。”
  “戒指，浪漫的象征。”
  “这个……我问过了，那位女士不太方便戴这个。”
  “手环？”
  “也不行。”
  “这两样不行的话……如果是我，可能会选择收纳类的漂亮包包吧，专程定制的那种——用来收纳平时的小首饰。不对，刚才你说她不喜欢这些首饰的。那再降一格的话，就，旅行用手提皮箱？不过这种东西用来做给女孩子的仪式性礼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知道了！谢谢您！”
  看着快步离开的洛俐，萨曼莎有些疑惑：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我好像还没说两句吧？
  洛俐找到伯纳德。
  洛俐：“我有了一个暂定方案，您看怎么样？”
  草稿纸上，是洛俐画出来的简易收纳包，并非是之前萨曼莎说的用来收纳饰品那种，而是用来收纳武器——听伯纳德的意思，未婚妻女士并非不是不喜欢饰品，只是她喜欢的那类，目前这个冒险者职业不能佩戴。
  而占卜预言师的武器为宝珠，体积小，所以草稿画出来也更接近首饰收纳包的大小，洛俐认为，这样或许可以补足未婚妻女士内心的空白。
  草稿纸上还只是一个雏形，比较简易，设计感也比较弱。但洛俐觉得，这个想法和方向可能可行，所以只有个简单草稿，就跑来找伯纳德先生询问了。
  “您这个想法真的很棒。”伯纳德先生肉眼可见地兴奋着，“我想她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那关于具体设计方面，您有什么要求或者偏向吗？”
  “我可以提吗？”
  “当然，只要预算充足，您随便提，只要预算到位，什么样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伯纳德沉默了。
  洛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自觉想到了盖文的种种行径。
  洛俐：“所以，您的预算……？”
  伯纳德：“您放心，我的预算还是很足的，只是，我好像没有偏向，也不太清楚我喜欢的人有什么偏向。所以，这个可能还要麻烦您在上次我给您那那张纸里找一下。”
  来了！甲方的要求！
  最变态的甲方要求——你看着办！
  洛俐皱起眉，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又研究了几遍那张硕大的纸，洛俐再次找到萨曼莎。
  萨曼莎又露出了上次同款疑惑表情：“您上次不是说知道了吗？”
  “……上次，知道了之后又忘了。”
  “？”
  “上次，是个意外，”洛俐语气真诚，“我真的需要您的帮助。”
  “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难得在这儿享受到当年纵马杀魔的快乐，萨曼莎非常乐意为洛俐解决困难。
  洛俐：“我想请您告诉我，您当年斩杀魔物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场景，或者魔物都有哪些？”
  不管是精力，还是待人接物的态度，伯纳德先生那位未婚妻女士跟萨曼莎女士都非常相似。既然伯纳德提出这样“甲方”的要求，洛俐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萨曼莎想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表情：“大部分都记不清了，有些印象深刻的部分，又是不方面透露给外人的，所以……”
  洛俐：“没关系，您不用告诉我具体事件，只告诉具体的魔物或场景，以及您方便告诉我的原因就可以。”
  萨曼莎欣然应允：“这样可以。不过……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为您描述。我的描述能力很差，之前，我曾经尝试过向我先生描述一个非常宏大的场景，但是他听完之后面无表情，我本以为是他完全不在意我，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的描述有问题，心里想的是英雄史诗，嘴上说出来就成了蚂蚁打架。”
  洛俐笑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帮您。”
  洛俐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那颗漂亮晶莹的透明珠子。
  有外挂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在经过反复多次场景重复实验后，茉莉最终得出了萨曼莎最喜欢的四种场景和五种魔物——而且完全不会用到口述这种容易产生歧义的方式，全部是最直观的“我指给你看”。
  一开始，洛俐在询问萨曼莎时，问的是让萨曼莎印象最深刻的魔物和场景，跟“喜欢”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但是测试全部结束后，洛俐发现，萨曼莎说的竟然全部都是“最喜欢的魔物和场景”。
  想了很久，洛俐才隐约理解了萨曼莎的意思。当年洛俐玩网游的时候，也喜欢过很多漂亮精致的场景，还有可爱漂亮的怪物，大概跟萨曼莎的感情也有相似之处吧。
  最终，洛俐得出了幽深森林、无尽海岸、赤焰山崖与寒冰原野四个场景主题，以及可可爱爱史莱姆、永远只躲在敌军后方给突击军增益的人鱼、漂亮但攻击性极强的火精灵、又蠢又可爱的山猪精以及形态总是在变化的雪妖五种魔物参考。
  洛俐拿着这个思路，又去找了一次伯纳德。
  听完，伯纳德激动无比：“难怪我路过巴奥布港时听到过有人在讨论您，您真是位值得让人在艺术之都讨论的人。我相信这些她一定会喜欢的。”
  洛俐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不管未婚妻女士喜欢不喜欢，反正眼前这位甲方说喜欢了，那就是没问题！有问题也不关她的事了！
  ……
  在洛俐辛勤地着手制作包包的过程中，青训营结束了。
  「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积分x10000」
  不等洛俐为这一万积分激动多久，下一个任务发布冒出来了。
  「任务十八：为旅店增设娱乐场所（1/2）。
  奖励：10000积分」
  这个任务来得很是时候啊。意思是，就连系统的经营规划方案都在催促她快些建造艺术长廊吗？
  看来她之前那个模糊的想法没错，现在正在慢腾腾准备展品的事也没错！
  那她这两天就去选一个良辰吉日，宜挖坑的那种，把艺术长廊的建造也提上日程。
  洛俐顺便看了眼另一个任务。
  「任务十六：为lvdian提升知名度（55/60）。
  奖励：3000积分」
  就差一点儿了，估计森德兰堡周报再发售几期，这三千积分也能拿到手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上次抽卡的限时折扣，即使现在洛俐的当前积分已竟六万多了，却还是下不去抽卡的手。
  万一明天奖池就因为某个节日打折呢？感觉抽了就是亏了。
  洛俐打开抽奖界面看了一眼，确认确实没打折，十分干脆地关掉了界面。
  ……
  “这是设计图纸？”
  伯纳德瞥了盖文一眼，快速将图纸收了起来。
  “啧，老头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
  伯纳德白他一眼，作势又要从背后抽出那把法杖，盖文连忙朝旁边躲，一边躲一边嘟哝：“您怎么每次都来这招。”
  “因为对付你就得用这招。”伯纳德又将图纸拿出来，反复摩挲，眉梢眼角都是对这幅作品的满意。
  伯纳德：“盖文，你觉得，除了购买它的价格，我是不是应该额外再感谢一下洛俐女士？”
  “想感谢洛俐女士，您有思路吗？”
  伯纳德摇头。
  盖文来了兴致，走两步坐在伯纳德身边，胸有成竹：“您要真这么想，完全可以来问我。”
  伯纳德：“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你觉得她喜欢什么？”
  盖文：“我觉得吧，这种东西在交流上，容易产生歧义，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为了方便你我她，不如，你直接把预算给我，我帮你解决。”
  伯纳德“哗”一下将法杖抽出来：“臭小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盖文跳着躲开，心惊肉跳地喊：“我开个玩笑而已！”
  伯纳德面无表情：“那我劝你下次能在我抽出法杖之前说出这句话。”
  “谁知道您这么大年纪了身手还这么矫健……”
  见伯纳德又作势要抽他，盖文闭住嘴，终于正经起来了：“其实，说到感谢，我还真有个注意，而且保证不会错。”
  “什么？”
  “您把您这法杖借我玩玩——”看到老头儿的动作，盖文边躲边说，“不不不，是您把您的法杖借给洛俐女士玩，啊啊啊不是，别抽我了好不好！借给她用用！用用！”
  伯纳德冷着脸收起法杖，瞪着盖文：“她用这个干什么，她也有个冒险者梦想？”
  “不是。您这次来找洛俐女士定制求婚礼物，不还顺便想找她给我们分会定制一批武器防具吗？”
  伯纳德冷脸：“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措辞。”
  “咳，您这次专门亲自来lvdian，不就是为了给我们分会定制一批武器防具来的吗？
  “嗯。”伯纳德满意了。
  “现在洛俐女士制作武器防具的水平大致为精致级，但凭借特殊形状，能做到比当前品阶更为强悍的防御力和杀伤力。但如果洛俐女士制作武器防具的水平提升得更高呢？不说提升至完美，只是稀有，估计也能超过其他公会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武器防具。”
  见伯纳德听得认真了，盖文继续说：“根据我的了解，目前洛俐女士的武器防具水平没能持续上升的根本原因，是没有合适的教学书籍了。当然按道理，没有教学书籍，有品阶更高的武器作为研究了解的对象，也可以提升水平，但是这种万品品阶地武器嘛，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
  伯纳德：“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洛俐女士把我的武器防具拿去研究借鉴？”
  “没错。根据我这段时间跟洛俐女士的接触，如果您主动向她提出这回事，她一定非常开心，说不定还会将您的求婚礼物制作得更精美。再往深处说，倘若洛俐女士的武器防具制作水平顺利提升，那我们找她定制的那一批武器防具也能借机得到良性发展，对不对？”
  伯纳德若有所思。
  片刻，他嘴角噙笑：“我还真以为你一直就那么吊儿郎当的。原来，你正经起来也挺是那么一回事的？”
  盖文：“没，您听错了，刚才那话不是我说的。”
  伯纳德又瞪他：“臭小子！”
  正经的人生暗淡无光，太无趣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评价。
  另一边，某位跟他有同样想法的女士，正在收集制作那款收纳包装饰部分的各种元素。
  为了能尽可能还原这些场景以及魔物的代表元素，做得更逼真，洛俐必须观察细致。这几天，洛俐一直带着格劳克斯在模拟魔物区之间反复横跳，来回穿梭。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冰川一会儿火山，一会儿海洋一会儿森林，一会儿美丽漂亮精致但打人极疼的火精灵，一会儿看上去攻击力极强但每次都能撞偏的憨憨山猪。
  “还好这个过程足够有趣，否则，估计我不仅会觉得无聊，还有可能会因此失去对全息游戏的兴趣。”
  无聊事小，失去对全息游戏的兴趣就实在太恐怖了。
  格劳克斯：“什么是全息游戏？”
  洛俐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方式。
  “比如，之前我们玩的那个一起盖房子的游戏，是用点击的方式在屏幕上进行操作，如果是全息模式，就是我们一起砌墙垒砖。”
  格劳克斯思考片刻：“可是这么看来，难道不是手机游戏比全息游戏更有趣吗？既能体验到建造的快乐，还不用亲手做。”
  洛俐：……
  好有道理啊。
  这么说，她一直向往全息游戏是为什么？为了能在游戏里再体验一遍现实的辛劳吗？
  所以果然还是手机游戏天下第一。
  于是，思想改变了的洛俐感觉到了严重的工作后继无力。就是那种，原本是爱好与职业相结合，完全可以为爱发电的工种，顷刻之间变成了只能为钱发电的工作的感觉。
  ——如果不是带着格劳克斯，有人陪她聊天，所以能保证状态高昂。这次收集的幽深森林具体色调范围以及史莱姆质地，她都会记不住那种后继无力。
  隔天，洛俐蔫蔫地从房间往外走。
  “洛俐女士。”
  听到是伯纳德先生的声音，洛俐还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就是走神摸鱼乃至旷工被老板抓包的那种感觉。片刻，洛俐对自己说，这里是异界，我是会魔法的异界人，我还有强输出帮手格劳克斯，不怕。这才又将胸膛挺起来。
  洛俐：“您好。”
  伯纳德：“有件小事，想跟您说一声。”
  洛俐做好了面对甲方的心理准备：“是突然有什么要求想要添加吗？”
  “不是。”伯纳德将手伸向背后，那截古老又沧桑的短柄法杖被他拿出，变成精致、神秘，富有杀伤力的完整法杖。
  洛俐怔住了，顾不得失态地揉了好几下眼睛：“这、这是？”
  “我的法杖，不仅是完美品阶，而且还使用了目前已经失传的一些制作方式，是上一任分会会长传给我的。盖文说，您有在尝试进阶武器防具的制作方法，我这柄法杖是完美品阶，听说比照着模仿制作，可以大幅度提升制作此类武器防具能力，同时也能提升一点儿制作其他武器防具的能力。”
  洛俐又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听您的意思，这可是您所在分会的宝藏级存在，您就这样把它交给我学习……？”
  伯纳德低笑了两声：连洛俐女士这种非冒险者协会人士都能像这样迅速反应到这一点，盖文那个臭小子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多年想培养他的心。
  伯纳德：“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感谢您这么贴心。我们协会其实也是有打造师的，但是，那几个打造师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我们分会里提供的装备，但凡水平高一些的，都是从远古战场遗迹捡回来的……抱歉插题了，总之，我这把法杖，以我们公会里打造师的水平，估计再让他们进修几年也没有办法复原出基础图纸，而将这项工作交给其他分会的打造师，又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还不如给您，让您参考一下，既能帮助您进阶水平，还能让我订做的那批武器水平也沾一沾光。”
  伯纳德语气很诚恳，搞得洛俐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洛俐：“如果您真这么想的话，我非常乐意，感谢您的支持。”
  “不客气。”
  洛俐抱着伯纳德的法杖拐进了打造间，并因此收获了新的动力——即使制作订婚礼物那项工作，沦为了只为钱发电的普通工作，她做起来也同样卖力。
  ……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是细节收集了，等完善好这最后一点，就可以进行最后的“组装环节”了。
  严格来说，这还是洛俐第一次制作创意度这么高的物品。
  房间内，格劳克斯看出了洛俐的紧张，在这次细节收集完成后，主动问：“要一起玩游戏放松一下吗？”
  洛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直男进化了？
  学霸从良了？
  格劳克斯重复一遍：“我感觉你有点紧张。如果你不想用游戏的方式放松的话，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陪你放松。”
  洛俐感觉十分稀奇，说：“可能是最近‘全息游戏’玩多了，手机游戏也不容易让我提起兴致了，所以我确实不怎么想玩那些。不过，我另有个想法——”
  洛俐指向lvdian后窗隐约能看到的那片湖泊，神秘一笑：“你知道用石子打水漂吗？”
  ……
  夜，湖泊旁。
  洛俐有些失望：“竟然没有水了。”
  原本不小的湖泊，洛俐才几个月没来，竟然已经干涸到只剩一弯浅浅的水洼了。应该是刚经历了一个干燥的冬天，如今春天也没怎么下雨的缘故。
  忽然，一道水柱打着旋儿从天空中落下来。
  洛俐惊讶地扭头，看到正在使用水系魔法的格劳克斯，一时间感觉心里也被这样暖暖的浇湿一片。
  片刻，浅浅的水洼变大又变大，虽然不如从前的湖泊那样壮观，但已经足够洛俐想拿小石子打水漂的大小了。
  洛俐很认真地道谢：“谢谢。”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洛俐冲他一笑，从脚边捡起石子，十分欢快地玩起了很小的时候爸妈曾经带她玩过的小游戏。
  用游戏术语形容，此刻的洛俐就是：「虽然在减压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但是由于其他意外状况，压力值还是大幅降低了。」
  洛俐笑：“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傻。”
  “……”
  洛俐：“嗯？你怎么不说话？”
  洛俐扭过头，看到格劳克斯叼起石子，然后模仿洛俐一个一个往小湖泊里甩，却全部石沉小湖的画面，没忍住笑出声。
  格劳克斯表情僵硬地扭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洛俐连捂嘴的掩饰都没做，十分过分。
  于是，这次轮到格劳克斯郁闷了。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嘛。”为表友好，洛俐还伸手rua了rua蛇头。自从格劳克斯会说话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格劳克斯沉默了很久，问：“那到底什么时候该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该？”
  洛俐想了好一会儿才答：“我们关系紧张的时候，就不能开玩笑，我们关系和谐的时候，就可以开玩笑。比如刚才，就可以开玩笑。”
  格劳克斯：“那该怎么判断关系是不是紧张？”
  洛俐：“嗯……”糟糕，好像被问住了。
  洛俐：“这个需要分情况分析。你如果碰到不确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状况，可以直接问我。比如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属于和谐状态。”
  格劳克斯将信将疑地点头。
  看他依旧茫然，洛俐决定用更直白的方式给他“讲解”。
  “走吧，我们回去。”洛俐伸出胳膊。
  果不其然，格劳克斯目光更茫然了。
  洛俐拍拍那边胳膊：“来呀，像你小时候一样，盘过来。”
  见格劳克斯扭捏不语，洛俐还又往前走了两步，主动靠近他。终于，格劳克斯缠上洛俐的手臂。
  洛俐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你是不是比小时候重多了？”
  见格劳克斯这么沉默，洛俐说：“其实，我是在向你示范开玩笑的效果，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吗？”
  “真的。”
  洛俐：“哎呀，你怎么不相信呢。我们现在是和谐状态嘛，就是好朋友。等着，我带你吃好吃的。”
  洛俐一鼓作气，趁着夜深前台员工打盹儿，她直接将格劳克斯扛进了厨房——
  此刻，洛俐觉得自己很有霸总言情小说的男主范儿，各种情绪在这一刻迸发，待会儿，格劳克斯就会像霸总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一样，感受到她的真诚。
  但是，格劳克斯却觉得自己很有美食文里的炮灰范儿，就是那种出场不到五百字，五百字结尾处就会变成一盘菜的炮灰，用专业术语来说，这种炮灰，叫食材。
  过了一会儿，洛俐终于发现格劳克斯表情不太对。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条蛇的脸上看出表情的，但也许是相处得时间久了吧，她莫名可以从那两颗漂亮的红宝石眼珠读出他的情绪。
  格劳克斯：“之前，我看到你看菜谱了。”
  “啊……？”
  格劳克斯：“我看到了一道名叫‘佛跳墙’的菜。”
  “啊！”
  洛俐摆手：“不不不，我不是炖了你，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好朋友嘛，就是要这么——”
  洛俐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你刚才那个反应，就是一种属于我们这种和谐状态的开玩笑方式，非常好！”
  格劳克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晕头转向，沉思好久才说：“原来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片刻后，一盘奶黄包和一碗番茄米线被做出来。奶黄包给了格劳克斯，番茄米线洛俐自己留着吃——在外面鬼混了那么久，她饿了。
  吃了一阵儿，洛俐发现格劳克斯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碗里的米线，很像幼年期的我。”
  洛俐低头看向碗里混着番茄汤的白色米线，红色的汤汁在厨房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粉。
  洛俐：……
  见状，格劳克斯又紧张起来：“是我这个玩笑开得不好吗？”
  洛俐：“恭、恭喜你，出师了……”
  虽然这个玩笑的确不太对劲，但是，洛俐觉得孩子需要鼓励。慢慢纠正吧，毕竟也没谁是一蹴而就的。
  格劳克斯：“你不吃了吗？”
  洛俐微笑：“嗯，我吃饱了。”
  “还剩这么多，你真的吃饱了吗？”
  “真的。”
  “真的吗？”
  “真的！”
  真的！！
  真的！！！
  别再问了！再问就是假的了！
  ……
  几天后，洛俐带着求婚礼物的成品出现在伯纳德面前。
  伯纳德轻声吸了口凉气，甚至在某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怎么办，不想送给她了，我想自己留着”一类的想法。
  “您满意吗？”
  “满意，特别满意！”
  洛俐：“需要我帮您介绍一下收纳包不同格子与暗袋的收纳物品推荐吗？”
  伯纳德点头。洛俐一一介绍完毕，伯纳德表情逐渐灿烂开花。
  “这种收纳方式，真是既有心意又有创意，我可以问问您的灵感来源吗？”伯纳德脸微微泛红，“我想到时候向我未婚妻介绍时，添一点浪漫的话，我不太懂这个，如果您的创作灵感能给我带来浪漫灵感的话，我想，我和我的未婚妻都会感激您的。”
  洛俐有一丝尴尬。
  “如果要从灵感来源上找寻浪漫词语的话，好像有点难……”
  伯纳德好奇：“为什么？”
  洛俐：“因为，这些收纳设计的具体灵感来源，是马特那个巨大冒险者背包。”
  那个硕大的，毫无设计感与美感可言的，硕大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