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一闭上眼, 漆黑中无数的声音叫喊起来。
“是杜冷丁。”
“是杜冷丁！”
“不是泼尼松是杜冷丁啊！！”
……
犹如万鬼呼号, 耳畔实在是吵得厉害, 喻默睡不着, 翻身起来, 找了张镇痛贴绑在手腕上。
症状似乎是缓解了些, 喻默望了会儿呆, 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荒唐，顺手又将镇痛贴撕了扔进垃圾桶，这时听见钟响一边敲门一边小心翼翼的喊道：“silence？”
“来了。”喻默起身开门。
看见喻默本人时, 钟响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抹了把汗道：“跟你谈个事儿方便不？”
“嗯。”喻默点点头：“下去谈吧。”
“是这样的。”钟响道：“腾飞平台针对咱们战队量身打造了一款真人秀节目，主要就是想看看电竞圈里的一些日常, 尤其是选手们私下的表现, 让更多的人认识这个圈子。”他翻了翻手头的文件道：“给你们出场费报价都不低，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喻默沉吟不语, 钟响劝道：“你看隔壁酸奶战队, 还有那些个十八线的战队叫什么什么我名字都叫不上来, 比赛打的不怎么样, 运营真是没的说啊, 光靠参加访谈节目就把利润拔高好几个点, 咱们是国内战队一哥，商业价值不能浪费啊你说是不是？”
“那你问问他们。”喻默往楼梯扶手上一靠，低头道：“真人秀参不参加？”
潘达：“参加！”
阿鹿：“不参加。”
钟响迷惑：“鹿崽你为什么不参加？”
阿鹿：“不喜欢演戏给人看。”
潘达“嗷”一嗓子扑过去锁喉：“啊果然你平时跟我的兄弟情深都是演出来的！”
阿鹿：“……”他被潘达的熊抱勒的四仰八叉, 扭头艰难道：“老迈你参加不？”
老迈：“我随便, 你们参加我就参加。”
阿鹿：“你们不怕见光死啊？”
潘达：“老子是团宠！谁不爱我达达！”
老迈：“我女粉本来就不多，都是技术粉，不怕。”
肖星珩：“阿鹿你长这么帅怕什么见光死？”
阿鹿脸微红，仰头硬邦邦道：“队长你说。”
喻默沉思片刻，侧目问道：“会耽误正常训练么？秋季赛不远了吧？”
钟响道：“可以把拍摄周期拉长，每天就拍一个小时这样，不耽误训练时间，我去跟平台谈，适当减少直播时间。”
“这个可以有！”全队欢呼。
喻默：“那我没意见。”他敲了敲栏杆：“酸奶战队就野风一个人还有点人样，咱们队可是颜值战队。”
“那就敲定了。”钟响说：“第一期有个开幕仪式，会搞得比较隆重，silence你待会儿跟我去看下场馆？”
“没问题。”喻默说。
-
恒博网咖是本市网咖排名第一位，连锁，环境高档，市中心新开的分店上下三层，宛如高级商务会馆，大门口挂着好几块金红的奖牌，写着“省级电竞协会”，“市级网络活动承办基地”等，让他在众多网咖中显得超凡脱俗，格外有文化。
喻默跟钟响进门后门店经理就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几人踏上透明的旋转楼梯，喻默看见二楼的机区里有不少人，意外的是他们都没有在打游戏，反而围着两台电脑，似乎都在观战。
“这干嘛呢？”喻默驻足道。
“嗨，都是t大的学生，在打solo战。”门店经理乐呵呵道：“最近t大成立了一个校级战队，估计在搞选拔吧，据说他们在学校打了一局，那个男生输了嫌学校机器不专业，要来咱们这儿借专业的硬件。”
“男生？”钟响对他的遣词有些不解。
“对啊。”门店经理一拍大腿，略显兴奋：“跟他对局的是个清纯女大学生，你说妙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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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
要不是郭博提醒，林檬差点忘了今天要开学报道。
林檬今年大二，在一所中规中矩的综合性大学上一个不痛不痒的专业，这个专业每年毕业人数庞大，就业率却感人，用郭老板的话来说，叫专门为社会输送失业人口。
林檬本来也对上学这事不甚上心，林思甜是艺考生，方松玉他们下了血本把她送进了本市一所不错的艺术学院，开学比林檬晚，只会更加醉生梦死。
这么看来郭博简直能算得上是她的挚友，林檬病中垂死惊坐起，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
t大里人挤人，办完相关手续，林檬长舒一口气，无所事事的在学校里溜达。
体育馆的侧馆门前立了一张长形的展牌。
“热血从高校开始，荣耀由你我创造，bod校队选拔正在进行时。”
“当红职业选手莅临指导，激动人心的比赛定期举行。”
“热爱电竞的你快加入我们吧！你就是电竞的明日之星！”
今天是招募的最后一天，展馆前没什么人，这种赛事无异于菜鸡互啄，林檬看了两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正要离开，这时一个少女垂头丧气的从大门里走出来。
那少女个头娇小，一头齐耳的短发蓬松，衬的圆脸可可爱爱，林檬愣了愣，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几年，她的头发越留越长，短发檬不复存在，心境也是沧海桑田了。
“同学，你是不是也要报名参加战队？”那少女走到林檬身边，倏地驻足，好心发问。
林檬想了想道：“算是吧。”
“不用去了啦，他们战队人员已经敲定了。”少女扁嘴道。
林檬听出了点委屈的意思，追问了一句：“没选上？”
一提这个就扎心了，少女表情没收住，瞪着一对儿煎蛋眼呜呜道：“对啊，他们看不起人！”
“怎么了？”
“我玩的不是奶妈嘛。”少女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叭叭”的开始吐苦水：“他们每次开团都不叫我，死了就怪我不奶他们，明明我治疗量比对面高好几倍。”
“那就跟对面换奶。”林檬皱眉：“如果换了奶妈还输他们就没话说了。”
“算了，他们明显就是看不起我，登账号的时候教练就一直在说我了。”少女擦了擦眼角：“我还是去玩儿手游吧，端游不适合女生玩儿。”
她刚要走，却被林檬劈手拉住。
“你叫什么名字？”林檬问。
“我叫徐淡淡。”
“大几的？”
“大一。”
“新生啊。”林檬说：“跟我走。”
“去哪儿？”徐淡淡大惊，被林檬拉的踉踉跄跄往展馆里走： “他们在里面开会呢——”
“谁开会？”
“教练啊。”
“传说中的职业选手？”
“嗯。”
“叫什么？”
“叫……好像叫直觉。”徐淡淡思索着道：“据说以前被职业战队选去当青训生，还是前冠军队kars战队的替补。”
“我都没听过这人的名字。”真·前冠军队替补·檬翻了个青天大白眼说。
“那，那可能是你不太关心电竞赛事吧……”徐淡淡没听出她的画外音，自顾自的给她找台阶下。
林檬懒得解释，拎着徐淡淡在走廊里走，逼近场馆门口徐淡淡倏地刹住脚步，往后缩了缩扭捏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也的确不厉害就对了，不进战队也没什么。”
林檬扭头觑着她。
这副委屈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这种破战队进不进没所谓。”她清冷道：“谁规定的女生就不适合玩儿端游，我今天要让你见识一下。”
“什么？”
“大型打脸现场。”
-
展馆内一群人在听训，训话的人趾高气昂，吆喝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在空荡荡的场子里带起回音。
遣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非常中二，什么“我们要当边境之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胜利就是我们前进的启明星”。
林檬听得耳朵都疼，用力跺了一下脚，鞋跟碰撞地板发出响亮的一声，吓得徐淡淡直往后躲。
这架势……怎么像是来踢馆子的。
那边一群男生乌压压回头。
“妹子你找谁？”队长许成功纳闷道。
“我也是bod的爱好者。”林檬微笑：“听说你们在建立学校的战队？还缺人吗？”
她生的冷艳，笑起来有种冰雪消融的温婉之美，引得队伍里一片骚动，许成功刚要说话，站在他身后执行训话工作的男生却率先走了出来。
那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剪了个平头，脖子上有几道青色的纹身，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不好意思，bod赛场如战场，我们挑人要求很高的，女的就算了吧。”他抄着口袋弯腰，坏笑道：“打的不好很容易被喷玻璃心哦。”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打的就一定好，我打的就一定不好呢？”林檬转眸，看起来人畜无害：“帅哥，我看你有点眼熟啊，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的问题引得一群人发笑。
“连直觉都不知道还敢说会打bod。”
“我看她不是来报名打bod的，是来钓凯子的。”
“你猜直觉会不会理她？”
“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啊，搞得自己像个公主似的，直觉睬她个屁。”
许成功打圆场：“因为直觉是职业选手啊，他比我们懂太多了。”
直觉挺了挺胸，感到一阵优越：“对，我就是直觉。”
“哪个战队的？”林檬问。
“我以前就是青训生。”直觉显然不想提从前默默无闻的老东家：“后来在前冠军队kars当替补。”
“是吗？”林檬的声线压低，幽幽道：“我怎么不知道kars战队有你这个替补呢？”
她下颌微抬，像个女王一般睥睨着直觉。
直觉微微一怔，像是被戳了一针似的莫名其妙的泄气。
“因为我……我是给默神打替补的啊。”他咧嘴一笑：“大神的替补经常轮换，所以不怎么公开。”
“不是吧。”林檬说：“我怎么记得默神的替补是个女的呢？”
直觉面色骤变。
众人窃窃私语。
“我好像也记得默神的替补是个女的。”
“就是那个亚洲赛打的跟一坨屎一样的那个吗？”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有印象，开场拼命送，队友拦都拦不住。”
“噱头吧，哪有女的真的去打职业。”
直觉的额头上有些冒汗。
“你是来搅局的吗？”他不再回答林檬的问题，神色阴狠：“不好意思，我在bod职业圈内这么久就没见过女选手，电竞圈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林檬抱起手臂：“据我所知直男癌聚集地kars战队最后好像是凉了。”
直觉脸色铁青：“？！”
“我这么叼，只能跟我打solo战才能解气吧？”林檬歪着头懒洋洋发问，简直是挑衅界的战斗机：“选手直觉？”
“跟她打！看把她拽的！”
“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捡起男性同胞的尊严！叫娘们儿识相的滚开！”
“教练不要怜香惜玉！揍她！”
直觉在一群人的起哄里跃跃欲试，他活动活动手腕冷笑：“隔壁就有电脑，你确定吗？找虐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林檬连狠话都懒得放，掉头就走，她走到隔壁随便挑了台电脑坐下，开始调整外设。
调着调着她脑海里灵光乍现，偏过头去看坐在对面的直觉。
直觉发现林檬在看他，讥笑：“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林檬托腮打量他，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嘲讽之色：“咱们还是事先说清楚吧，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bo3。”直觉不耐道：“打你还用bo5吗？”
“ok。”林檬不再给他一丝多余的目光：“记住你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