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周睿瘫在椅子上, 无奈地看着管灯, 怀疑人生。
  “睿哥, 你跟我说实话, 你们俩真不是在摆拍吗？”卓文倩拿着手机, 将他和张濡丞的相片放大, 让他回答。
  周睿瞥了一眼,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那个相片十分辣眼睛。
  当时他们俩只是在说话啊，张濡丞不过是靠近了他一点, 怎拍得跟接吻前的深情对视似的？
  “我说过了，我们俩只是在说话。”周睿回答完就翻了个白眼。
  “拍的也太好看了，长得好看随便拍都这么好看吗？”卓文倩捧着手机看里面的相片, 再看看周睿, 都透着些许嫌弃。
  没想到周睿也是个照骗！
  人不照骗枉少年？
  这个时候杨洺举着手机就进来了，看到周睿就问：“睿哥, 你这拍海报呢？我看偶像剧的海报都没有你们俩有意境。”
  “对对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卓文倩激动地说。
  杨洺跟卓文倩还击了个掌。
  这给周睿气的, 张嘴就要骂人, 刚开口就看到柴美涔走进来了。
  柴美涔进来之后迟疑了一会, 回头问周睿：“你们小男生说话都是离那么近的吗？”
  显然柴美涔也看到帖子了。
  周睿百口莫辩, 都懒得说话了，干脆趴在桌面上装死。
  这个时候衣千歌走进教室里，脸上还有些许伤, 不过已经不明显了, 不影响他的帅气。
  他随意地扎了一个辫子，身上穿着一身价格比他一个月工资还高的衣服，站在讲台前整理手里的表格，随口问：“你们昨天考得怎么样？”
  同学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周睿跟衣千歌的事情，看到衣千歌再次进入班级都有点震惊，没人敢说话。
  衣千歌抬头扫视了一眼学生，又问：“怎么，考傻了？”
  “正常发挥。”
  “我的成绩一直特别稳。”
  “选择题都填了。”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回答。
  衣千歌点了点头：“一会就去各自的考场吧，好好发挥。”
  说完走到了卓文倩的身边，伸手拿来了卓文倩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卓文倩还在看帖子，衣千歌大致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相片，就将手机还给了卓文倩：“专心考试。”
  说完转身出了教室。
  卓文倩都被吓傻了，还以为要没收手机呢。
  回头跟别的同学说了几句话，再去看手机，一刷新，帖子不见了。
  *
  一个女生忐忑地进入到衣千歌的办公室，看到衣千歌后就站住不敢动了。
  如果女生看到帅哥的紧张程度是按照帅哥的颜值划分的话，那么看到周睿就是不敢搭话，不敢直视了。
  看到衣千歌呢，干脆动都不敢动了，进入衣千歌的势力范围就会手足无措。
  “坐吧。”衣千歌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抬头看向女生。
  他仅仅是抬头，就看到女生身体一颤，只是被看一眼就好像遭受了攻击。
  半晌后，她才坐下了，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周睿的那个帖子是你发的？”衣千歌问。
  女生立即不敢回答了。
  “其实你这么做一点也不有趣，对于当事人来说还是一种负担。你可能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或者给别人分享你照的帅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会带来什么影响？”
  “对不起……”女生声音都在颤抖了。
  “如果相片就这么流传了，部分人可能就信以为真，如果真造成更大的影响，导致他们俩被出柜了，引起了家长的恐慌怎么办？他们俩只是朋友的话，以后做朋友都会觉得尴尬，你知道吗？”
  女生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
  “去给当事人道歉去，并且发帖声明。”衣千歌再次说道。
  结果女孩犹豫了：“他们两个人随便一个我都不敢搭话……”
  “你不敢搭话，但是你敢拍还敢发啊。”
  “……”
  “怎么？”衣千歌看到她没动。
  “周睿好凶的，我不敢。”
  “没你想象的那么凶。”
  女生吞咽了一口唾沫，还是走出了办公室。
  女生先去找了张濡丞，觉得张濡丞应该比周睿好对付。
  她站在班级门口，看到张濡丞走出来，说话都口吃了：“对、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好玩，就、就发帖子了，哦，对了我是那个发帖子的人……”
  话还没说完，张濡丞就已经不想听了：“哦。”
  说完就回了教室。
  好冷淡！
  而且最后看她的那一眼足以杀人了。
  这让她更加担心周睿了，可是她还是要过去，真怕老师给她什么处分。
  到了国际3班门口，刚敲门就听到了尖叫声：“啊啊啊，妹子！有妹子敲我们班的门！”
  接着就出现了一个男生出来搔首弄姿：“不找我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聊聊天。”
  “我、我找周睿。”她战战兢兢地说。
  “睿哥，有人找。”
  周睿拍着篮球走了出来，问：“干啥啊？”
  “对不起！”女生吓得鞠躬。
  周睿反而被吓了一跳，看着她问：“咋了这是？”
  “相片是我发的，就是那个帖子，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好玩，我再也不这样了，我……”
  话说到一半，周睿拎着女生的衣领，就把她拽进了教室。
  女生吓坏了，觉得这是要被揍了，都要哭出来了。
  一睁眼睛就听到周睿说：“跟她说，我真的不是在摆拍！”
  “啊？”女生惊讶得表情都失控了。
  卓文倩拖着下巴看着女生问：“你拍的啊？你用的什么手机？”
  “就是华为。”
  “夜景拍得不错啊，哪个型号的？”卓文倩继续问。
  周睿坐在桌面上开始吹牛逼：“我就说吧，老子就是帅，怎么拍都好看！”
  “是是是，其他人摆拍都没你生图好看。”卓文倩立即接话。
  “你哪个班的？”周睿问那个女生。
  “9班。”
  国际班就4个班级，所以这个数字只能是普通班的。
  周睿故意装出凶巴巴地说：“相片给我删了，不许再发了，看着怪辣眼睛的，我闹心一早上。”
  女生连连点头：“嗯嗯，好的。”
  “就道歉就行了？”
  “那要怎么样？”
  “给我买杯奶茶，呃……两杯吧，不然柴美涔看我吃独食又得生气。现在就去。”周睿说完重新站好，继续在教室里跟其他男生传球。
  女生走出教室的时候，篮球砸到了柴美涔的椅背，引得柴美涔一声吼：“都给我滚出去玩！”
  然后她就看到七、八个男生灰溜溜地跟她一同出了教室。
  周睿走在她身边，小声跟其他人嘟囔：“你们惹她干什么啊？”
  走下楼的时候她就觉得，张濡丞看着性格挺好的，其实比周睿还可怕。
  周睿看着凶，但是其实大大咧咧的，反而挺逗的。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
  期中考试的成绩在周五放学前就下来了，这一次的速度堪称史上最快。
  学生们欲生欲死的：真的不让他们有一个安稳的周末啊！
  这一次爆了个冷门，全校震惊了。
  国际班第一名:柴美涔。
  国际班第二名：张濡丞。
  普通班第一名：张濡丞。
  普通班第二名：柴美涔。
  什么叫学霸？
  就是学着两门课程，全部都霸占第一、第二，最主要的是这俩人还都长得超级好看。
  校花跟校草霸榜，人家不但比你学习好，还长得比你好看，不服不行。
  张濡丞站在大榜前看着排名，微微发愣。
  身边有人夸赞他：“厉害啊，普通班那边还是第一，国际班这边还是第二，学神就是牛逼啊……”
  “呃……哦。”张濡丞冷淡地回应了一句，接着扭头回了班级。
  旁观的人忍不住议论。
  “什么情况，他好像不太高兴。”
  “国际班的考试被柴美涔超过了，肯定心里不舒服。”
  “柴美涔牛逼啊，没想到学习这么好。”
  然而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此时的柴美涔基本上是暴走的状态。
  “一百分！！！”柴美涔对着周睿吼。
  这一嗓子下来，整个国际3班都安静了，这气场实在太可怕了，明明被骂的不是他们，他们也跟着胆战心惊的。
  “这分数不是挺圆满的吗？”周睿缩了缩脖子回答。
  “这么多科，你给我考了个一百分？”柴美涔抖着书，握成圈，狠狠地砸周睿的桌面。
  周睿知道，这次柴美涔是真的生气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柴美涔这么暴走的样子了。
  主要是这个成绩真的很难考上大学。
  “我这次没发挥好。”周睿回答。
  “你发挥最好的一次考了多少分？”
  “大概是一百七十多分呢！”
  柴美涔气得差点当场表演晕倒，最后还是坚持住了，绝对不抽。
  “这个周末你哪也别去，就在家给我待着，我就不信教不会你！”柴美涔咬牙切齿地说。
  “我找张濡丞给我补补也行……”
  “你找他没用！你看你这次进步了吗？”
  “我再努力努力……”
  “我再信你，我就是被狗啃了脑袋了。你看看你的发型，跟妙蛙种子似的，是不是就脖子上长了个卷心菜？”
  周睿彻底闭嘴了，这种状态下的柴美涔女士，他是对抗不过的。
  熬到了放学，柴美涔回寝室去收拾东西，在学校里跟周睿汇合，再去乘坐侯冉昔的车回家。
  全程周睿一句话都不敢说。
  侯冉昔在等他们的时候，就收到了周睿发来的消息：侯叔叔救命啊！！
  侯冉昔：怎么了？
  周睿：我考了一百分。
  侯冉昔：不错啊。
  周睿：全部科目加一起，一百分。
  侯冉昔：这……
  周睿：我相信你能看到我的努力！
  侯冉昔：你的家长三个都考上过北大，其中一个还留学了麻省理工。
  周睿：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侯冉昔：那我们下次朝着二百分努力，加油。
  周睿：我妈要像你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这个时候柴美涔已经上了车，用力地关上了车门，侯冉昔吓得赶紧放下了手机。
  那心虚的样子就像被女朋友发现自己跟小三聊天了似的。
  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我们去吃……”
  “侯冉昔，你敢帮他说一句话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柴美涔放了大招。
  “我帮你骂他，你别把自己累坏了。”侯冉昔伸手拍了拍柴美涔的肩膀。
  周睿上车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心如死灰。
  路上他们一家三口都非常沉默。
  柴美涔还在心里谋划着怎么给周睿补课呢，全程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周睿好几次。
  周睿直吞咽唾沫，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的。
  到了家里，侯冉昔停下车，柴美涔第一个下去了。
  侯冉昔正要解安全带，就被周睿拦住了：“开车开车！”
  “啊？”侯冉昔都愣住了。
  “油门踩到底，直奔我姥姥家，就我姥姥能救我了！”
  侯冉昔特别不愿意，他才刚跟柴美涔在一起，这要是惹到了柴美涔，他一准跟着挨骂。
  “爸爸！”周睿干脆用大招了。
  侯冉昔叹了一口气，扣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朝柴美涔干妈家里开。
  柴美涔还等着拿行李呢，结果车子就在她的眼前开走了。
  她反应过来后，气得大吼：“侯冉昔！你……你个叛徒！”
  侯冉昔开车的时候还在唉声叹气的：“我刚交往不到一星期。”
  “没事，有我呢。”
  “你妈打人挺疼的。”
  “没事，咱俩一起挨打，我帮你分担一半的输出。”
  “明明你一个人挨打就可以了。”
  “谁让你是我爸爸呢是吧？”
  一个爸爸的称呼就把侯冉昔收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反正这顿打是挨定了。
  他们两个去了柴干妈家里。
  柴干妈住的是小洋楼的一楼，自己家有个小院子，柴干妈就愿意在院子里种点花花草草的。
  车子刚刚停下，周睿就发现了柴干妈，下了车就喊了一声：“姥姥！”
  柴干妈看到周睿立即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孙子来啦，咋没提前说一声呢？我都没给你准备好吃的。”
  “姥姥救命啊，你干女儿疯了！”周睿腿长，干脆从院子的围栏跨了进去。
  侯冉昔停完车，也跟着走过来，不过选择走了院子里的门进去。
  “她又怎么欺负你了？”干姥姥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周睿。
  “我这次考得有点不太好，就是一点点的不太好，她就要削我，幸好我跑出来了，不然她回家一准用大招了。”周睿用手指比量了一个缝隙，形容自己的这一点点。
  “这哪还有打孩子的家长了，孩子都得夸。就她那个破脾气，自己把你教不好了，还怪你不好了。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家长不行！”
  柴干妈说完，扭头看向侯冉昔：“小猴子，你也是，得加把劲，恋爱了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别让她总盯着我们睿睿。”
  “我们在一起了。”侯冉昔微笑着说。
  “哟！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几天。”
  柴干妈这回开心了，笑嘻嘻地说：“挺好，挺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个还没想过……”侯冉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的柴美涔的状态真的不适合结婚。
  “赶紧的吧，老大不小的了，再过几年她都更年期了。更年期要二胎最要命，到时候她天天就跟个藏獒似的，又脱毛，又能叫唤。”
  “要不要二胎都无所谓，我不在意这个，我不想让她再遭罪。”侯冉昔跟着他们进入房间里，规规矩矩地坐下，真有点女婿的感觉。
  “孩子还是得要，最好是个小姑娘，你们俩模样都好，小姑娘一准漂亮！这一儿一女的，绝对是天伦之乐。”
  “她的身体不太好……”
  “你给她调养、调养，我认识中医，给她开个单子，身体调整过来了，你们也就可以开始努力了。”柴干妈说着的功夫，已经端着水果出来了，想了想，还拿出了几个酥油饼，让他们饿了先吃。
  柴干妈乐呵呵地说：“你们先坐会，我去给你们做晚饭。”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呢，柴美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柴干妈接通了之后，干脆开了免提。
  柴美涔气呼呼地问：“妈！那两个混蛋玩意是不是去你那里了？”
  柴干妈语气更冲：“你又欺负我大孙子了是不是？！”
  “怎么能叫欺负呢？他学习太成问题了，那么多科的总成绩才一百分，我都能考到六百分！他稍微用点功也不至于考得这么差！”
  “学习不好怎么了？谁告诉你必须得学习好了？我们睿睿长得好！以后就进娱乐圈当大明星去！”柴干妈气势汹汹地无脑护。
  “他当明星？唱歌跑调，演技浮夸，走路给个螃蟹似的，就差头顶挂个章鱼，彰显大家都是水生动物似的，他能干啥啊？”
  “我们睿睿说话利索，给他送去说相声去，玉树临风郭德纲，一米八五岳云鹏，相声界的偶像派，偶像里的实力派。”
  侯冉昔都听乐了。
  周睿在一边忍笑忍到难受，双手举起来给柴干妈比量大拇指哥。
  “最起码得让她上个大学啊。”柴美涔气势都弱了。
  “那你也不能着急！别把孩子逼得太紧了，他们也很累。”
  挂断电话后，周睿屁颠屁颠地跟在柴干妈身边夸彩虹屁，给柴干妈哄得乐呵呵的。
  “我先回去了。”侯冉昔站起身来说道。
  “吃完饭再走啊。”柴干妈赶紧出来。
  “我回去陪她吃，不然她肯定会不高兴的。”侯冉昔说完就走了出去。
  周睿站在一边说：“别留他了，热恋期都腻歪，我陪您呐，咱俩吃，我姥爷呢？楼下下棋呢？”
  “估计是。”
  “你先做饭，我去陪他下棋去。”
  走出去就看到侯冉昔小跑着出去的，上了车，车子漂移着出了小区。
  “妻管严。”周睿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