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个脑子
司繁星严肃地拒绝了莫不闻要给她献上一曲的提议, 并且还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
从来都只有她拉琴给别人洗脑袋的，这个假师弟想要残害她的脑子那是别想。
不过莫不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他今天莫名发作的神经病已经好了大半了, 司繁星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她现在还不确定莫不闻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如果可以的话，当一个正常的人总比当一个时不时就黑化的可能反派来的好不是吗？
黑化的人在大部分的小说中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尤其是在这种正派和反派界限特别分明的世界中。
所以, 能拉一把是一把, 让莫不闻这个伪装大佬做一个正常的人吧。
这也算是抢救他的脑子了。
莫不闻情绪确实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他心里还有许多疯狂凶残的想法, 但理智回笼, 在他的脸上便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了。
莫不闻主动抬眼看向灵寂, 而后对着灵寂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中带着几分抱歉的笑容：“这位气质不凡的大师应该是万昭佛寺的灵寂师兄吧？刚刚的事情实在是让您见笑了。在下莫不闻, 是清玄门飞雁峰的外门弟子。”
“今日不闻的心情不太好, 想起了些旧事, 便同师姐单方面的发了脾气。原本是想让师姐哄哄我，可谁知她竟直接无情地离开了。”
司繁星：“……哈？”你睁眼说瞎话的技能怕是顶级吧？
莫不闻却是神色不变地歉意的笑着：“所以刚刚看到师姐竟然不理我，反而和灵寂师兄你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 不闻心中十分难过, 情绪激动之下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莫不闻深深地叹了口气, 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不闻少时遭逢剧变, 被信任的友人甚至亲人一同背叛重伤逃亡了许久, 好几次命悬一线。因此心中之中自然而然就多了些偏执和疯狂, 有时候略微一想多变情难自控, 会忍不住想要释放一些不好的气息和念头。”
“但不闻也知道这实在是非常危险的心境，若是长时间这样下去恐会生出心魔，甚至因为愤怒和仇恨而坠入魔道。所以不闻才决意拜上清玄门希望能有一个师门或者同门师兄姐妹来帮助我, 也想要找一些佛家或者道家的明心静心的典籍来洗涤内心的恶念。”
“不幸的是, 不闻入门之时遇上了魔修少将妄图潜入宗门让我们那些弟子命悬一线。幸甚，繁星师姐如仙子般从湖中而起救了我们。”
莫不闻的脸上露出十分真诚的崇拜之色。
司繁星脸上的假笑和心中的吐槽已经快要突破巅峰。
“然后我入门之后，繁星师姐总是关心照顾我，练琴之时还不忘拉着我一起通过音乐静心、找到什么新奇的灵果也会主动与我分享，我十分感激师姐。而后，在同门的关心和门派内的静心功法之下，不闻总算是控制住了心魔。”
“只是有时候事关繁星师姐，不闻的控制力会格外差些，这大概便是雏鸟情节吧？若是刚刚有什么冒犯了灵寂师兄和各位佛门师兄，还请诸位不要介意，不闻在此赔罪了。”
莫不闻说着就直接对着灵寂他们微微躬身行礼。
旁边的司繁星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而司满月脸上的表情也略微有点儿扭曲。
她想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莫不闻示好，莫不闻却无动于衷了。
因为这个莫不闻和那个突然反抗性格大变的司繁星一样，都不是个正常人！
司繁星晨练的胡琴曲能静他的心？那些不是特辣就是特酸的灵果能让他感激？这两个已经快成为清玄门新增的弟子禁忌了，却偏偏合了莫不闻的偏好。
司满月面无表情地想着，难不成之后她还要送点奇怪的东西给莫不闻？
然后司满月猛地甩了甩头，脸色非常难看。她为什么要给莫不闻东西？！哪怕她看出莫不闻身上的气运在增加，日后前途无量，但莫不闻也已经对司繁星情根深种了，她可不要司繁星的东西。
而且，凭她天分和修为，追求爱慕她的、比莫不闻好的人不知凡几，区区一个莫不闻，实在不值她费心。
想到这里司满月看了看旁边的佛门圣子灵寂，这就是一个气运冲天、日后必能站在真州大陆顶端的人。和这样的人交好，难道不比莫不闻强吗？
司满月眼中冰蓝色的流光一闪而过，这才是她走向这边的真实原因。
在司满月观察灵寂的时候灵寂有所察觉，不过他却没有转头看司满月。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和心神都在面前对他微笑的莫不闻身上。
灵寂原本对莫不闻是无比戒备且心中带着敌意的。
他并不是一个轻易会对别人下判断的人，但之前莫不闻身上展现出的那极致强大又邪恶的怨煞之气实在是太过震撼于他，让他实在是难以释怀。
他自小入佛门，至今二十多年也随师父他们灭杀过许多妖魔邪恶之徒。甚至他还随师尊去过极北雪地，见过极恶的魔修和魔族，但哪怕是魔族的魔将，带给他的压力和恶意也没让他如刚刚那般汗毛直竖。
不是气息强弱的问题。
而是……恶意深重的问题。
要不是有司繁星师妹两次轻而易举的散掉了这个叫莫不闻的人周身的怨煞恶意，灵寂绝对不会相信莫不闻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甚至，哪怕罔顾莫不闻本身的意愿，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拼尽全力把这个人带回万昭佛寺，检测他是否是邪恶至极的魔修。
但，他周身的怨煞之气偏偏就被司繁星师姐那么轻易的化解了，只需要一个拥抱或者一个胡琴？就化解了。
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莫不闻又给了这么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灵寂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戒备怀疑，此时也松动了不少。
嗯……
之前在修炼的时候也是听师父说过的，那些极致邪恶的魔修入魔的因由，有八分都是无法控制他们本身的贪婪、嫉妒、愤怒、傲慢等欲望罪孽而入魔，但还有两分却是让人唏嘘的入魔因由却是因为“情爱”。
据说五百年前一个化神大能入魔，杀了九千女修就是为了让他的伴侣重新活过来。
还有三百年前一个极其优秀的元婴天才弟子，因为心爱之人嫁给了别人而直接堕魔屠杀了情敌满门……
想到这里，灵寂看向莫不闻的眼神就变得相当……一言难尽。
这人该不会也是师父所说的那种，“情种”罢？
雏鸟情节也是一种情吧？
灵寂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瞬的时间。
此时莫不闻已经态度诚恳地解释完他的情况，并且开始对着他们鞠躬致歉了。
但灵寂却在莫不闻弯腰之时面色大变，比兔子还快的带着他的师兄弟们生生跳开了三米远。
司繁星：“？？？”
这怎么回事儿，不接受道歉也不必跳的这么远吧？
灵寂却在这时轻轻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刚那一瞬间狂跳的心也总算是稍稍的平复了一些。他也不想如此，只是他天生对于气、运、因、果、福、祸等的感应极强，师父说这大概是天生佛心之体的特殊能力。
刚刚在莫不闻对他们行礼的那一瞬间，灵寂就不安难受到了极点。他的感觉告诉他，他是绝对受不起这么一礼的。如果真的受了这一礼，怕是要恶祸缠身许久。
莫不闻此时也直起身子扬起了眉毛，他心中有些无趣地嗤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却很是疑惑与不安：
“灵寂师兄？你们这是……不愿意原谅在下吗？”
灵寂看着这人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半点虚假的表情，一言难尽地表情摇了摇头：
“咳，这位莫师弟少时家逢巨变，有了心魔和恶念是很正常的事情。人非圣贤，谁又能保证自己心无尘埃呢？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呃，不过莫师弟的心魔还是有些危险，若是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轻易离开司师妹的身边。这样若是你觉得控制不住的时候，司师妹也是可以帮你的。”
莫不闻便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喜悦并且赞同的笑容：“灵寂师兄说的对，经过今日之事，我也发现我应该跟在繁星师姐身边的。哪怕她不愿意哄我，但只要我愿意哄着她也就行了。”
司繁星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举起手中的二胡又想锤爆这个假师弟的脑袋。
“你不要仗着犯病就得寸进尺啊！什么时候你对我雏鸟情节了？！什么时候你哄我了？你看看你这样你好意思说你是个雏鸟吗？”哪里有一百多岁的雏鸟！
“还有，今天到现在不都是你在犯病找事儿吗？我还主动拉了你两次手、抱了你一次、锤了你一次呢？！”
莫不闻还没说话，那边灵寂已经主动站到司繁星旁边对她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
“繁星师妹，刚刚一路行来我们二人相谈甚欢，从你的言语之中灵寂知你是一个心性善良有大慈悲之人。”
司繁星一头雾水：“啊？”
灵寂满脸郑重：“所以，为了咱们真州的平安、修者和百姓的性命、还有莫师弟的未来，请繁星师妹务必让莫师弟陪伴左右。”
司繁星：“哈？”
灵寂继续道：“最好也能时不时哄哄莫师弟。”
这样，那个怨煞之力深重的情种就不会入魔了吧？
莫不闻在旁边一个没忍住乐出了声，还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司繁星皱着嘴巴和鼻子看着一脸认真的灵寂，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灵寂师兄。”
灵寂期待地抬起他的光头。
“你脑子可能不清醒了，我来给你拉上一曲抢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