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条鱼
虽说楚临川不怕人误会, 闻念还是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们就是单纯在双排。”
“哦……”那粉丝意味深长地说, “楚神, 你行不行啊。”
楚临川这次总算是说话了:【闭嘴。】
粉丝皮了一下就很开心,嘿嘿笑着,同闻念说:“小甜兔, 我们楚神这条件多好啊, 又高又帅又有钱,从了他不亏, 考虑考虑呗。”
闻念满头的黑线, 怎么连粉丝都开始做媒了。
楚临川:【差不多行了。】她脸皮薄, 要是被羞跑了, 自己饶不了这些瞎凑热闹的人。
粉丝:“好的好的。”
一局结束后, 这粉丝还来加闻念和楚临川的好友, 可惜他们都设置了禁止添加。
第二局开始没多久,闻念想到楚临川粉丝推销他的那些话,尴尬的同时还觉得有点好笑, 正跟在楚临川身后蹭兵线呢, 噗的一声笑了。
楚临川:【笑什么?】
闻念:“没有没有。”
队里的打野来下路转悠了一圈, 看兵线还没被吃完, 也想上来蹭两下, 结果楚临川冷冷扣字:【打野别来吃我的线。】
打野费解地说:【那辅助怎么行?】
楚临川:【她就是行。】
因为楚临川在比赛中一贯很生猛, 队伍会适当地让经济给他, 以使他装备快速成型。想蹭他的线,比登天还难。
现在带着闻念,不光自己的线, 连他打劫到的野怪都大有喂给她的架势。
看到他的话, 闻念的嘴角慢慢勾起。
几局游戏大胜后,闻念和楚临川道了别,去睡觉了。
楚临川也没再继续打,而是登陆微博看了一眼。教练所谓的“禁网令”,在他这就没生效过。
他的微博最近涨粉很快,不过他一条新的都没发过。打开上一条微博的评论区,热评竟然被顶上来了一条今天新发的战绩截图。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第一局碰到的那个打野。自己作为mvp,战绩格外突出。
对方配字:【今天打游戏碰到楚神和小甜兔了,我还以为这俩人已经在一块了呢,结果楚神还在努力中。啧啧啧,把你打游戏的生猛劲儿拿出来啊,我都替你着急】
其他人回复他:【啥?春季赛都快结束了楚神还是单身?】
【兄弟们听我的,把#楚神不行#打在公屏上】
【赢了比赛又怎样,还不是追不到女神,太惨了呜呜呜】
楚临川比赛失利的时候,也有无数人嘲笑他,他心里都没在意过,今天却觉得他们的话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索性退出微博,回去洗澡。换衣服时,他目光落在衣柜两身干净的夏季队服上。想到闻念,他心痒痒的,最后把一件队服攥在了手里。
……
闻念谁得迷迷糊糊的,就听有人敲门。她打着哈欠坐起来,恼怒地走到了房门口。
“谁啊,大早上就敲敲敲……”透过猫晚往外一看,楚临川竟然站在那。
闻念一个哈欠都惊得憋回去了,打开门问:“你怎么在这?”
楚临川走进来,站在门口,闻念发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口袋。
男生里面穿的是队服,外面套了个薄外套,清瘦挺拔。他浑身都是凉意,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
望着闻念,他说:“我回来看看。”
“怎么回来的啊,不是马上要8进4了吗,基地不是全封闭的?”
楚临川“嘶”了一声,错开目光:“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闻念上上下下看他几眼:“楚临川,你不会是翻墙出来的吧?”
他面色一顿,明显是被闻念给猜中了。闻念有点想笑。难怪来的时间这么特殊,怕不是还要趁着被人没起,翻墙回去。
“别笑了。”楚临川冷冷地打断她,将手里口袋递过去。
闻念低头一看,发现那里面装着一件的和他身上同款的队服。
“给我这个做什么?”把队服拿出来看了看,她疑惑地问。
楚临川不自然地说:“我们想参加下半年的世界赛,就必须打进前三强,所以接下来几场比赛都非常重要。”
“嗯,我知道。”
“你会来看吗?”
“八强赛恐怕不行,四强和决赛我会尽量赶过去。”
楚临川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队服,耳根有点红:“那你来看比赛的时候,可以穿着这件衣服。”
闻念这才明白他兜半天圈子的原因。她知道一个女孩子穿男孩子的队服去看他的比赛,在电竞圈意味着什么,抱歉地道:“这我可能答应不了,你把队服拿回去吧。”
楚临川的俊脸一沉,目光看似凶巴巴的,其实难掩眼底的失落。
再开口,他嗓子有些哑:“闻念,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不拒绝我?”
闻念捏着衣服,没吭声。
楚临川没和她说,其实他来了半天了,要不是眼看就要必须回程的时间了,他不会敲她的门的。
从比赛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见到她,思念像是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只差一把火就能燎原了。
接触不到的时候,多少还能忍,昨天听她开麦说了几句话,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想见她,想抱她,想亲吻她,想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人,可他都不能这么做。
她低头,乖巧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让他又爱又恨。
喉结滚动,他猝然伸手,把衣服抢了过去。
闻念还以为他改变注意了,结果刚抬起头还没准备讲话,那衣服兜头就罩了上来。
黑色的队服遮住了她的视野,她轻呼一声。
紧接着,她感觉到有冰凉的指尖搭在她的后脑上,掌心不容拒绝地把她的头按过来。
透过微弱的光亮,她感觉到身前的男孩子低下了头,隔着布料,一个软软的什么,落在她的嘴角。
意识到那是他的唇后,闻念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伸手想推他,楚临川轻笑一声,痞气地道:“你再动,我就把衣服掀开亲你。”
闻念臊红了脸:“楚临川!”
楚临川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直起身,没有揭开闻念头上蒙着的衣服:“送你了,穿不穿是你的事,我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闻念将衣服拿下来,门口早就没有人了。
她脸颊若桃花,指尖想触碰嘴角,又猛地收回来。还有这队服,也是烫手得很,被她给收起来了。
接下来的八强赛,dnw双星再一次展现了绝佳的默契配合,战队成功挺进四强。
这成绩,已经没人想的起来他们去年还是个保级队。
四强赛之前,凌弈路过洗衣房,见楚临川等在里面,疑惑地问:“楚哥,你怎么在这啊?”
“等衣服洗好我拿去晾上。”
“哦。”后来凌弈发现楚临川晾的是队服。他们队服不是有备用的吗?
说起队服,他把多出来那件叠好,放进书包中。四强赛闻念会来,他得找个机会把队服给她。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强赛这天,凌弈背着书包上了大巴车,精神抖擞地坐在楚临川身边。
车子启动后,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楚哥,你知道我包里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我的队服。”想象一下闻念穿他衣服的样子,凌弈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楚临川一脸冷漠,没搭腔。
等到了比赛场馆,凌弈找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今日闻念没有去贵宾席,而是和教练他们在一块行动。
敲开门,他对闻念勾勾手:“你出来,我找你有事。”
闻念和身边的人说了句失陪,出来后同凌弈走到了僻静处。望着他青春的面庞,她恍然发现,他比去年又长高了一些。
“怎么了?”她问。
“喏。”他把整个书包都递了过来,眼神因害羞而躲闪。
闻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书包的拉链,里面是一件队服。
“……”正要说她不要,凌弈急吼吼地抢着道,“我马上就比赛了,你现在拒绝我是影响我心态。”
闻念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会因为这种事被影响?
凌弈信誓旦旦:“你看我好像很坚强,其实我很脆弱的。”他放低了姿态,“念念,你收下好不好?就算是不穿,也给我一个念想啊。”
闻念不想成为比赛中的那个变数,轻叹气:“那好吧。”
凌弈展颜一笑:“行了,东西送出去了,我去比赛了。”
“加油。”
“嗯!”
凌弈回到选手休息室后,楚临川一眼就发现他的书包不见了,脸阴沉沉的。
闻念竟然也收了他的衣服?
正憋了一肚子火,凌弈走到他身边坐下,朝他挤挤眼睛,又拿手肘戳他。
楚临川刷地躲开,他的手肘落了空。
“楚哥?”凌弈困惑地想,自己今天也没惹他啊。
“有事就说。”
凌弈笑眯眯地显摆:“衣服送出去了。”
“她说了要穿?”
凌弈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满地嘀咕:“楚哥,你怎么总是打击我。”
后来回想起来这些事,凌弈真是想抽自己两巴掌,错把情敌当好兄弟,世界上估计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憨批的人了。
四强赛他们对阵的老牌强队,运营很厉害,第一局他们差点就被拖输。第二局在楚临川的指挥下,他们迅速调整了战术,强占了先机,拿下比赛。
击败这位对手,他们成功挺入决赛。
回程的路上,教练在大巴车里笑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他激动地说:“还剩一场,大家保持住状态!”dnw双星成长得太快了,其他战队拿他们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下去,下半年拿下世界冠军也不是没可能。
最高的那座奖杯,哪个电竞人不想捧起?能到一次顶点,这辈子都无憾了。
结果他的美梦,在决赛马上要开始的时候破裂了。
听说楚临川和凌弈差点打起来,他腿都软了,匆匆往休息室跑。
赛事组有规定,比赛期间打架的,一律取消参赛名额!这么紧要的关头,那两个人怎么闹起来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他一眼就看到楚临川和凌弈被其他队员隔开,两个人就跟仇人一样对视着。
教练严厉地说:“马上就比赛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想被禁赛吗!”
楚临川表情冷漠,凌弈比他要激动得多,眼睛鼻子都是红的,梗着脖子说:“禁赛就禁赛!老子正好不想和这种人一起打比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以前你们关系不是最好的?”
“那是我瞎了眼!”凌弈一想到自己刚刚亲眼所见,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楚临川,你对得起我吗?”
众人看向楚临川,见他淡淡地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是她。”
教练皱着眉:“什么你啊她的……反正马上比赛了,把你们个人恩怨都收一收!”
凌弈恶狠狠地瞪了楚临川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手死死攥成了拳。
今天是华夏区总决赛,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包括江彻和闻念。
凌弈怀揣着一丝闻念会穿他队服的希望,溜去找她。结果在半路上,他发现楚临川和他走的是同一条路。
出于某些直觉,他没有喊楚临川,而是悄悄跟上。然后就被他发现,楚临川是去见闻念的。
凌弈心慢慢沉了下去,还自欺欺人:说不定是工作上的事。
楚临川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只听他低声对闻念说:“你没穿我的队服。”
“嗯……”闻念尴尬地说,“你要是只为了说这个我就先回去了,比赛加油啊。”
“等等,”楚临川抓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执拗地看着她,最终败下阵来,他低下了他骄傲的头,沙哑地说,“念念,我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你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刷地白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和楚临川提起闻念,他不是沉着脸,就是泼自己冷水;明白楚临川记着晾衣服,是因为把备用的队服给了闻念;想通闻念就是小甜兔,楚临川压根就没网恋。
只有自己,被楚临川耍的团团转,还把他当成好兄弟!自己在他眼里,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怒气上涌,握着拳就冲了过去。不善的脚步声引起了楚临川的警觉,他下意识把闻念护在身后。
转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凌弈时,楚临川挑了挑眉:“现在打架会被禁赛。”
凌弈死死地盯着他,发现他半点都不心虚,肺都要气炸了。
他重重点头,伸手指着楚临川和闻念:“我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你明知道我喜欢她!”
楚临川挡在面前,认真地表示:“我喜欢她不比你晚。”
“可是你没告诉我!我他妈还跟个傻逼似的找你出谋划策!你是故意给我出馊主意的吧?”
楚临川默认的态度,激得凌弈红了双眼,喉咙又涩又痛。
闻念被楚临川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凌弈,但是能想到他是什么反应,心情特别复杂。
她只是单纯来赴约,怎么凌弈的出现,搞得她像是和楚临川偷情一样?
还有,凌弈不知道楚临川喜欢自己?
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自己肯定拦不住,审时度势后,闻念决定联系其他队员。
在她发了消息没多久,其他人就过来把他们两个给带走了,然后便是教练在休息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首发队一共五个人,楚临川和凌弈决裂,其他男人也忐忑地不敢说话。
本来他们是夺冠大热门,现在敌人没动手,他们内部被瓦解了,冠军还能拿到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教练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凌弈和楚临川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眼看着他们就要上场了,教练一人在背后拍了一巴掌:“给我好好比!”
话是放出去了,这两个人坐下后,却全程都没有交流。
摄像机扫过他们的脸,大屏幕上出现他们的模样,给闻念看得忧心忡忡。
楚临川冷漠惯了,看不大出来情绪变化,凌弈却非常明显。
江彻西装革履,坐在闻念身边,看了一眼屏幕后,淡淡地问:“听说他们在后台差点为你打起来?”
闻念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了醋味,一个头两个大。这局面她怎么解释都不对啊。
她现在只希望楚临川和凌弈的比赛状态不要被影响。
怕什么来什么,第一局凌弈就没有往下路去过,打团也几次缺席,让对手建立起了优势,挣扎了四十分钟后,dnw输了。
水晶被点破的那一瞬,观众席上都有人骂起来了:“这就是dnw双星?他妈不会打赶紧回家行不行!”
“前面几波团战打野为什么不来支援?在野区上坟呢?”
“射手也拉胯,人家对面装备都成型了,他才做出四件。”
“就这还夺冠热门,我笑了。”
导播一个劲儿地把镜头切给凌弈和楚临川,两个人就跟八辈子仇人似的,脸一个比一个沉。
主持人和解说面对这局面也有点尴尬,尽量打着圆场:“这一局dnw的状态有点差啊。”
“是的,以前他们是善于抢节奏的那一方,结果这次失利了。”
“希望dnw双星能尽快调整好状态,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比赛。”
闻念和主持人想的一样,两只手握紧,祈祷dnw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可惜,接下来的比赛,他们也输了。从小组赛到现在,他们这是第一次被人封零。
闻念就听她身后的人怒骂道:“以前的比赛要是没问题,今天这就是打假赛吧?我要向赛事组举报他们!”
“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喂屎的!”
“我对你们太失望了!就这心态还代表华夏征战世界赛?趁早回家找妈妈去吧!”
“不能比就别比!恶心!”
“垃圾选手!垃圾比赛!”
闻念的脸越来越白,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思绪一团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抬头看去,发现那人是江彻。
“江彻哥……”闻念一开口便哽咽了。她真的很后悔,今天不该赴楚临川的约。
如果不是她,dnw双星也不会反目成仇。
决赛输这么惨,网上的人肯定骂的更凶,dnw的官方账号估计已经被屠了。
还有楚临川和凌弈,他们之前飞的多高,现在摔得就有多惨。
从现在到世界赛开始,差不多还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他们要一直顶着质疑和诋毁训练。
闻念不想看到这场景,他们明明可以有光明的前途。
见到她泪花闪动,江彻不再犹豫,站起来把她半抱在了怀里,暗处的一群保镖跟上,护送他们离开了会场。
他带她上了自己的车,锁好车门,给她留一个安静的空间。
“念念,这件事不怪你。”江彻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
道理闻念都明白,可她还是过不去心中这道坎儿。她嘴唇颤了颤,声音都在抖:“江彻哥,我很难受。”
江彻靠过去,将她抱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哭,我现在带你离开这。”
想到那两个害闻念哭的人,江彻眸子霎时寒冷无比。
把闻念送回家后,江彻开车去了dnw基地。人都已经从赛场回来了,整个基地却一片死寂。
经理硬着头皮走到江彻面前,听他冷声说:“去把一队的人叫过来。”
从来都没见江彻发火的经理打了个寒颤,马上表示:“好的,我这就去。”
很快,一队的队员和教练,都来到了会议室。
江彻坐在首位,西装扣子解开,眉眼凌厉非常。
此刻不光凌弈和楚临川,一队其他成员面色也很难看。到手的冠军飞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他们憋屈地垂着头,等待承受江彻的怒火。
教练也很气,但凌弈和楚临川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不忍心看这两个孩子折在这里,于是弯腰向江彻求情:“江总对不起,今天是我们没发挥好,辜负了您的期待。”
“你们辜负的不光是我。”江彻站起来,目光跟刀子一样扎向凌弈以及楚临川,“战队的工作人员、赞助商、真心喜欢你们的粉丝!你们说,你们对得起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江彻松了松领带,指着凌弈和楚临川:“你们两个跟我来。”
他率先走出去,凌弈和楚临川跟在身后。
关上会议室的门,走廊里空无一人。
江彻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等凌弈和楚临川靠近,他抬腿重重地踹向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