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绯一张口,便哼出了声,两个小家伙惊动了,齐齐转头看来。
南乡瞪着眼睛,然后飞快地后退开去,连昇却惊喜地抓住阿绯的手,眼睛里写着担忧。
阿绯摸摸他的头:“怎么啦?”又瞪向南乡,“居然敢咒我死?”
本想发怒,转念间记起南乡其实是祯雪的儿子一事,于是急忙打消敌意,只道:“小孩子,不许胡说八道。”
南乡站在离床数步之遥,嘴硬地说:“是你自己睡的像是死了一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绯爬起身来,忽然呻~吟了声,只觉得腰像是折了一样,忍不住骂:“该死的傅清明!”
南乡立刻跳起来:“你自己赖床,又骂我爹做什么?坏人!”
阿绯磨了磨牙,真不忍心听南乡一口一个爹,可惜又不能说出真相,只好说道:“他欺负我,当然要骂他。”
“你又打又骂,可真是个凶女人,”南乡叹息,竟有几分老气横秋地,摇着头说道,“可是我爹爹怎么偏偏这么喜欢你,真没有办法。”
阿绯仔细看他,见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有几分像是祯雪了,不由心生欢喜,随口道:“我当然很值得人喜欢啦,但不是被傅清明那种喜欢。”
这会儿丫鬟们便进来伺候阿绯起身,阿绯咬着牙下了床,试着动了动,只觉得浑身不适。
连昇冲她比划了一番手势,阿绯随意看了两眼,问道:“什么……会有人来?”
连昇点头,阿绯说道:“什么人?”
连昇指指西边的方向,阿绯笑道:“糖棋子认识的人啊?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阿绯并没将连昇说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赶紧命人备水,先好好地沐浴了一番。
出浴后阿绯才觉得舒服多了,随意吃了点餐饭,就晃出来找南乡跟连昇,谁知刚出门,就瞧见有个丫鬟领着一个面生的女人正往这边走来,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随身丫鬟,看打扮也不是将军府上的。
阿绯便歪着头看,想到连昇所说,心想莫非这女人就是唐妙棋约来的?
谁知片刻之间,这几个人就走到了阿绯跟前。
那头前的丫鬟低着头道:“殿下,这位是侍郎夫人,来求见殿下的。”禀告完后,低着头便欲退下。
阿绯皱眉,上下一打量面前的女人,喝住那要离开的丫鬟:“什么侍郎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丫鬟细声道:“是方侍郎的夫人……说有要事要求见殿下。”
这会儿方夫人才徐徐行礼下去,口称:“妾身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那丫鬟趁机便走了。
阿绯看她不过是双十左右年纪,生得温婉端庄,便迟疑问道:“你……是方雪初府上的?”
方夫人点头,垂着眸子道:“妾身正是,唐突前来,还请殿下莫怪。”
阿绯皱眉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是方雪初有事吗?”
方夫人一听,便缓缓抬头:“殿下为什么会觉得是外子有事呢?”
不知为何,这女人的声音很是温和,但阿绯却觉得她的口吻里带着一丝不善的气息,阿绯重看她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夫人望着阿绯,天日渐热,阿绯又刚沐浴完,穿的甚是凉快,方夫人忽然留意到她颈间残存的数点微红,她定神看了会儿,便又低头:“妾身只是……”
她的声音本是极冷静地,说了这四个字,却又没了声音,阿绯疑惑地看着她,却见方夫人又道:“妾身、妾身……”这数字却带着颤音,正在阿绯想要问她到底怎么了的时候,方夫人目光转动,忽然之间便跪了下去:“妾身求殿下,不要再跟大人见面了!”
阿绯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而与此同时,就在阿绯身后不远处,一帮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几个全是女眷,多半是妙龄女子,少数几个妇人打扮,都被这边的场景惊住了。
其中一个,身着一袭红衣,姿容出众,竟是唐妙棋,旁边一个淡黄衫带剑的却是孙乔乔,孙乔乔见状呆了呆,便要上前,唐妙棋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你瞧见了?那位是方雪初大人的夫人,这可真闹得不像话了……也只有你才傻傻地……”
孙乔乔道:“你说什么?”
唐妙棋望着她,微笑:“方大人跟公主的关系匪浅,方夫人才忍无可忍的……步小公爷不是一直也都很喜欢殿下吗?说起来,你跟殿下,可也算是情敌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灌汤包扔了一个地雷,摸个~
第52章 解解围
事出突然,方夫人跪在地上,仍在求:“求殿下答应我……妾身也是没有法子……”声泪俱下,居然哭了。
阿绯看了她一会儿,缓缓俯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方夫人一呆,竟然忘了哭泣,双眸带泪地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没有法子?所以才到这里来胡闹?”阿绯似乎是在问。
方夫人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被她逼视着很是异样,本能地想将头转开去,阿绯手指间却略微用力:“听着,我跟方雪初之间有两种关系,第一,我是公主,他是臣子。第二,我当他是我的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种。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本来所有看热闹的人也只是在不堪地想象而已,可是你却做这么愚蠢的事。”
方夫人有些心跳,张皇地看着她,也忘了挣扎,结巴道:“殿、殿下……”
阿绯道:“我的名声本就够差了,也不在乎更差一点,但是方雪初不一样,你不是来让我难堪,而是让他难堪的,你明白吧。”
方夫人浑身一抖,眼中的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阿绯这才放开她,缓缓起身,冷冷道:“我知道你大概是不忿又难受的,很抱歉,我不懂女人嫉妒的滋味,所以不明白看似聪明的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来,当然,也不想明白。”
方夫人抬手,猛地捂住了脸:“我……我……我那么喜欢他……”
阿绯心头一动,看着她伤心的模样,终于说道:“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对他好。除此之外,不要傻呆呆地去做其他蠢事!”
阿绯抬脚要走,方夫人缓缓地放下手,喃喃道:“对他好……我、我对他还不够好么?”
阿绯已经走开两步,闻言便嗤笑一声:计较着自己对别人付出了多少,值不值得,做的够不够,得不到回应,就开始委屈跟不平,倘若真的爱那个人,就不该这样算计。
如果觉得所有的都不值得,那就放弃啊。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有人就不会选择,又要去喜欢,又要去算计,还不舍得放手。
阿绯径直走到唐妙棋跟那一堆女子的跟前,见到阿绯靠近所有人表情各异,有的人竟忍不住发出惊呼的声音,目光畏缩地看着她,有人悄悄地后退,而后大家才又醒悟似的,参差不齐地开始行礼。
阿绯看向唐妙棋:“这帮人是你叫来的?”
唐妙棋微笑着,心底却充满戒备:“是的殿下,我请了各家夫人小姐过来游园的,将军也答应了。”
阿绯嗤笑:“游园?傅清明把他的将军府当成什么了……”忍不住又要诋损两句,看着众人畏惧的表情,便又忍住了,只问道,“那方夫人呢,也是你请来的?”
“怎么可能呢,”唐妙棋道,“小妹跟她素不相识。”
阿绯目空一切地扫视她:“你比我还大,就不用小妹了,我也不想跟你这么亲热。好了,既然要游园,就去游吧,不要在这杵着了。”
阿绯说完之后,便转了身,剩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阿绯刚走了一步,又转头看向孙乔乔:“你在这儿干什么?”
孙乔乔竟也有些畏缩:“殿下……”
唐妙棋笑道:“孙女侠要跟我们一块儿游园呢。”
阿绯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意外跟失望,只淡淡道:“是吗,也好,一个人玩大概是无趣了点,去玩吧,但是跟坏人在一起,留神学坏。”
阿绯说完之后,便一甩头,自己走了。
孙乔乔望着她的背影,身后各家闺秀们见她走远了,才各自窃窃私语:“公主可真是……真是的……”
“瞧她那样子……”
“那么凶,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大家闺秀们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一起。
唐妙棋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公主一向都是这样的,看方夫人跪的多惨,她还要去欺负人家,我都不忍心了。”
方才阿绯跟方夫人那一番话他们都听在耳中,唐妙棋说到这里,便走到方夫人面前,温柔地抚慰:“方夫人,不要哭了……不如跟我们一块儿游园散散心吧?”
方夫人掏出帕子擦泪,却摇头道:“不必了,我要回府了。”
唐妙棋假惺惺道:“方夫人,你也想开点儿,殿下那么说,恐怕她跟方大人真的没什么的。”她故意这么说,语气却透出相反的意思。
方夫人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唐妙棋,她的双眼已经哭红,如此瞪视,眼神竟有几分凌厉。
唐妙棋做不安状道:“我、我说错了什么?”
方夫人望着她,又看看她身后那些女人,忽然说道:“我觉得殿下说的有道理,这一回的确是我来的唐突了,改天我会郑重登门谢罪,请求殿下原谅,众位,失陪了。”
她恢复常态后,倒是风度出众的,说完之后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唐妙棋目瞪口呆,忍不住跺脚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侍郎的夫人居然敢……”
孙乔乔望着方夫人的背影,默默地低头也要走,唐妙棋忙唤住她:“孙女侠,你去哪里?”
孙乔乔默默说道:“我去跟着公主。”
唐妙棋道:“你还要去跟着她?你看方夫人的下场!”
孙乔乔抬头对上唐妙棋的眼睛:“我想通了,我喜欢轻侯,不一定要他也反过来喜欢我,就好像轻侯喜欢公主,公主却不喜欢他一样,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如果我要怨恨,那也轮不到公主头上,这很没有道理。”
孙乔乔喃喃地说到这里,才又挺胸道:“所以公主说的对,我只要继续喜欢他,对他好就行了,而且我了解轻侯的性子,我对他好,他一定会知道,以后也会喜欢我的。”
孙乔乔说完之后,迈步便向着阿绯离开的方向追去。
唐妙棋再度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孙乔乔离开,忍不住骂道:“这个蠢货!”
身边儿几个女人复又露出受惊的表情,唐妙棋看着这群娇弱闺阁,一时只觉得索然无味,居然没了应付她们的心思。
孙乔乔叫道:“殿下,殿下!”
阿绯正呆坐在假山石头上,仰头望着石头顶上麻雀跳来跳去,闻言便低头看来,哼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跟她们游园去了吗。”
孙乔乔跳着脚叫道:“我不喜欢跟她们在一起,我决定还是跟着殿下,我这算是弃暗投明,殿下不要不要我啊。”
阿绯嘴角一扯,复又冷冷地说道:“我觉得这不叫弃暗投明,这是两面三刀。”
“我当然不是了,我是一条心的,对殿下跟对轻侯都是一样。”孙乔乔拍着胸地表明真心。
阿绯哼地一笑,心已经软了,刚要说话,却见不远处,连昇跟南乡一左一右,握着一人的手正往这边来。
阿绯看见中间那人的脸,整个心花开了,手足并用地从假山石头上往下爬,吓得孙乔乔大叫:“殿下小心!”
那边上那人也看到了这情形,见阿绯正伸着腿往下行,那脚眼看就擦过了石块,他便急忙松开连昇跟南乡,纵身极快地掠过来。
阿绯脚下踩空,手握不住假山石,果真便流星似的掉下来。
本以为会摔痛,谁知却被人紧紧抱住。
阿绯望着那人熟悉的脸,心怦怦乱跳,却又欢喜又乖地叫道:“皇叔!”
祯雪将人抱着,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爬那么高做什么?就没想到会摔下来疼么?”
阿绯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甜言蜜语道:“皇叔会接着我的!”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我、我这次有没有撞伤皇叔?”上回她从梅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也多亏了祯雪接着,当时祯雪咳嗽不已,暗中咳血的事阿绯却不知道。
祯雪眼底掠过一丝异样,旋即微笑:“皇叔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当然不会。”
这会儿连昇跟南乡一块儿跑来,连昇拉住阿绯的裙摆,几分焦急。南乡却道:“为什么你可以爬那么高?”很是不服气地。
阿绯冲他做个鬼脸:“你求我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