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5)
这是场残酷的竞赛,他此时感同身受。
先帮他们把门破了。白楚年有些急迫,飞快跑回来,坐到地上,他知道兰波怕火。厄里斯的身体是陶瓷材质,他被烧到也无所谓,所以人偶师不会急。
人偶师却没有拖沓,轻声问:厄里斯,仔细告诉我门上有什么,不准遗漏。
白楚年敏锐地抬起眼眸,打量着人偶师的表情。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冷静。
难道厄里斯的新机械核心是不防火的么,有什么不防火材料适合做核心呢。
此时来不及多想,白楚年只能先考虑兰波的安全:兰波,告诉我网格一行有几个格,一列有几个格。
七个。兰波细细数着,横竖都是七个格。
厄里斯回答:网格外面写着一个很小的数字,175。
兰波:我也是。
白楚年和人偶师同时一顿,相视一眼。
四十九格幻方。
把1到49填进网格里,横竖对角线相加是175。
两个网格不能重复。白楚年打了个响指,这个简单。
不过他们没有笔纸,只能靠心算来填。
通讯器中,虽然兰波没有求助,但他的呼吸变得很粗重,肯定是温度已经上升到了让他痛苦的程度。
别怕,我读你写,从第一个格开始,横着写。白楚年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把网格想象出来,填完之后再凭记忆力将数字按顺序读出来,30、39、48、1、10、19、28,第一行填完了吗,下一行,你别怕,听我的,烧不到你。
其实49格幻方填起来不难,可以按规律从中间开始顺着填,但白楚年需要口述给兰波,所以只能从第一格顺着读。
人偶师这边需要填出一个不同的幻方,他坐下来,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画出网格,戴着半掌手套的双手在空中微微比划,按顺序默念:厄里斯,第一行,32、41、43、3、12、21、23
兰波率先道:开了。
厄里斯从地上捡起两张成绩单,读出上面的字:得分:100,评价:SSS,本项测试成绩合格。可恶,这种无聊的题目做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把兰波的成绩单塞给兰波,又看了看自己这张,低声念叨:得分:100,评价:SSS,本项测试成绩合格。嗯,不愧是尼克斯。
兰波在火舌即将舔到自己的尾尖之前挤进开启的门缝,爬进了走廊里,厄里斯紧随其后,就地滚进门内,快步向更深处跑去。
成功帮助他们完成第一项测试后,白楚年重重松了口气。
人偶师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把手搭在了他肩头。白楚年睁开眼睛,慢慢吐着气:幸好赶上了,老婆差点没了。你搭着我干嘛,热。
我没有搭着你。人偶师俯身用目镜观察地上的那些用于测试粉碎力的正方体块,站在离白楚年四五米远的地方,我一直在这儿。
白楚年怔住,缓缓回头看向肩头搭着的手。
一截滴血的断手正挂在他肩头。
第234章
白楚年浑身一震,搭在肩头的断手便滑落在地,血溅落在地上,不过血量不大,颜色也发暗,可以看出这只断手不是几秒钟前刚斩断的。
断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戒指痕,除去青黑氧化这一点,肤色与白楚年吻合,指尖发黑,隐约可见烧焦痕迹,气味也略带焦糊。
这是我的手,我扔在一层楼梯间的垃圾桶里了。谁把它拿过来的。白楚年立即扫视四周,将整个测试室的角落都查看了一遍,但并无发现。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生物,不过他仍旧断定:有东西跟着我们。
可测试室并无任何能让生物穿梭的缝隙,唯一不封闭的道路就只有通往焚化炉的走廊。
人偶师眉头紧锁,远远望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走廊尽头,零星的火焰颜色升了起来,焚化炉正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
没时间了。
啧。白楚年也知道时间紧迫,没工夫多想,于是把地上的断手往墙根踢了踢,免得碍事,断手在地上蹭了一道儿污血。
再审视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共放置着一百块不同材质的正方体块,用于测试粉碎力,那么就意味着必须一一击碎,白楚年以自己的力量来计算,每击碎一个体块用时三秒,蓄力击打两个体块之间需要四秒间隔,全部击碎所有体块需要的时间最少也要十分钟,而从带着热度逐渐蔓延过来的焚化炉追上兰波他们的时间来看,焚化炉把他们挤扁加烧化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白楚年先把这些排成一排的方块尽量向前推推,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但发现各个体块都钉在地上,并不能推动。如果用死海心岩铸造成锤子,挨个把体块砸碎,这样时间应该还够。
他边思考边摩挲花岗岩块的表面,人偶师俯身问:在泯灭?它认可自己的名字是花岗岩吗。
我来吧。人偶师还算镇定,从皮质围裙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银色方口钥匙。神圣发条在他掌心中机械伸缩变形,头部变平,尾部变尖,形成一枚机械长钉。
他俯身将长钉抵在正方体块上,银色机械钉身中有微型机械在上下离心运动,速度越来越快,震动的嗡鸣同化到花岗岩上,使正方体块跟着一起共鸣震动,突然裂纹爬满岩石,随着一声裂响,花岗岩碎成了数块碎渣。
牛牛牛,能变离心钉,你这东西可以。白楚年衷心夸赞,将颈上项圈引到手中,铸造成一把长柄锤,和人偶师分别砸碎不同的体块。
两人埋头干活,又开始各自暗暗腹诽。被随机分到一组简直糟透了,许多不想暴露给对方的能力这下被迫公开示众了,今后再狭路相逢你死我活的时候就更难取胜了。
这不行。白楚年想。
不如趁着厄里斯不在,先把人偶师解决。既然是人类,那么只要被死海心岩触碰到,想必就会受严重的创伤吧。
两人一同粉碎体块,进度快了许多,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清除了一多半的正方体块。
白楚年计算着时间和剩下的正方体块数量,直到剩下的数量不多,自己也足够通过这项检测时,便暗暗操控着死海心岩铸造了一块刀片,藏在掌心里。等处理掉人偶师,再和兰波一起解决厄里斯。反正神圣发条不在厄里斯身上,杀厄里斯易如反掌。
他微微瞥了人偶师一眼,心中计算出手的角度,但无意间抬头,突然一怔:
我操。
原本人偶师攥在手中的神圣发条尖端已经隐约向白楚年的方向倾斜,却被他的一声惊叹打断,人偶师又默默收回了手,分出目光朝着白楚年愣愣望着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那截被踢到墙边的断手消失了。
哎我,真的假的。白楚年快跑了几步过去查看,不仅断手消失了,连着地上的血迹也一起消失了,就像莫名蒸发了一般。
他用指尖蹭了蹭地面,不论有谁来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真没了,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先别管它。
时间不等人,焚化炉靠得越来越近,白楚年又跑回来继续砸正方块,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
正方体块全部被粉碎,房间尽头严丝合缝的墙才缓缓升起,并飘出了一张成绩单。
得分:91,评价:S,本项检测合格。
白楚年踩过成绩单直接沿着走廊向更深处的房间走去:无语,它是按通过时间算成绩的吗,俩人一块儿才得91分,那一百分的是有多逆天。
人偶师把神圣发条放回口袋,走在他身后,向通讯器中低声问:把问题读出来。
厄里斯读了出来。
他读的是英语,题目应该有不同语种的翻译,好在他认字。他发音很英式,带着明显的格拉斯哥口音。
请简述股改对价及权证价格的计算方式。请简述医疗设备融资租赁方式。
救命。白楚年搓了搓脸,不会是要求手写答题吧。
兰波:有语音识别。
太好了。
万幸跟着锦叔在公司里学了不少东西,白楚年努力回忆书上的内容: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每份认股权证理论价值由BS公式计算
兰波:每份人骨全蒸里,论价值由必死公式计算。
白楚年:宝你把通讯器麦克风贴在语音识别口上,它识别得应该比你准点儿。
人偶师淡淡解答第二道题。
智力检测的题目进行起来要比武力检测这边快上许多,白楚年掐着时间,可以先帮他们多过几项测试。
厄里斯读出了第三项测试的题目。
将函数f(x)=e^x展开成x的幂级数。将f(x)=sinx展开成x的幂级数。
等着啊,我想想。白楚年挽起袖口,用手指在空中划拉着计算过程,题不难,但是这种题目就算把答案铺在地上让他们俩照着抄都有难度,口述就更难了。
人偶师已经开始给厄里斯读解题过程。很多名词厄里斯听不懂,人偶师不急不躁,平缓的嗓音不厌其烦给他讲述。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每到期末他总是先答完题交卷,再通过耳机把答案读给同寝室的室友们,平时不学无术的室友们连他读的答案都听不懂,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
教着兰波磕磕巴巴写完过程后,白楚年开始摸索自己这边的题目,并顺便和人偶师搭话闲聊。
人偶师承认,他年轻时很喜欢作弊,尤其喜欢看考试结束后室友们对他感恩戴德的表情,这是他最大的乐趣。
哦,喜欢被感谢。白楚年简单总结了一下。
人偶师想反驳,又觉得他说得没什么错。
为什么要去到处杀人,你手下有那么多实验体,干点什么不好。白楚年问。
人偶师悠悠回答:人类在食物链顶端站久了,就忘了自然界还有弱肉强食这么一套规则,我只是帮他们重新想起来而已,免得得意忘形。如果你认为这是错的,我也不会企图说服你。生与死不过是生命的两种状态,我唯一的罪过是让他们在死前感到恐惧,除此之外,我是个好人。
行白楚年自知无法说服他,便懒得再废话。
他们所面对的第三项武力测试是穿透力测试,面前的房间由数层半透明防弹玻璃钢板封死,材质和虎式坦克外壳一样坚固,每块玻璃钢板之间相隔两米左右,看样子是要让他们用身体撞破层层加固玻璃钢板。
白楚年试着用死海心岩铸成的大锤砸碎一面玻璃钢板,结果数显成绩亮起红灯,不允许用利器或者钝器辅助破壁。
这破逼考试能把人累死。白楚年沉了沉气息,加上助跑,用力朝玻璃钢板表面撞了过去。
哐当一下,房间都跟着一起震颤,白楚年半面身体都麻了,那面玻璃钢板却只是裂了几道蛛网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依靠骨骼钢化来撞。
靠着惯性撞碎四块玻璃钢板之后,第五块玻璃钢板没能被撞碎,只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纹,玻璃平面上沾了些血迹,白楚年的左半面身体都在渗血,脸颊被炸开的玻璃碎块崩出了一道伤口。
他只能停下来休息,让撞破的皮肉和受损的骨骼得到时间修复。
人偶师在询问兰波和厄里斯那边的题目。
随后白楚年也听见了通讯器中厄里斯的咋呼:我们走进来之后,地板盖开了,弹出来两个魔方,花色是乱的,我把六面都在地上磨成同一个颜色了,只给我打了六分!
兰波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最大程度地压抑着怒火,牙齿咯吱摩擦:我把它咬散了,按颜色拼回去,成绩单给我打分五分,说我不及格,又弹出来一个新的。为什么,比他低一分,wei?
真棒,太赞啦。白楚年衷心称赞,真的,你竟然能拼回去,我想都不敢想。系统肯定故障了,你怎么也该比厄里斯分高啊。
兰波听着这边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忽然收起怒意,温声问:randi,累了吗。
没事老婆,你把手里的魔方放在地上,按顺序给我读颜色,我告诉你怎么转。白楚年坐了下来,眼看着走廊尽头又蔓延起火焰,心中默算着时间。
兰波听话把魔方放到面前,按顺序给白楚年读每个面的颜色。
直到他读完第一行,白楚年才知道这是个七阶魔方,比三阶魔方难度大得多,而且他手里没有实物,全部都要靠想象和口述,这还是在兰波能完全按他说的顺序拧对的情况下。
老婆,你把魔方举起来,方向别动,按我说的拧。方向千万别乱啊。
兰波盘起鱼尾坐在地上,认真拧动魔方,听着通讯器里有些疲惫的嗓音,让他有点焦虑。
他略一走神,手上的魔方动了方向。
没事。白楚年顿了顿,无奈笑了一声,耐心道,别着急,你再放地上给我读一遍颜色。
太耗时间了。兰波打断他,你们走出来了吗,火离你们有多远?是不是快烫到你了。
放心,我有数。
厄里斯听见人偶师那边出现了扇打衣摆的声音。
尼克斯?
人偶师回答:先等等,火快烧过来了,你先把魔方放到地上,别动它。
厄里斯烦躁地放下了魔方,站起来来回踱步:我受够了,简直受够了,没完没了的题目,看也看不懂,每道都要尼克斯教我,我最讨厌这样。
兰波也放下了魔方,张望四周,注意到了魔方弹出来的位置
地面上有个正方形缝隙,刚刚魔方就是从这里被弹出来的。在对面五米处是两个魔方展示台,他们就是把上一个魔方放在展示台上后,被发了不及格的成绩单。
兰波用尖长指尖扣了扣那块缝隙,但它和地面的材质一样坚硬,纹丝不动。
倒霉蛋。兰波朝厄里斯扬了扬下巴,过来。
兰波伸长尾尖,将地上的魔方卷起来,抛给厄里斯,命令道:把它放上去。他用尾尖指了指对面的展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