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云裳心情不好,懒得理两人的口舌之争,进屋之后重重地将房门关了进来。
  婷韵站在离明云裳不远的地方暗自出神,她想过要冲过去抱着明云裳,只是红依嘴里的瘟疫两字还是让她的心里生出了恐惧。纵然她爱极了明云裳,可是她还是爱她的命,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爱明云裳也许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爱。
  红依眨了一眨眼,她有些好笑的看了婷韵一眼,正在此时,明云裳在屋子里唤道:“清音进来。”
  红依挑衅地看了婷韵一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她感受到了婷韵恨毒的目光,在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那些长在深闺里的女子为何会勾心斗角了。后院里的这些宅斗在她的身上上演的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只是在看到婷韵那满是嫉恨的眼神时,莫名的,她的心里竟有一分畅快。
  红依在将门关上的那一刻,觉得做明云裳的正室也不是那么坏的事情,至少每天的生活都很精采。
  明云裳半躺在床上,她才生产完,今日里折腾了这么久精神已有些不济,她低声吩咐道:“往后谨府里的事情你可要用心打点,我的吃食你要多费些心思。”
  红依点头道:“相公大可放心,为妻我一定会把你照料的妥妥当当的!”
  明云裳闻言皱起了眉头,红依却又笑道:“做为一国之相的正室,自也要起示范带头做用,我一定努力做个贤妻良母。”
  明云裳看了她一眼道:“不想嫁人呢?”
  “我的婚姻大事都是相公说了算。”红依微笑着拿起小几上的一碗鸡汤道:“这碗汤我早早备好,就等相公回来享用。”
  明云裳有些啼笑皆非,她今日里原本有些伤感,但是经由红依这个宝货一弄,心情不由得轻松了不少,她轻声道:“往后世子那边的事情都不许瞒我。”
  “我哪有机会瞒你。”红依扁着嘴道:“世子的心里话都只对相公说,我想和世子说句话都是极难的。至于世子吩咐下来做的事情,我自是样样要告诉相公,毕竟如今我是相公的妻子。”
  明云裳懒得和她贫嘴,自顾自的将鸡汤喝下,然后轻声道:“你从今日起便睡在我的偏房吧,虽然那里通常是丫环睡的地方,只是如今我病重,你需要近陪随侍,住那里也不为过。至于对外怎么说,相信也不用我教你。”
  红依忙道:“自然不用相公教,我和相公自小相识,情深意重,相公如今染上瘟疫,妾恨少得以身侍病,故天天守在相公床畔,唯恐相公有任何闪失。若是被染上了瘟疫,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妾愿与相公同生共死。”
  明云裳的嘴边抽了抽,才几个没和这个丫环朝夕相处,这丫头竟变得活泛了不少,而这些见鬼的话,她竟也说得如此的顺口。
  红依见她不语,又问道:“相公,这样说妥当吗?”
  “这样才像是我的妻子。”明云裳轻声道。
  红依笑了笑,将她身边的一切安顿好之后明云裳便已沉沉睡去。
  红依见明云裳睡下,便替她将被子压了压,她原本的嘻皮笑脸也尽去,她想到小喵喵心里便有些难过,喵喵还那么小,明云裳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而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明云裳,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抛下。在明云裳的心里,只怕也是极其难过的。
  容景遇的心情欠佳,今日里的事情完全失了他的掌控,纵然他能轻易地逃离牢狱之灾,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明云裳的那步棋走得险,却也走得妙,再加上那五十万两白银,足以让天顺帝打消对她的顾虑,却能引得天顺帝对他的百般猜疑。
  而郁梦离在城西宅子里做的那件事情动了他在京城的根基,巧燕是他的人的事情只怕让兰陵王生出万般的不满。兰陵王虽然大气,可是在有些事情却又极为小气,兰陵王容不得手下任何一个人的背叛,兰陵王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部都经过极为严格的挑选,却出了巧燕的事情,只怕兰陵王对他也生出了万般猜忌。
  容景遇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里他的心神有些恍惚,眼前的影像似乎也有些空蒙,之前涌进他脸海的画面让他的心里有万千的不安,那些人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他忍不住低低地道:“不可能会如此,那些定全是假的!”
  容景遇伸手轻轻敲了敲头,然后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他又想起了明云裳,他又有些后悔,昨日里真的该一把捏死她的,她若是死了,也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只是他又想起她今日里去刑部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安,她才生完孩子,竟就这般东奔西走,不要命了吗?
  当这两个想法同时冒进他的脸海的时候,他又自嘲的笑了笑,矛盾如他,想来天下间也极为少见。
  他又看了看那只捏明云裳脖子的手,心里没来由的又痛了起来,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没有退路,他和她之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这不死不休的局总有一日会结束。
  琴奴走进来道:“二少爷,任修找你。”任修是容景遇安排在南方的首领,南方冒乱等一系列事情虽然是容景遇的安排,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任修在执行。
  容景遇皱眉道:“他不好好在南方呆着,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琴奴轻声道:“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南方出事了,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却不肯说,说要当面跟二少爷说。”
  容景遇最近连连失利,再听到这样的消息,纵然他有再好的涵养,性子再淡定,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暴躁,他微怒道:“那边布置的好好的,又能有什么事情?”
  琴奴轻声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他就是不说,一定要见二少爷。”对于这件事情,她的心里也满是恼怒,她心里一方面恨着容景遇对明云裳下不了狠手,一方面却又担心容景遇这边会出事情。容景遇这些年来一直很辛苦的布置所有的事情,在复仇的这条路上,他一个人走得无比的艰辛,那些苦和痛她都能理解,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只是她的心思,容景遇却从来都没有顾及过,她心里的苦,却只能自己慢慢地体会。
  容景遇皱眉问道:“任修在哪里?”
  “城西的据点被郁梦离挑了之后,我便让他去了莫庄。”琴奴轻声答道,莫庄是容景遇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寻常容景遇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其它的人去办,消失大部分都是从那里传出去的。
  容景遇轻轻点了一下头,微微思索后又道:“郁梦离能找到城西的宅子,想来也能找到莫庄,我此时若是出去,必定会被他的人跟踪,到时候只怕会将莫庄也泄露,你发消息给任修,让他去落日楼。”
  琴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容景遇看了琴奴一眼,却见她的眼角眉梢间透着一分憔悴的味道,他突然发现琴奴已跟在他的身边十年,如今的琴奴已经二十有二,通常情况下,这样年纪的女子早已嫁人了。
  琴奴见容景遇看她,忍不住问道:“二少爷,还有事吗?”
  容景遇摇了摇头,轻轻摆了一下手,琴奴见他的眸光有异却也不敢再问,只得大步走了出去。
  琴奴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容景遇便坐着轿子去了落日楼。
  郁梦离听到郁西打探来的情报之后,嘴角边有了一抹冷笑道:“容景遇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落日楼,当真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郁西轻声问道:“世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郁梦离微笑道:“我听说落日楼里的翡翠白菜做得极为不错,那里煨的鸡汤更是一绝,裳裳刚生产完,身子需要进补。”
  郁西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他却又道:“走,陪本世子去给世子妃买一些好吃的去。”
  郁西终是回过神来,忙咧着嘴笑着跟在郁梦离的身后。
  几乎是容景遇的轿子才到落日楼,郁梦离的轿子也进了落日楼。
  郁梦离看到容景遇大老远就打着招呼道:“容太傅,当真是极巧,这般也能遇上。”
  容景遇看到他不由得眸光深了些,心里也没来由地一紧,却也浅笑着道:“世子不在家里陪着世子妃,这般到处乱跑就不怕世子妃生气?”
  “我今日出来可是她的意思。”郁梦离的嘴角微扬道:“容太傅久居京城,想来也应该知道这里的鸡汤是一绝,更是产妇进补的大好东西。”
  郁西笑道:“容太傅未曾娶妻,更未曾添丁,自不会知道这些生活小事。”
  郁梦离忙道:“瞧我这记性,只记得容太傅长我几岁,却忘了容太傅未曾娶妻之事,若言语间有失礼之处,还请容太傅见谅。”
  容景遇笑意浅浅地道:“无妨,世子如今当真是极幸福的,有娇妻相伴,当真是羡煞旁人。”
  郁梦离微微一笑,却又道:“容太傅约了人在这里用膳吗?”
  “那倒不是,只是家中厨子烧的菜实在是没有味道,想起这里的素菜不错,便来尝尝。”容景遇浅笑道:“世子若是得空,不如一起。遇一人吃饭,也实在是无味。”
  郁梦离浅笑道:“那就不必了,贱内还在家里等着我的鸡汤了。”
  “世子对世子妃当真是情深意得,竟亲自为她买鸡汤。”容景遇的嘴角边有了一抹嘲弄。
  郁梦离不以为意地道:“若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么是什么事情都肯为她做的。”
  容景遇脸上的笑容一僵,正在此时,小二将鸡汤端了出来道:“世子,你要的鸡汤!”
  郁梦离取出一个元宝给到小二后道:“这一个月,我每天订一锅鸡汤。”
  小二欢喜的接过银子,郁梦离却又扭头对容景遇道:“我赶着回去,就不陪容太傅了,告辞!”
  容景遇轻轻施了一个礼,却见郁梦离果真带着郁西离开的落日楼,他的眸光不由得深了一些,聪明如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郁梦离唱的又是哪出。
  他想到郁梦离平素行事一向极为保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两人见招拆招多次,郁梦离也多处于被动。今日里郁梦离对他说这些话,无非是嘲笑他一番罢了,此时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两人,郁梦离再有本事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容景遇这般一想,便又从容淡定地朝楼上的包间走去,寒夜轻声道:“二少爷,我总觉得今日里落日楼里有些不对劲。”
  容景遇何其敏锐,自是早早就有这种感觉,他此时听寒夜这么一说,便四处看了一眼,只是放眼放去,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食客来来往往,有的正在那里海吃,有的在聊着天,楼里的小二一片忙碌地收着盘子传着菜,并无不妥。
  他轻声道:“我们走!”
  寒夜应了一声,便和容景遇往门外走去,只是才走不到三步,便听得身后浓烈的杀气袭来,寒夜大惊,立即出手,只是寒夜和后面那人的武功相差太多,只一掌,寒夜便被那人击飞,大刀直直地就朝容景遇的头上砍来。
  容景遇是知道寒夜的武功的,虽然不算是一流的高手,但是江湖上能一掌就将寒夜击飞的人却并不多,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并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将反手击去,那一掌夹着雷霆之威,凌厉无比,将他身后的那人一掌拍飞。
  如此轻易地放倒敌人,让容景遇愣了一下,而当他看到地上的那个人时,他的眼睛里顿时满是难以置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任修。
  容景遇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极快的扫过阁楼下的小窗,只一眨眼的功夫,那衣角便消失不见。这个世上穿红衣且有如此高明武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解语。
  容景遇就算是再淡定冷静,这一刻却还是呆了,却很快就明白方才的杀气来自秦解语,而任修在那个时候已经被秦解语擒住,因为寒夜在他的身后被秦解语先行震飞,他也知道秦解语素来就是个半疯的人,昨日里因为明云裳的事情心里早就恼上他了,今日出手杀他秦解语的确是做得出来的。
  可是他没有料到秦解语的手里竟抓着任修!
  他的自保在这一刻显得很是要命,一方面暴露了他会武功的事实,另一方面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得力爱将,先不说他的心里对任修存有多少的不舍,单说他亲手杀死任修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南方的那些将领都会对他心生不满,更严重者,只怕还会生出离心。
  落日楼里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杀人了!”刹那间,整个落日楼里乱成了一团。
  容景遇一身白衣站在台阶上,眸光一片幽深。
  正在此时,郁梦离又出现在大门口,他大惊道:“容……容太傅,你竟杀了!”
  郁西极为合宜地挡在他的面前道:“世子小心!”
  容景遇到此时已有些明白郁梦离方才为何会与他在大门口寒暄了,不过是让这里的掌柜记得他就是容景遇,而此时郁梦离去而复返不过是来做一个目击证人,证明他动手杀了人,而他方才出手是那样的狠毒和凌利,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也能看得出来他武功不低。
  他以前觉得郁梦离虽然有些手段,但是也不过尔尔,可是此时他才发现郁梦离布起局来更是不动声色,却是一箭数雕,借他的手杀了他自己的心腹大将,却又口不能言。
  而他杀任修的事情更表明郁梦离对天顺帝并不太信任,这样的手法是要撼到他的根基。
  郁梦离似吓呆了一般,站在那里呆呆愣愣。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宇文乾大步走进来道:“什么人在这里喧哗!”
  他看到郁梦离后微惊道:“见过世子!”
  郁梦离一看宇文乾便拉着他的手道:“容太傅方才杀人了!”
  宇文乾也看到了地方的尸体,他看了容景遇一眼后道:“容太傅,昨天在城西遇到你和一堆的死人在一起,今日里你竟又杀了人,这一次怕是要得罪了!”
  容景遇看了郁梦离一眼道:“世子的手段,遇今日是见识到了,只是明明是一条龙却为何总要装成一条虫?”
  郁梦离见他过来直接躲在宇文乾的身后道:“容太傅武功厉害得紧,宇文将军千万要小心!”
  容景遇眸光森冷地看了郁梦离一眼,宇文乾的刀出了鞘道:“世子莫怕,容太傅也是讲理之人,在这京中重地,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也不敢乱来。”
  他的话一说完,大手一挥,便有几个京几卫去搬任修的尸体,有人细细地看了看后大惊道:“将军,这人像极了南方传来的画像上的叛首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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