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她才知道，主人放弃了信仰

  早晨的饭桌上，楚玲金收到了叶锦蓉递来的一份海报。
  那是征兵季的海报。
  上面有色彩艳丽的五星红旗，有一身军装严肃敬礼的士兵，还有几句热血满满的宣传语。
  ‘人生没抱负——何不来一场多姿多彩的军营之旅！
  军营那么大——你不来看看吗？
  为了祖国安宁——我们也应该蛮拼的！
  当兵的10大好处……’
  她咬着三明治，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番海报，读过上面的每一句话，随后，那张小脸写那满不解。
  “蓉儿姐，这是什么？”她问。
  “暑假到了，部队在征兵，你有没兴趣？”
  对面，叶锦蓉不紧不慢撕着面包片，问她。
  “我？我……算了吧。”
  楚玲金想的没想，就把海报折起来，放到一边，继续咬三明治。
  “你没兴趣啊？”
  瞅着她的动作，叶锦蓉微微挑眉。
  伸手，她将海报拿了回来，自己也打开看看，又道，“我以为你会有兴趣。毕竟楚汉阳在部队，你要能参军的话，他也就不需要退役了。”
  叶锦蓉话里有话，存着明显的暗示。
  “我不用做什么，主人说了要退役的。”
  但楚玲金不聪明，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所以轻飘飘的给了这般回答。
  而她的回答，顿时让叶锦蓉感觉到问题有些严重。
  叶锦蓉不由心想，这丫头是不是根本就不懂，退役对军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丫头啊，有些话，我想我得好好跟你说说…”
  于是，叶锦蓉就此放下海报，十指交握，突然认真盯住楚玲金。
  气氛，因她的认真渐转凝重。
  “……”
  对面的楚玲金被她盯到一愣，咬着三明治的动作顿下，心中生了些紧张。
  “你对军人的了解不多吧？你应该也不知道，退役对军人而言，代表着什么吧？”
  叶锦蓉开口即问。
  问完，换来楚玲金一阵摇头。
  “这么说吧。我老公是军人，一个礼拜七天，有五天得住部队。我当初嫁给他时，就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我们家底殷实，生活富裕，他要换一份工作很容易。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他，从来没想过让他退役。你知道为什么么？”叶锦蓉问。
  之后，楚玲金思考了一刻，依然摇头。
  “因为他是军人，因为这份工作特殊。”
  叶锦蓉给出了非常笃定的回答。
  随后，她又翻开那张海报，用手指着上面那位敬礼的军人，继续道，“也因为，穿着这身军装的他不单单属于我，还属于国家与人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喜欢他，就要接受他的责任跟义务，而不是让他为我改变，为我退役。”
  “什么……意思？”
  楚玲金听的半知半解。
  “意思是，这份职业很伟大，更是一种信仰。而信仰，值得用一生去守护。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参军试试，多少懂一些，楚汉阳说退役时的无奈。而且我相信，如果你去参军的话，楚汉阳会开心。”
  叶锦蓉循循善诱着说道。
  其实，这两个星期以来，叶锦蓉原本一直想将楚玲金往军嫂的方面去打造。
  想建立她的独立性，再给她灌输鸡汤，让她多一些做军嫂的自觉。
  但就在前天，段琼楼查出了她的身份，连带的查出了她全家被灭门的惨案。包括在这惨案中，楚汉阳起到的重要角色…
  所以，叶锦蓉心中大概也猜出了，楚汉阳可以轻易为她退役的原因。
  他两人的关系，比叶锦蓉原先设想的要复杂很多。
  叶锦蓉在想，‘军嫂’这个身份，恐怕支撑不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退役，也不是解决覆灭她全家的仇恨根本。
  只有切身去了解，体会‘军人’这层身份，或许，她才能明白楚汉阳的难处。
  唯有此法，才是他俩人这复杂关系的正解。
  不然，就算为她退役，楚汉阳如何能保证，未来哪天她重拾记忆后，不会更恨他？
  心思缜密如叶锦蓉，早已为他两人想好了万全之策，所以才开始鼓动楚玲金去参军。
  只不过，这么深层的意思，叶锦蓉不会表现出来。
  “蓉儿姐，你是说，主人不该退役…”
  楚玲金也终归是听懂了她的话，心中，顿时震惊。
  “你一点也不懂楚汉阳，可你享受了他太多的迁就跟宠爱。所以，我建议你去参军，就算是为楚汉阳，你也得去。去了以后，你就会知道，楚汉阳曾经是个以信仰为命的人。你不该逼他退役…”
  叶锦蓉淡淡说着，词句却犀利无比。
  这段话对楚玲金而言，带着些刺，富有伤害性。
  若是旁人这般说，楚玲金怕是会矢口反驳，脾气大作。
  但，因为是叶锦蓉说的，所以楚玲金听进去了…
  很长一刻，楚玲金垂低下头，陷入默默沉思之中。
  她在想，很努力的在想…
  渐渐的，想起她脖子上还挂着主人的‘信仰’。
  想起那天，主人把它挂得她脖子上时，对她说过，‘这是我的信仰，交由你保管’。
  以信仰为命…
  所以说，主人是为她放弃了信仰吗？为她？
  心中，这个问题开始盘绕。
  她思考了很久很久，饭桌上的气氛也逐渐冷却。
  对面的叶锦蓉默默吃完自己的早饭，擦了擦嘴，只道，“你好好想想，想好来找我。我先去化妆，今天有工作，不能带你吃喝玩乐了。”
  “嗯。”
  楚玲金点头应着，随后，继续陷入沉思。
  叶锦蓉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饭桌上又坐了很久…
  不是在思考她要不要去参军。
  而是在想，主人为什么肯为她放弃信仰？不是说以信仰为命吗？她比信仰还重要？
  主人，有必要为了一个替身做到这种程度？
  思着想着，段家后门处，段琼楼恰好晨练完，呼哧呼哧的跑回。
  挥洒着一身汗水，他从她面前走过，走进厨房，后端了杯水走出。
  “那个…”
  见他一出来，楚玲金便起身叫住了他。
  段琼楼脚步一顿，狐疑向她。
  “如果，蓉儿姐让你退役的话，你会答应吗？”
  没头没脑的，楚玲金就这般问了他。
  问完后，只见段琼楼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直接便回，“她不会这么要求。”
  “如果呢？”
  楚玲金又不死心的再问。
  “她说，我就退。”
  之后，段琼楼也是想也没想便给了她回答。
  说完，他便端着水杯，大步离开。
  这两声回答，再次给楚玲金带来了很大冲击。
  她心里依然很乱，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主人会愿意为她放弃信仰。
  可是，主人既然肯为她放弃，那么，她便也不能让主人放弃。
  她受不起他的荣宠，她，不是他深爱的那个人。
  还有，她不能欠他。
  所以，想着想着，她重新拿起了那份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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