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一个悲伤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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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年，我十七岁。
  快要考大学了，繁重的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放学了——教室里的人依旧如潮水般涌出。
  我坐在椅子上，行动迟缓地整理着那一摞摞的书，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为了躲避一个人，韩泽轩。如果我现在就回去的话，一定会遇见他的，曾经的我们总是一起离开教室，肩并肩地走着，说说笑笑，不过，倔强，让我们一步步地走远了。
  我还是选择了躲避，慢慢地将一本本书装进书包，每个关节都像是少了润滑油的机器人一样。书的页已经有些旧了，有些地方变得柔软，卷曲。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静静地、呆呆地坐着，却没注意到外面的另一个人——他。他没有走，一只倚着窗户，等着我，默默地看着我。
  当我回过头来，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和窗户上，用哈气写出的字迹：I love ……最后的三个字母已经开始模糊，过了一会，整句话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但是，那句未写完的话，却让我如此记忆犹新。
  ——I love you。
  我傻乎乎地看着窗户，也哈了一口气，伸手，在窗户上写道：
  ——Me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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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几天，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这个夜很静，很美，美到令人想哭。
  我靠在院里的梨树边上，坐了下来，微微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一颗又一颗组成了闪动的星河，一颗，又一颗。
  八月份的前奏，正是狮子座群星展现它们最后一次光芒的时候，西边已经能看到淡淡的处女座闪动着光，做好了下一任天空舞台的接班人。
  ——这个夏天，就是这样，寻常、无奇，却又有着美丽舒适的温馨，不知不觉中，突然想到，似乎秋天就快要来了，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想到再次看到着美丽的星座就要等到明年夏天了吧。
  “喂。”正当我还在仰头望着天空时，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柔的如即将融化在春风中的樱雪般，更多的是尊严的命令。
  我缓缓回过头轻轻看着他茶墨色的双瞳，有些下意识的闪躲，因为我还是没忘两个礼拜前的斗嘴，一时不知怎么办，轻轻地答了一句：“嗯？”
  “我去年搬到这里来的。”他看着梨树的根，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下垂，很是好看，就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水。
  “哦。”我淡淡的回答，注视着那张完美的脸，或许他比我更语无伦次了，因为我刚刚听到了一句废话，我去年就已经知道了的废话。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很美，很美，你的心，就像梨花一样，纯白。”——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悄悄地笑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奖我——家人以外的人。
  “呃。”我里微微一震，回头看着他，他转过身，靠在树干上，露出修长的背影，茶墨色的双瞳在夜晚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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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我的耳旁回荡，那幅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无法抹去，其实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我也一直记忆犹新，这是我模糊的记忆中唯一清晰的两句话了。
  风吹过，带着忧伤的月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走了，我心中的裂痕，就像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充实了，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就像黏黏的胶水一样。
  路灯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寂寞的影子，长得要通道黑暗的对面去似的。一层一层静静的排列，显得那么忧伤，似乎在向天空静静地诉说着什么，梨花虽然早已凋谢，可地上还有稀稀疏疏的白色花瓣残留着。
  他，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那双眼，真的很美很美，已深深的印在了我心中，一双清澈的眸，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是能再见到那双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