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是不是错了
酒馆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店小二和掌柜的躲得远远的，那干瘦老头守在门口，并不朝里面张望，只是蹲下身在，将屁股坐在门卡上，好似村中闲汉无聊之中打发时间，又似脑中烦絮，空坐发呆。
酒馆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远处的更夫敲更之声，听那声响，可以判断出，已经是三更天了。
终于，长凳被莫小川推到了身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莫小川长身而起，看了梅世昌一眼，便朝外面行去。
梅世昌突然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快些。你应该明白，出来见你，我耽搁不得太久。”
莫小川蹙了蹙眉头，停下了脚步，缓缓地问了一句：“你有想过莞儿吗？”
梅世昌为之一滞，顿了片刻，轻声回道：“想与不想，又如何？”
“这般抛家弃女，你为的是什么？那燕国皇帝，又给了你什么？值得吗？”莫小川忍不住追问道。
“为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梅世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道：“看来，你还并未真正的成熟。并不知晓，有些事，不是你自己得到了什么。若真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为的是燕国和百姓，得到的是一份心安和荣耀。”
“为了国和百姓？”莫小川冷笑了一声，道：“说的倒是好听。再我看来，你为的大概只是燕国的皇帝吧。若说以前在洛城的时候，你说出这句话来，还有几分可信，现在听在我的耳中，只是觉得可悲，可笑……”
梅世昌的一张胖脸沉了下来，隔了片刻，却又舒展开来，微微摇头，道：“你我的理念不同，结论也自然不同，谁对谁错，不说也罢。”
“好一个不说也罢。”莫小川轻笑了一声，道：“当初的梅大人，是个值得我尊敬的人，今日的梅大人，却除了一点气节，什么都没有了。”
梅世昌闭上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莫小川探手摸入怀中，两只手指架出了一本书来，轻轻一扬手，手中的书本笔直地飞向了梅世昌，径直落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书本砰在了桌面的酒坛子，那酒坛子陡然平移了出去，滑至桌角，摔落在了地面，摔的四分五裂，酒水洒了一地……
门口的干瘦老头抬眼朝里面望了一眼，便又没有了动静。
梅世昌伸出手，将书本拿了起来，翻开了，瞅了几眼，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莫小川轻声道：“将这个给罗烈，他应该便会明白了。”
梅世昌点了点头，将书收入了怀中，也站起身来，道：“没想到，你的武功现在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当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莫小川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过头去，用手背朝着梅世昌挥了挥手，便朝门前行了过去。
两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这一点，莫小川十分清楚，而且，如今的梅世昌，已经和他当初认识的那个梅世昌有了区别。他如果真的死了，可能，在莫小川的心里，会留下一个永远值得尊敬的微胖身影。
可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却让莫小川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
见莫小川要离开，梅世昌突然开口，道：“等等……”
莫小川停下了脚步，道：“怎么？”
“我还活着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莞儿，便让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吧。”梅世昌轻声说道。
莫小川眉头一凝，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说罢，莫小川迈步走了出去。
待莫小川离去后，门口的干瘦老头走了进来，对着梅世昌施了一礼，道：“老爷，我们也该动身了。”
梅世昌看着碎裂在地面上的酒坛子，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当初让他离开，是不是错了？”
“老爷……”那干瘦老头又唤了一声。
梅世昌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回吧。”
……
……
莫小川回到客栈之时，客栈之中，林风等人早已经守在了门前，尽管他们对莫小川的伸手很是有信心，可依旧担心不已。在等待的人中，还多了小瑶的身影。
看到莫小川过来，小瑶几步赶了过来，盯着他，道：“你这人，怎地大半夜也不安生？”
莫小川对于小瑶的出现，并不惊讶。他早就知道，依照小瑶的性格，在外面待不了几天的。必然是在这一两日回来。好在今夜出去，对于罗烈之事，有了消息，在小瑶面前，倒也不用再尴尬了。
而且，这些日子，他心中忧烦的厉害，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之人，看着小瑶，觉得特别的情切，忍不住上前拦住了她的腰身，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有话对你说。”
小瑶伸手将莫小川的手拍到了一旁，面露怒容，嗔道：“别油嘴滑舌，有什么话，说便是了。爪子离我远一点。”
小瑶的举动，让莫小川有些尴尬。
一旁的林风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小川将头转过去，瞪了他们一眼，几人急忙抬头望天，一个个装的都好似是充满浪漫情怀的诗人，在在凝望月色一般。
莫小川也懒得与他们说什么，脚下加快了脚步，朝里面行去，同时将头探到小瑶的耳边，轻声说道：“方才去见了一人，他告诉了我罗老爷子的消息……到我的卧房来，我细细说与你听……”说罢，莫小川大步朝里面走去。
小瑶错愕一阵，再望向莫小川的时候，莫小川已经进入了院门，走出了一段距离。小瑶急忙追了上去，一边追，口中还高声喊道：“莫小川，你等等，现在便到你的房中，给我把话说清楚。”
林风几人听到小瑶的话，一个个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行入了莫小川的卧房，林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哎吆吆，王爷现在的水平见涨啊。这份功力，比我都强出不少了，居然短短的三言两语，便让……”
“咳咳……”顾明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林风的话。
林风这才注意到，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乃是客栈院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急忙闭上了嘴，一脸严肃地对守卫们，道：“今日是楚护卫当值，你们要听他的安排，守好这里，一刻也不能松懈，知道吗？”
“是！”众守卫高声答应。
林风看着众人闭上了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院子里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