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青团子
两天后,田幼薇送走了邵璟。
邵璟要去明州发船,同时还要带回一批货。
半个月后,她和廖姝又送走了田秉。
田秉依依不舍,廖姝都没哭,他自己倒红了眼圈,一直在那说:“阿姝你等我,等我秋天来娶你,以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田父看得倒牙,使劲拍了他一巴掌,看得送行诸人倒吸凉气,纷纷道:“这可太吓人了,哪有这样打儿子的,这么好的儿子,得对他好才行。”
廖姝心疼得不行,不敢对着田父说,就去扯廖先生的袖子,叫道:“阿爹,你也不管管!”
廖先生微笑着去劝田父:“行了,阿秉不是去享福的,是去吃苦头的,你这个做爹的不疼着他,还要给他气受?怕只怕以后隔得远了,你想待他好也没机会呢。”
经界法这事儿,要把富户藏着的地亩测量落册,再把他们偷去的税重新定出来,就是得罪人的事,田父叹一口气,道:“我不待他好,他去了就不会想家,别人待他不好,他也能受气,这样才待得住啊。不然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吃不得苦头。”
“什么歪理!”谢氏叮嘱阿斗:“机灵些,不要叫二爷冷着饿着热着气着伤着,将来我给你娶媳妇。”
阿斗憨憨的笑:“姑娘也这么说呢。”
田幼薇道:“原本我打算给你娶个女的就算,加上我娘和阿姝姐姐,给你娶个漂亮贤惠的。”
阿斗开心地催促田秉:“二爷别哭啦,趁早太阳还没起来凉快,咱们赶紧走,不然热着你怎么办?我要娶不上媳妇了。”
主仆二人骑着马离开,田父这时候才悄悄擦了下眼泪,叫他回,总也不肯,磨磨蹭蹭在那目送田秉,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家。
田幼薇晓得他面黑心软,一路上少不得各种安慰。
吃了午饭,田父突然道:“我要回家去了,窑场丢了那么久,不能再丢,我得抢在取消贡瓷之前再烧些瓷器出来。阿薇就留在这里等消息。”
田幼薇急道:“建国公说了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到时候要让你去看着建窑的,天那么热,您来回折腾不累么?”
田父很固执:“朝廷做事拖得很,我都听你们的话在这里等这么久了,最后一批贡瓷,不能出差错,说不定别人生怕我去抢修内司官窑的差事,在这里头捣鬼害我们呢,我不能拖累你哥和阿璟。”
廖先生道:“让他去吧,留在这里他也不安心。我带着你和阿姝。”
第二天早上,田父果然和谢氏一起带着秋宝回了余姚。
田幼薇和廖姝闲不住,送走他们就去了铺子做买卖。
坐着坐着,林大少突然来了,也不多话,将个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廖姝拿着食盒追出去,早就看不到人影了。
廖姝很嫌弃,想把那食盒扔掉,田幼薇道:“让我看看是什么。”
却是几个碧绿如玉的青团子,一戳,是用的肉、虾米、笋做的馅料,嗅之清香扑鼻。
田幼薇奇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廖姝淡淡地道:“小心思而已,我小时候不肯吃草药,她就把草药挤了汁子混了米粉捏成团子,加些馅料蒸给我吃。真是难得,我如今还能让林夫人这么费心。”
田幼薇不好评价啥,由着廖姝自己处理。
廖姝提了食盒出门去扔,却见林氏姐妹迎头走进来。
“咦,这不是我家婶娘忙了几天才做出来的青团子么?”林雪惊讶地抓住食盒,说道:“阿姝姐姐,你这是打算把它拿去哪里呢?”
“扔了。”廖姝松开手,淡淡地道:“不过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省得浪费。”
林月皱起眉头:“你要把你娘辛辛苦苦做给你的吃食扔掉?我没听错吧?”
廖姝平静地道:“我娘早就死了,还请林姑娘不要乱说。”
“你怎么能咒自己的亲娘死了呢?阿姝姐姐,这是大不孝,要挨天打雷劈的!”
林雪将食盒放在地上,煞有其事地教训廖姝:“你知道你娘为了做这个吃食花了多少心思吗?她特意出城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点嫩叶,又花了很长时间守在灶房,事事亲为。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诅咒她早死!你有良心吗?似你这般不孝,将来就算做了官夫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还会拖累全家!”
林月则语重心长地道:“对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田姑娘,你也劝劝阿姝姐姐,别看着她走了歪路却不管。”
田幼薇见点了自己的名,立刻就要开口,她早就忍不住了。
廖姝抢在前头道:“二位姑娘又是从林夫人那里得了什么好处?帮你们寻一门好亲?毕竟令尊无官无职,家底也不厚,想要找个做官的娶你们,那是千难万难,只能借着林祭酒的名声,靠着林夫人的伶俐帮帮你们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雪气得满脸通红。
廖姝笑起来:“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没数吗?说我不孝,就算做了官夫人也不会有好下场,我觉得你们纯粹是嫉妒。这副脸嘴丑恶得很,不要再丢人现眼了。滚!”
“你……”林雪气呼呼地要动手,田幼薇低咳一声,捋了捋袖子,林雪立时想起自己吃过的亏,马上收了手,叫道:“我们来逛铺子买东西,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赶我走?”
“不想看见你们这两个可怜虫。”廖姝拿了笤帚,飞快地扫着,每一下都扫到林雪、林月姐妹身上。
林雪尖叫起来,林月拽着她往外走,恶狠狠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廖姝抓起食盒朝她们扔去,畅快地笑了:“会后悔的是你们!”
林家姐妹突然凄惨的哭起来。
廖姝奇怪道:“我也没怎么着她们啊,她们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哭得这样惨做什么?”
只见门旁停着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红衣、珠围翠绕的女孩子,不耐烦地道:“你们哭什么?谁欺负你们了?”
正是许久不见的周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