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465节

  被套路的宣平侯:“……”
  呵呵,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宣平侯扬眉道:“我偏要走这边,条条大路通村子!”
  萧六郎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他了,拿他当空气。
  他又折回了原先那条小道,走了几步天色暗了,林子里静悄悄的,不时有喧闹的虫鸣声与诡异的鸟兽声传来,声声入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片林子树木高大,阴以蔽日,连月光也很难倾洒下来。
  宣平侯是习武之人,目力极好,即便借着稀薄的光也能看清脚下,萧六郎就未必了。
  本就是瘸子,还看不清路,踉跄了好几步。
  宣平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挡在他面前,微微蹲下身来,道:“上来。”
  萧六郎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俯下来的宽阔脊背,没有动:“我自己可以走。”
  宣平侯直起身子,转过来看着他:“你确定?夜路这么黑,你走得了吗?”
  萧六郎抬起拐杖,道:“我有拐杖。”
  啪!
  拐杖断了。
  萧六郎冷冷地瞪了宣平侯一眼。
  宣平侯无奈叹气,无辜摊手:“不是我,是它自己断的。”
  萧六郎捏紧了拳头,没好气地说道:“离村子不远了,这条路熟得很,大不了走慢点,多走一会儿,又不下雨,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走了没两步,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来了。
  萧六郎唰的看向宣平侯。
  宣平侯瞪大眸子:“这回总不是我!”
  萧六郎咬牙:“所以你承认方才是你了?”
  “真不是我。”宣平侯一脸委屈地说。
  论厚脸皮的程度,宣平侯与老祭酒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老祭酒只是在官场上演厚黑学,生活中还是蛮正常的,宣平侯则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宣平侯幸灾乐祸地说道:“来嘛来嘛,我背你,你肯定走不出去的。”
  萧六郎被他气死了,双目如炬道:“谁说我走不出去?我今天哪怕只剩一条腿,我蹦也蹦出去!”
  说罢,他转身就走。
  “哎——”
  宣平侯伸手去抓他。
  奈何萧六郎为了躲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往前冲,结果就是一脚踏空,啊的一声跌进了被草丛掩住的大坑。
  他面朝下,在坑里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
  ……另一只脚也崴了。
  宣平侯捂住眸子没眼看了:“……走那么快做什么?拉都没拉住!”
  宣平侯将这倒霉孩子从坑里拉了上来,平放在地上。
  萧六郎做着垂死的挣扎:“我不要你背!”
  “哦。”宣平侯直接弯腰,双手绕过某人的后背与后膝,将某人抱了起来,还特别嘴欠地说,“多大的人了还要抱。”
  萧六郎:“……!!”
  这是什么爹啊!来道雷劈了他吧!
  村子西头,官员们临时搭建的屋棚中一片热闹,并未因大雨而有丝毫锐减。
  道路修通了,明日就能回京了,众人俨然都很激动,加上定安侯又带来了不少好吃的,在村子里啃了十多天窝窝头与咸菜的官员们难得开了一次荤。
  众人吃得红光满面,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少了一个萧六郎。
  还是白日里与萧六郎一道下地干活儿的巡官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拿着手中的一块鸭肉,问道:“咦?怎么不见萧大人?”
  此话一出,众人才齐齐往四下一看,是啊,萧大人呢?
  不怪众人想不起他来,实在是萧六郎下乡后基本不与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混在一块儿,他都是在赈灾农耕第一线,和乡亲们打成一片。
  他不在身边是常态,因此谁也没刻意想起他来。
  “下雨了,许是在哪个乡亲家躲雨吧。”另一个巡官说。
  一个工部的主薄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抱负了,一来就和乡亲们打成一片,他这次的政绩应当不错吧。”
  有抱负还是有野心,只是没嘴上挑明。
  人就是这样奇怪,自己不下地,下地的就成了错。
  成天跟在户部尚书身边的安郡王没人说他有野心,反倒是与乡亲们打成一片的萧六郎被误成了在民间搜集声望。
  安郡王看了眼顾侯爷,见他对萧六郎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叫来伍杨:“你去找找萧大人。”
  “是!”伍杨领命出去,刚推开屋棚的门,便看见大雨中,一道威武健硕的身影,步履如风地背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他的头上顶着自己的外袍,盖住了背上的人。
  他只穿着一件中衣,衣裳已被滂沱的大雨浇湿,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洼里,雨水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怎么了?”安郡王见伍杨愣在门口不动,问他,“出什么事了?”
  “那、那个……”伍杨有点儿不敢认。
  众人见状不对,忙挤到门口来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人认了出来:“那、那不是宣平侯吗?”
  没人见过宣平侯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是昭国第一美男子,他很讲究,也很臭美,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让人见过他衣冠不整的样子。
  可此时的他犹如一只在暴风雨中仓皇而过的猎鹰,为了护住背上的幼崽,拔掉了一身漂亮的羽毛,为他筑起遮风挡雨的巢。
  第357章 嚣张护崽
  宣平侯不论官阶还是身份都在所有人之上,待到他被认出后,众人哪儿还敢窝在屋棚里躲雨,纷纷撑着伞冲出去。
  众人争相为宣平侯打伞,宣平侯不耐地看了众人一眼,原本雨大就看不清路,这群人还把道给挡了。
  “让开!”
  宣平侯一声厉喝,众人被他那不经意间迸发而出的杀气吓得一个哆嗦,齐齐往两旁退开!
  这里屋棚一间连一间的,宣平侯也不知哪间才是萧六郎的住处。
  但终归不是这伙人一股脑儿冲出来的这间。
  他往旁边走。
  “反了。”趴在他背上的萧六郎有气无力地说。
  宣平侯步子一顿,又朝另一头奔了过去,当走到第三个屋棚时萧六郎开口:“到了。”
  屋棚简陋,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床是用板凳与木板拼的,若是庄太傅在这儿,就该心疼自家孙子居住的环境有多糟糕了。
  宣平侯打仗时是在战壕里趴过十天半个月的,啃过树皮也吃过草根,睡过牛棚也蹲过马厩,儿子就不该娇养,该丢到泥坑里让他摸爬滚打。
  当初他就看不来信阳公主那么精致地养萧珩,养得像个瓷粉娃娃。
  漂亮是漂亮,可经不住他一根手指头,他连碰一下都怕把那小家伙捏死了。
  屋棚里有两张床,一张有蚊帐,一张没有。
  “你的床呢?”宣平侯问。
  萧六郎指了指外头那张没有蚊帐的。
  宣平侯把人背到床边,想了想,又叫来外头的一个官员:“搬把椅子过来!”
  “是!是!”
  户部的一位侍郎官应下,亲自去充作大堂办公之用的屋棚内搬来了一把竹椅。
  宣平侯把人背进这间屋子时,众人对背上之人的身份便已隐隐有了猜测,等宣平侯把他放在椅子上,那份猜测得到了证实。
  萧六郎。
  竟然真的是萧六郎!
  大雨夜的,宣平侯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竟把萧六郎给背回来了。
  且看萧六郎的样子,似乎受了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除了那位搬椅子进屋的官员,旁人不敢贸然进来。
  户部尚书与安郡王走了过来。
  “萧侯……”
  户部尚书一声招呼没打完,宣平侯冷声打断:“木桶!热水!”
  户部尚书愕然地张了张嘴:“……是,下官这就去办。”
  严格说来,户部尚书不算宣平侯的部下,可宣平侯乃陛下亲封的一品武侯,身份显赫,爵位尊贵,不是一个三品尚书能够怠慢的。
  户部尚书让人拿来了一个全新没用过的大木桶,又吩咐巡官去烧水。
  他们来这儿是赈灾务农的,不是度假享福的,因此没带伺候的下人,平日里的伙食都是他们给钱,村民们做了送过来。
  其余锁事就由品阶比较低的官员承包了。
  等热水的功夫,宣平侯开始给萧六郎脱掉身上的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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