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368节

  秦楚煜犹不觉自己做了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他坐上回宫的马车,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一觉醒来就能变聪明。
  其实按秦楚煜的实力是进不了神童班的,都是太子妃给走了后门,这就导致了秦楚煜的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况——他是全班最差的,回回考试都垫底。
  夫子知晓他身份,虽不敢恶语相加,可他八岁了,是个成熟的小男子汉了,他也是要面子的。
  他想变聪明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因此果断抢了第一个剃度的名额。
  他顶着小光头去了萧皇后的坤宁宫。
  “母后!”
  萧皇后正在挑选新进贡来的料子,闻言,含笑扭头一瞧,直接晕过去了。
  紧接着,皇帝就被惊动了。
  没一会儿,整个后宫都知道秦楚煜剃度的事了。
  庄贵妃差人来问,七皇子是不是要出家做和尚?
  皇帝龙颜震怒,问秦楚煜:“谁剃的?!”
  剃头剃到皇子头上,这是不要命了!
  秦楚煜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变聪明了,于是便没隐瞒什么:“是净空剃的!”
  “谁?”皇帝一怔。
  “净空啊。”秦楚煜说,“父皇你见过他的,你忘啦?”
  小神医的弟弟?
  皇帝满腔怒火瞬间就发不出来了:“他、他为何剃你的头发?”
  秦楚煜就道:“我让他剃的呀,我也想像他那么聪明嘛!”
  随后秦楚煜便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他的语气炫耀极了,他很快就要变聪明了!
  皇帝捏紧了拳头,嘴角抽到飞起。
  这蠢小子!
  书是念到牛肚子里去了吗?聪明绝顶是这么用的?
  最终,秦楚煜十分荣幸地吃了一顿自家父皇的竹笋炒肉。
  痛死他了,呜呜!
  皇帝是关上门来罚的秦楚煜,且皇帝罚他的借口不是他剃头,而是皇帝抽查了他的功课,他没背出来。
  诸位被剃了头的小卤蛋们的官员家长等着皇帝的表态,结果皇帝啥也没说,他们也就歇了去讨说法的心思了。
  严格说来,也确实怪不得那小家伙,说他是故意的吧,不太像。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是故意的,你们一群六七八岁的被个四岁的忽悠了,有脸去找人家麻烦吗?
  难道不是自己蠢的?
  大家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忍辱负重,到后面渐渐地冷静下来,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家孩子的头剃得可真白净啊!
  一根多余的头发茬子都木有!
  这是专业的啊!
  “我家的小儿子快满月了,我想找人给剃个胎毛。”
  “我侄儿两岁了,也想剃个头来着,找不着合适的师傅,之前那个剃得不干净。”
  “我家找的师傅也是,还给剃伤了呢!”
  众人送娃到国子监门口,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这种事想想就好,哪儿有真把个小娃娃请到家里给人剃头的道理?
  “我觉得不大合适。”
  “我也这么认为。”
  “那……咱们走吧?”
  “走啊!”
  他娘的你们倒是走啊!
  有本事别在这里蹲那小子啊!
  翌日一大早,小净空雄赳赳来国子监上学,结果就接受了一波炽热而贪婪的目光。
  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萧六郎让小净空先进去。
  众人一涌而上,将萧六郎团团围住。
  萧六郎以为众人是来找他要说法儿的,已经做好了被万人批斗的心理准备,却不料众人一开口,竟是“你弟弟方便上我家剃个头吗?”
  萧六郎:“……”
  萧六郎当然不会同意了。
  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坐拥京城三间大宅,仅碧水胡同的租金便月入三十两,再让他出去发展剃头业务,自己这个做姐夫的在家里还有没有财政地位了?
  于是小净空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剃头大业就这样被坏姐夫无情地扼杀了。
  第292章 刁难
  京城五月底的天气闷热起来宛若盛夏。
  萧六郎来翰林院已有二十日,他位列翰林院修撰,但因是新人的缘故,仍是以学习为主。
  上午会有专程的侍读官或侍讲官为他们授课,课时为一个时辰,其余时间自学。
  若遇不懂的,可私底下请教侍读官与侍讲官,也可以请教翰林院学士或五经博士。
  翰林院最高官员为翰林院学士,正五品,主管翰林院的大小事宜,公务繁忙,一般没功夫为新来的官员答疑解惑。
  而在翰林院学士之下,设有侍读官二人,侍讲官二人,正六品,他们主要担任讲学工作,不仅限于培养翰林院的官员与庶吉士,资历够了,是有机会入宫为皇帝与太子讲学的。
  萧六郎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榜眼安郡王与探花郎宁致远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三人之下又设了五经博士九人,正八品。
  值得一提的是,翰林院所有官员里只有五经博士是世袭制。
  因此哪怕他们官阶不高,却拥有十分雄厚的文学素养与底蕴,在翰林院地位卓然。
  另外还设有从八品典籍二人,正九品侍书二人,从九品侍诏六人,与一品未入流品级的孔目。
  历朝的翰林院职责都有所不同,本朝的翰林院主掌制诰、修史、文翰等事,也会撰写皇帝的起居注。
  萧六郎几人学习了一段日子后渐渐也开始接触一些基础的文翰事宜。
  今日一位姓杨的修撰将萧六郎叫了过去。
  他是资历最老的修撰,不出意外年底考核过后便要升职了,如今翰林院所有修撰都归于他管。
  他让萧六郎写一段碑文,说是陛下有重修皇陵的打算。
  小半个时辰后,萧六郎将自己写好的碑文交给杨修撰。
  杨修撰看过之后却极为不满地皱了皱眉:“你好歹是新科状元,就这么点水平吗?你看看你自己写了些什么?这种碑文拿去给陛下过目,非得激怒陛下不可!”
  萧六郎顿了顿,问道:“那请问,是哪几句会激怒陛下?”
  杨修撰一脸难以置信:“哪几句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还用我教你?你当初的状元是怎么当上去的?”
  萧六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回去重写了一份过来。
  结果杨修撰依旧不满意。
  萧六郎一上午写了十七八份碑文,全被杨修撰打了回来。
  杨修撰怒道:“怎么连一纸像样的碑文都写不出来?我看你中午饭也不要吃了,留在这里给我继续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说罢,杨修撰扔下萧六郎,冷冷地去了翰林院食馆。
  萧六郎拿着碑文回了办公房,继续研磨、提笔、写碑文。
  天气闷热,他的办公房如同蒸笼一般,他身上渗出薄汗,浸润了他的衣衫。
  忽然,一颗顶着官帽的脑袋伸了进来,捏着鼻子四下看了看,确定这会儿外头无人才悄咪咪地抱着食盒闪进了屋。
  一道暗影压在了他的纸上,萧六郎写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宁致远将食盒放在桌上,道:“给你送吃的啊!方才在食馆碰到冯林和林成业了,他俩问我你怎么没来吃饭,我说你吃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
  不是什么好菜。
  他家境贫寒,京城物价又高,他那点微薄的俸禄每个月都不够自己花的。
  他给萧六郎带的是一碗阳春面,洒了几粒葱花,还带了一碟卤水豆芽。
  就是……萧六郎这屋离恭房太近,天气冷时尚可,如今一热,味儿着实有点儿大。
  他忙去将门窗关上。
  味道总算好些了,只不过屋子越发像蒸笼了。
  “赶紧吃赶紧吃!”宁致远催促萧六郎。
  萧六郎没矫情什么,拿出碗筷,把阳春面与卤豆芽吃了。
  阳春面的味道淡了,卤豆芽的味道咸了,不过他没挑剔什么,吃得很干净。
  才这么一小会儿,宁致远身上已经可拧出水来了,真不知萧六郎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见萧六郎吃完了,宁致远忙忍住中暑的虚脱,走过去将门窗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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