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327节

  二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太后想起从前的事了,却不记得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了,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晕倒在村子里的那一天。
  想到了什么,庄太后又道:“对了,哀家的麻风病怎么样了?”
  安郡王道:“您的麻风病……”
  “您没有得麻风病!是误诊!”庄太傅打断安郡王的话。
  “误诊?”庄太后蹙了蹙眉。
  庄太傅正色道:“没错,就是误诊!实不相瞒,您已经失踪一年多了,如果您真是得了麻风病,不可能是眼下这个情况!”
  庄太后看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明明记得有症状的……”
  庄太傅就道:“麻风病是治不好的,您只是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但并不是麻风病!”
  在昭国,麻风病确实无法治愈,据说只有在最强大的燕国才有治疗麻风病的手段。
  庄太后顿了顿,又道:“那哀家失踪的日子都在哪里?”
  庄太傅道:“太后被陛下的人控制了!也不知他们给太后用了什么药,竟让太后失去了记忆,臣几次上门与太后相认,都遭到了他们的无情阻拦,今日臣不得已,派了暗卫去硬抢,结果误伤了太后,还请太后责罚!”
  安郡王欲言又止。
  “姑婆!姑婆!”
  屋外忽然传来庄梦蝶的声音。
  庄太后的神色又恍惚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似乎也曾有人这么叫过她,可她想不起那个名字。
  “是梦蝶。”庄太傅笑了笑,“应当和她姐姐一块儿的,太后,你要见见她们吗?”
  梦蝶。
  那个叫她姑婆的是梦蝶?
  是的吧,不然还会有哪个丫头叫她姑婆?
  庄太后点点头:“进来吧。”
  庄梦蝶推开房门,兴高采烈地进了屋:“姑婆!”
  “叫太后!”庄太傅严肃着脸提醒。
  “哦。”庄梦蝶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梦蝶见过太后。”
  与她一道一前一后进屋的庄月兮也躬身行了一礼,“月兮见过太后。”
  庄太后颔首。
  庄梦蝶在庄太后身边坐下,挽住她胳膊,亲昵地说道:“太后,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召见我?”
  庄太傅板着脸:“不许没规没矩的!”
  庄梦蝶哼了哼。
  庄太后是很疼庄家的几个孩子的,一是她自己没孩子,二也是这几个孩子的确会讨人欢心。
  庄太后看着身边的庄梦蝶,又看看温婉娴静的庄月兮。
  其实庄太后从前比较宠爱庄梦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庄梦蝶会撒娇,自然分到的宠爱就多。
  可今日,庄太后莫名更想亲近安静少话的庄月兮。
  她怔怔地看着庄月兮。
  庄太傅给庄月兮使了个眼色,庄月兮会意,走过去在庄太后的另一边坐下。
  庄太后抬起手,摸了摸庄月兮的左脸:“没有了?”
  “没有什么啊?”庄梦蝶古怪地问。
  是啊,没有什么?
  庄太后自己也不知道。
  医馆。
  顾娇静静地站在大堂门口,她身上还受着伤,有冷风灌进来,夹裹着冰凉的雨水。
  萧六郎在她顶上撑了一把伞。
  “姑婆走了。”萧六郎说。
  “那她还回来吗?”顾娇回头,定定地看着他问。
  这一刻的她,终于有了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稚嫩与彷徨。
  可萧六郎欣慰不起来。
  萧六郎叹了口气,垂眸,低低地说道:“娇娇,她不是姑婆,以后都不是了。”
  顾娇茫然地望着滂沱大雨,小身子有些孤寂。
  萧六郎放下雨伞,扳过她的身子,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
  她的头靠上他紧实的胸膛。
  她摇头,睁大眼眸,认真地说:“我不难受。”
  萧六郎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大掌轻轻扣住她的头:“嗯。”
  院子里,顾琰正在睡觉,忽然间,他醒了,睁眼坐起身来。
  姚氏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琰没说话,眼底淌下一滴泪来。他用指尖抹了抹那滴眼泪,定定一看。
  姚氏也看到了,她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顾琰:“我没哭。”
  这不是他的眼泪,是娇娇的。
  第267章 她是姑婆!
  庄太后与庄家人说了会儿话,感到乏了。
  庄太傅带着几个孩子退下,他让庄梦蝶与庄月兮回各自的院子歇息,随后他对安郡王道:“你来我书房一趟。”
  “是。”
  安郡王去了庄太傅的书房。
  书房中掌了一盏油灯,光线不算太昏暗,但也不甚明亮,屋外的风雨仍在继续,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庄太傅摆摆手,屏退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他与安郡王。
  太后被找回了,可庄太傅发现这个孙儿的情绪不如想象中的振奋,事实上,自从殿试之后他就如此了。
  这不由得让庄太傅怀疑安郡王是一次失利便丧失了信心。
  庄太傅语重心长道:“一次科举没什么大不了,日后你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照样可以赢了他,确切地说,你一定会赢他!”
  人生是很漫长的,一次小小的胜利或失利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往前看,往高处走,不要回头。
  “太后和庄家都是你的后盾!”
  安郡王并不是因为科举的成绩,至少不全是,在他看来,他殿试输给萧六郎是因为皇帝要打压庄家,他输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打马游街那一日,顾娇对萧六郎与对他的不同才是真真正正戳痛了他的内心。
  可这些他无法言说。
  “孙儿知道了,没什么事孙儿先告辞了。”他拱手行了一礼就要退下。
  “太后她老人家的事……”庄太傅叫住安郡王,目光透着深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当有数。”
  安郡王神色麻木地问:“祖父觉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庄太傅不满他的态度,眸光微微一凉:“你年纪轻,允许你闹点情绪,但不要太过了。”
  安郡王自嘲一笑:“太后当真是被陛下控制住的吗?那陛下为何还亲自去下江南去找她?”
  庄太傅道:“萧六郎投靠了宣平侯,宣平侯是陛下的心腹大臣,谁知道陛下下江南是不是糊弄我们的障眼法?”
  安郡王冷笑:“她治了太后的麻风病,她还救过太后的命,这些在祖父看来都是利用吗?”
  庄太傅沉声道:“太后没得麻风病,麻风病是无法治愈的。还有,没什么救不救,不过是他们需要太后,不能让太后出事而已。若换做庄府的任何一个护卫也会这么做,他们全都愿意为了太后粉身碎骨!”
  安郡王没再与祖父争辩,他垂下眸子:“祖父说是,那便是吧。”
  说罢,他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庄太傅望着他的背影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意气用事!”
  “知道了。”
  夜色里传来他一声低低的应答。
  雨势很大,顾娇伤势也很重,回不了碧水胡同,她今晚歇在医馆的小院。
  宋大夫熬了一碗安神汤来,萧六郎喂她喝下,药效发作,她很快便睡着了。
  宣平侯在屋檐下,一旁是神色沮丧的老祭酒,常璟在走廊尽头的地板上玩弹弹珠。
  宣平侯的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不经意地蹙了蹙眉,望着如同银河倒泻的大雨道:“所以是太后自己晕倒在了六郎和那丫头的家门口?”
  “听说是这样。”老祭酒颓然地说。
  宣平侯道:“那他俩到底知不知道是太后?”
  老祭酒凉飕飕地看向他:“你在给我下套。”
  宣平侯面不改色:“我没有。”
  这老家伙一副失去了老伴儿之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好套话呢。
  那丫头当然不会知道是太后了,真正的萧六郎也不会认识太后,只有阿珩认识,所以老祭酒但凡犹豫一下,说一句我怎么知道?那就露馅儿了。
  宣平侯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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