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102节

  薛凝香担忧道:“他怎么寄了这么多?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银子都给家里了!”
  这个顾娇知道怎么安慰:“你放心吧,他在军营里饿不着,只是银子没处花,才全给寄回来了。”
  薛凝香稍稍放下心来。
  顾娇再往下看:“狗娃他二叔说不希望你种地了,他给的银子够你和大娘还有狗娃花的,你大可把地便宜租给乡亲们种。”
  薛凝香忙道:“那怎么成啊?这些银子要攒起来,以后给他娶媳妇儿用的!”
  顾娇心道,一个男人要给你打首饰,你真的没有啥别的想法吗?
  午饭过后,薛凝香去钱庄取银子,狗娃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薛凝香无法,只得把狗娃带上。
  钱庄的人不多,薛凝香等了一小会儿便拿到了二十两银子,她将银子揣好放进包袱,狗娃背在背上,包袱抱在怀里。
  从钱庄出来,她被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撞了一下。
  “长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书生不耐烦地拍了拍被薛凝香碰过的胳膊。
  薛凝香难为情地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
  书生的同伴说道:“算了算了,别理她,还赶着去考试呢,耽误了赔不起。”
  一听要赔,薛凝香脸都白了。
  万幸书生被同伴劝走了,薛凝香长松一口气,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包袱有些不对劲,似乎轻了很多。
  她忙拿手一掏,瞬间傻眼了。
  她的二十两银子,全都不见了!
  薛凝香想到了方才的书生,眼神一变追上去:“等等!”
  两个年轻人步子一顿。
  撞了她的书生回过头来,一脸不耐地看着她:“干什么?”
  薛凝香壮了壮胆,说道:“你……你们偷了我银子!”
  “什么?”书生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一丝被人冤枉的羞恼。
  薛凝香本就是个窝里横的,吃软怕硬,真让她与两个大男人对峙她多少有些害怕,可那是二十两银子啊,那么大一笔钱,狗娃他二叔拿命挣的,她不能让人偷了!
  “就、就是你!”她强迫自己鼓足勇气,“我刚从钱庄出来,一路上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方才被你撞了一下……银子就没了!”
  书生捋起袖子就要发火,同伴拉住他:“你干什么?何必与个无知妇人计较?”
  书生哼道:“这不是我要计较,是别人讹上我了!”
  同伴叹道:“算了,考试要紧,别理她。”
  “看你的面子上,不报官了!”书生冷冷一哼,与同伴转身离开。
  薛凝香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书生的胳膊:“你把银子还给我!”
  “你疯了!”书生气得跳脚,一把拂开她的手。
  薛凝香再次扑了过来。
  二人拉拉扯扯间,周围的百姓围了过来。
  书生义愤填膺道:“你说我偷你银子,你拿出证据好吗?你再讹我,我就报官了!念你是个妇人,又背着个孩子,还当你多老实。带孩子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不觉得羞耻吗?”
  “你……你……”薛凝香被他说得脸都绿了。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当今世道,男尊女卑,何况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个小寡妇对上读书人,根本就没人会信薛凝香。
  书生痛心疾首道:“我好心不报官,一来,念你是女人,二来,也是因为我俩要赶着去乡试,没功夫与你掰扯!”
  “太过分了,她怎么连赶考的学生也讹呀?有没有点良心了?”
  “可不是吗?人家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被她讹的?”
  “你看她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人纷纷指责起薛凝香来,薛凝香委屈得眼泪出来了,她没讹他们,她是真的丢了银子……
  狗娃原本睡着了,这会儿也被吵醒了。
  见自己与娘亲被一堆人围在中间,他害怕地大哭了起来。
  黎院长刚从点心铺子出来,正要去镇上的医馆,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黎院长顿了顿,迈步走了过去。
  薛凝香这会儿被众人着戳脊梁骨,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
  黎院长很快认出了她,爱徒家的邻居!然后认出了狗娃,那个叫他爹的小胖子。
  黎院长走进人群,他是天香书院的院长,就算没穿夫子打扮的衣裳,而那一身的书香贵气,也仍是瞬间将场面压制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他问。
  薛凝香早已泣不成声。
  那书生道:“这个小妇人讹我!”
  黎院长问道:“她讹你什么?”
  书生没好气地答道:“她说我偷了他的银子!”
  黎院长又道:“那你偷了吗?”
  书生炸毛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没偷!都说了是她讹我,你没听见吗?”
  一个看热闹的大婶儿道:“是啊,他们两个是要去省城赶考的学生,真倒霉,被这个婆娘给讹上了。”
  黎院长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你们是哪个私塾的?”
  书生挺直腰杆儿道:“我们是天香书院的!”
  黎院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是吗?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干你什么事?”书生不耐地反问道。
  黎院长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天香书院的院长,我不记得书院收过你们这两名学生。”
  书生与同伴的脸色唰的变了。
  周围的百姓一惊。
  黎院长不紧不慢地对身旁的一名年轻小伙子道:“劳烦小兄弟去报个官,就说这里有人冒充天香书院的学生招摇撞骗,欺凌妇孺。”
  那两个嚷嚷厉害,却迟迟不报官,他一来便报官了,谁真谁假,立见分晓!
  年轻的小伙子满脑子都飘着一句话:黎院长和我说话了!黎院长和我说话了!
  “拜托小兄弟了。”黎院长温和地说。
  年轻小伙子郑重应下,一溜烟儿地朝县衙奔了过去。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书生与同伴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黎院长不疾不徐地说道:“劳烦两位壮士拦住他们。”
  他的话没有半分命令的语气,但就是莫名令人信服。
  两个看热闹的壮汉一把将二人擒住了。
  “我、我的银子……”薛凝香哭。
  黎院长略一颔首,走上前,在二人身上搜出了薛凝香的银子。
  看到失而复得的银子,薛凝香又哭又激动,结果打起了嗝:“多……嗝!多谢……嗝!”
  “爹!”狗娃看见了黎院长。
  薛凝香惊得嗝都不打了。
  这娃,又乱认爹!
  黎院长是成熟有阅历的男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动怒,他问过书院有经验的夫子了,孩子刚学说话的时候,逮女人就喊娘、逮男人就喊爹,不算什么稀罕事。
  “爹。”狗娃要他抱。
  薛凝香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受伤了。”黎院长看见了她手腕上寸长的口子,正哗啦啦地流着血。
  方才只顾着要回银子,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在对方的佩饰上划伤了。
  黎院长客气地说道:“孩子给我吧,医馆就在附近,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薛凝香慌忙用袖子遮住手腕:“不、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黎院长正色道:“还是要看的,天气热了,容易感染。”
  薛凝香想了想:“我自己去。”
  “我刚好也要去医馆,顺路而已。”黎院长说着,把不停冲他伸手的狗娃抱了过来。
  狗娃有了爹,立马不要娘了,肉呼呼的小手圈住黎院长的脖子,埋头在他怀里撒娇。
  薛凝香臊得不行。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医馆。
  黎院长是送家中的老母亲来医馆的,原因是小厮在打扫院子时,发现老母亲吃桑葚吃到一半,突然歪在藤椅上晕过去了。
  黎老夫人年纪大了,出现这种情况十分危险,黎院长等不及将大夫请到家中,直接把人送了过来。
  结果大夫看过之后说:“没事,老夫人只是睡着了。”
  黎院长当场:“……”
  他担心黎老夫人醒了会肚子饿,于是赶紧去附近的点心铺子买了点老人家爱吃的桂花糕。
  进医馆后,黎院长找了个大夫给薛凝香看伤,狗娃被薛凝香摁在了椅子上。
  黎院长给狗娃拿了一块桂花糕。
  狗娃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他吃着吃着,一抬头,发现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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