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太后离世(1)

  秀儿搀扶着冯萱走进大堂,冯萱见那么多人在场,有些害怕的躲在秀儿的身后,秀儿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娘娘,别怕,邓贵人也在这里呢,你瞧。”
  冯萱顺着秀儿指去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邓贵人站在那里正冲她笑,这才安下心来。
  秀儿带着冯萱给刘肇行完礼后,便站在一边等候问话。
  陈禅问秀儿:“秀儿,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王法无情!”
  秀儿上前几步,蹲身一礼,“大人尽管问,奴婢必会实话实话,绝不会撒谎。”
  陈禅问道:“前天晚上你可见过邓贵人?”
  秀儿干脆利落的回道:“前天夜里大概是亥时末,我们娘娘又犯病了,要往宫外跑,奴婢实在没办法,就把邓娘娘叫来了,邓娘娘就一直陪着我们娘娘,天亮后才回的宫。”
  陈禅又问道“也就是说从亥时到天亮,邓贵人一直在漪兰宫陪冯贵人,哪儿也没去,是这样吗?”
  秀儿点点头,“是的,大人,宫里的人都能作证。”
  任嫱狠狠剜了秀儿一眼,“你们娘娘犯了病,你为什么不去叫太医,却要去叫邓贵人?”
  秀儿丝毫不畏惧任嫱所投射过来的如冷箭般的目光,“大人您不知道,我们娘娘犯了病谁都不认,只认邓娘娘,只要邓娘娘一来,马上就好了,尤其是晚上,不犯病还好,一旦犯了病就要往外跑,只有邓娘娘陪着她,她才会安安静静地睡觉。”
  任嫱“哼”了一声,“邓贵人是如何收买的你们,让你们肯替她隐瞒。”
  秀儿清脆的声音怼了回去:“娘娘,邓娘娘是真心待我们好的。”回过头来却像哄孩子似的问冯萱,“娘娘,您指一下在场的是哪个娘娘经常陪着您?”
  冯萱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最终在邓绥的身上停住,挣开秀儿的手跑到邓绥的身边,拉着邓绥的手不放开,亲昵的叫着:“绥姐姐。”
  秀儿走到冯萱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和的问道:“娘娘为什么这么喜欢邓娘娘?”
  冯萱又向邓绥投去依赖的目光,“她好,她给我讲故事,陪我聊天,喂我吃药,对我可好了。”
  陈禅欣然一笑,转身冲刘肇躬身一揖:陛下,事实证明,前天晚上从亥时到天亮,邓贵人一直在漪兰宫陪冯贵人,根本就没有到过雕何处,说她给雕何通风报信纯属子虚乌有,这充分证明臣的判断是正确的,有人想栽赃陷害邓贵人!”
  阴柔冷笑道:“陈大人,一个疯子的话您也相信吗?”
  耿惜心底明镜似的,现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心里后悔不该再与阴柔合伙来陷害邓绥。
  她正寻思着该说点什么来及时摆正立场,便听陈禅说道:“冯贵人有病,但秀儿没有病,皇后若不信,可以将整个漪兰宫里的人都叫来为邓贵人作证。”
  任嫱嘀咕道:“这些贱人只会阿谀奉迎顺竿儿爬,嘴里有几句实话?也许是人家事先串通好了的也未可知。”
  耿惜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人证已然证明当夜邓贵人并没有时间去通知雕何逃跑,邓贵人的确是被冤枉的,希望陛下能早日还邓贵人清白。”
  阴柔和任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耿惜不敢看她们的眼神,强自镇定的站在那里。
  刘肇冷着脸看了一眼阴柔和任嫱,“你俩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任嫱还要再说,被阴柔拉了一下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
  刘肇走向邓绥,丝毫不顾忌还有别人在场,握住她的手,“绥儿,你受苦了。”然后转身看向众人,威严的说道:“现在事实已经清楚,证据确凿,所谓雕何给迷唐通风报信一事,虽有绢画为证,但经查明,并非他所作,判定无罪;所谓邓贵人与雕何有私情,给雕何通风报信一事,更是子虚乌有,纯属他人栽赃陷害,判定无罪;对伪造绢书、栽赃陷害邓贵人之人,由郑众负责彻查,待查明后再严加惩处!”
  众人散去,邓绥回了嘉德宫,嘉德宫门外星月带着合宫人迎接她的到来,见了自家娘娘一个个欢喜雀跃。
  虽然只在牢中待了一夜,可却恍如隔世,邓绥见到身边的人更觉得亲切。星月高兴地掉眼泪,却又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将泪水抹了去,却不想都被邓绥看在眼里。
  “你们别缠着娘娘了,都散了吧。”星月让众人散开,只管扶着邓绥向殿内走去。
  从冬日的清冷中走到暖和的大殿中,邓绥稍微有些不习惯,满脑子都惦记着太后的病情,便催着星月赶紧打水洗浴,换上干净衣服再去看太后,怕将牢里的晦气带到长乐宫。
  星月催促着几个小宫女打了热水过来,伺候邓绥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来不及休息,邓绥便带着星月直奔太后的长乐宫里来。
  太后如今仅存一丝气息,药已经喂不进去,蔡伦和胡庸正伺候在一边。
  “姑姑”邓绥在太后的耳边轻声叫着。
  太后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绥儿,你回来了。”
  邓绥抑制着不让泪水掉落,转身从蔡伦的手中拿过药来,“姑姑,绥儿喂您喝药。”
  太后点点头,任由邓绥将药水喂进自己的嘴中。
  喝了几口,太后便摇头不想再喝,邓绥将药递给身后的星月。太后许是太虚弱了,喝了药又睡着了。
  邓绥只想在太后最后的日子中能多陪她些日子,无论谁劝都不肯离开,还让星月将自己的东西一起搬到长乐宫,好全心全意的照顾好太后。
  太后在邓绥的细心照料下竟然渐渐好转起来,外面冰天雪地,殿内邓绥等人哄着太后欢心,太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有时候还能站起来走几步,连太医都惊呼奇迹出现。
  这日,邓绥从章德殿回来,见太后正靠在玉箫的身上,莺歌正喂她喝药。邓绥将外面的衣服脱掉,走到火炉边烤了烤这才走到太后的身边,从莺歌的手中拿过药碗,亲自喂太后喝药。
  给太后喂完药,邓绥让玉箫等人在窗前搬了椅子,她搀扶着太后坐到椅子上。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太后坐在窗前晒着太阳,满脸的满足。
  绿荷从外面进来,说阴柔和任贵人一起来请安,太后不想见她们,摆了摆手说不见。
  绿荷人出去传话,邓绥帮太后掖了掖被子,也坐到了星月搬过来的一张椅子上,陪着太后一起沐浴阳光。
  太后心情不错,精神比之前的哪一天都好,说起自己年轻时的那些事,有欢乐有痛苦也有无奈,但太后的一生总归是辉煌过,晚年又得以安享晚年,有儿子和儿媳妇陪伴在侧,总觉得此生没有白过。
  说了一会话,邓绥见太后有些疲倦之色,便和玉箫等人将太后扶到床榻上躺好。
  太后睡着后,刘肇派郑众过来请邓绥去章德殿,邓绥嘱咐了玉箫等人好好照料,这才带着星月去了章德殿。
  章德殿内,刘肇正与刘姜说这话,见有人来这才停了话,刘姜扑在邓绥的怀中,亲热的叫着:“婶婶。”
  邓绥与她好久未见,见到她也很是开心,但说起太后的病又各自伤心了一会。刘姜到底是乐观开朗,安慰了两人,这才转换了话题。
  说起这次刘姜进宫的原因,她与流星暗地里去查陷害邓绥一事,查到了当夜去雕何那里通风报信的女子,那女子身份不明,已经被害,但两人还是查到了阴家少了一个女奴婢,阴家是大户,多一个少一个没人发现,还是流星夜里潜进他们家,听家里的奴婢私底下说起这才知道这件事。
  刘姜问道:“皇帝叔叔,婶婶,这件事还继续查吗?一旦查下去,阴家、任家,甚至是小姨都会……”
  刘肇狠下心来道:“查,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她们暗中作祟,朕也绝不会辜息!”
  “陛下”邓绥恳求的目光望着他,“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牵动了朝局便不好。”
  刘肇一心想查清事实,为她讨回公道,也好公开废后,再顺理成章将邓绥捧上后位,邓绥却不让他查,不免有些气恼,负气说道:“绥儿,她们几次三番的这样对你,是把朕当瞎子了嘛。朕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江山要了有何用。”
  “陛下”邓绥不知该如何再劝。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整个殿堂内安静的听得到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
  上午还好好的天,下午便突然转阴,飘起了雪花。
  “陛下”邓绥跪了下来,恳求道:“她们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你宠爱我,其行可恨,其心可悯,你如果因此惩治她们,我心又何安?她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女,又有血缘亲情,我实在不想看到她这辈子就这样毁了,请你体谅我的心情。”
  “你……”刘肇又疼又恨,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叹息道:“她对你如此,你何必呢。”
  正说着,郑众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哭倒在地,“陛下,太后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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