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中秋风波(2)
今夜无风,皓月当空。嘉德宫里此刻正在忙着出行,红玉给邓绥围的厚厚实实的,生怕她着了风受了凉,连刘姜都嗤笑她太过小心。但红玉是真心待邓绥好,这谁都知道,连邓绥都不好意思驳她的好意,任由她给自己打扮的既厚实又好看。
刘肇那边派郑众过来问,确定邓绥身体无恙这才放心,并特意赐了轿子过来。邓绥已经命紫竹特意去请曹大家一起同去,这边曹大家一来,邓绥难得的好心情便想下步走过去。红玉劝不住,也只好近身搀扶着不敢懈怠。
好在从嘉德殿到沁芳阁并不算太远,只要饶过前边的冷翠宫便到。
一行人走到冷翠宫附近,见宫门四闭,少有的冷清。前些日子便听说冷翠宫的任贵人生了病,一直躲在宫里不见人,只有一向走的近的耿贵人过去探望过几次,别人都被挡了回来。邓绥一向不愿意在后边议论别人,也不允许宫里人私底下议论主子。所以当时听红玉随口说了几句,也并没有在意。红玉也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宫里已经有一个整日闭门不出的冯贵人,也不缺一个任贵人。
“娘娘,咱们快点走吧,别让陛下等久了。”红玉在一边提醒道。
“婶婶,走吧。”刘姜也在一边劝道。
邓绥与任嫱平素没什么交情,也不想惹事,便带着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眼见拐过冷翠宫,这时却隐约听见从冷翠宫内传出几缕羌笛声。
曹大家自然也已听见,驻足听着,“娘娘,听这笛声像是……”
曹大家不好说出这人的名字,而邓绥也已经听出这笛声正出自雕何。她与雕何合奏过,又多次听过他的笛声,自然能听出来。
可是雕何为何会在冷翠宫?他作为宫廷乐师,一定会在宴会上献计,又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冷翠宫。
紫竹在一边小声说道:“娘娘,听说冷翠宫娘娘多次召见雕大人,底下的人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任贵人是害了相思病……”
紫竹一向不多说话,她但凡说出来便不是空穴来风。
红玉在一边解释道:“娘娘,这话紫竹跟奴婢说过,但奴婢怕影响您孕期情绪便给瞒下来了。”
“胡闹”邓绥嗔道:“咱们能听说,别的宫也能听说。今晚是家宴,她自己不参加也就罢了,拉着雕何来为她吹笛子,传出去了你让陛下的脸往哪里放?”
邓绥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明白,此事一旦被刘肇所知,雕何小命不保,关键是会影响西羌局势动荡。如今好不容易的现世安稳,便又要烽烟四起了。
红玉和紫竹哪知事情的严重性,就连刘姜也只是考虑到迷香这层关系,惊讶道:“这个任贵人太大胆了吧,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万一发生点什么,别说是皇帝叔叔不放过他,本公主先替迷香宰了他。”
邓绥急忙拉住急性子的刘姜,劝道:“公主,不要急躁,雕何不是这种人,恐是任贵人威逼利诱所致。任贵人父亲远在西羌,可能是思念父亲才会传雕何过去吹曲一解思父之心吧。”
“也是,任贵人要与雕大哥有什么,皇帝叔叔岂能不知,兴许是咱们多想了。”刘姜松了一口气。
“娘娘”曹大家一直未说话,待大家七嘴八舌说完这才发表自己的看法,“娘娘,依民妇看,这件事咱们听说了,皇后和耿贵人她们又岂能不知。她们放任不管,就是想让娘娘来接这个烫手山芋。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任贵人都不会知娘娘的情,反而还会因此记恨娘娘多事。”
邓绥点点头,赞同道:“本宫刚才一直犹豫也是这个原因,但是事关陛下和雕大哥,本宫既然碰到了又岂能坐视不管。这件事若任其发展下去,传出去失的是皇家的面子。”
曹大家见她执意要插手这件事,也不再阻拦,只是说道:“娘娘,您现在怀着身孕万事需小心,万一是她们故意设下的套子让娘娘钻怎么办?”
刘姜听罢叫道:“是啊,婶婶,那帮女人太坏了,上次就是她们要陷害你与周章。”
邓绥想了想,一大帮人逗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宴会那边也不能迟到,但冷翠宫这边又实在让她担忧。
曹大家继续说道:“民妇愿意为娘娘解这忧。”
“不行”邓绥不愿意让她插手后宫这些事,万一刘肇怪罪下来,岂不是连她都要受牵连。
可曹大家好像铁了心要管这件事,“娘娘,这件事只有民妇能插手,民妇与雕何相识,又是陛下请进宫来修史的,陛下不会怪罪民妇的。”
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只好暂由曹大家去冷翠宫将雕何解救出来,避免错误的发生。这边邓绥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去了沁芳阁。
远远的便见沁芳阁的亭子中坐满了人,一路上又见树上挂了很多花灯,邓绥心情顿时大好,一扫刚才的冷翠宫门前的忧虑。
她人刚走近,刘肇眼尖已经看见了他,竟然不顾别人,从榻前走下来径直走到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走了过来。
邓绥给太后和几位太妃行礼后,刘肇这才放手,示意她坐到为她准备的位子。
太后和几位太妃也在,所以刘肇与太后同在高位,左侧从上至下是陈太妃和李太妃,再就是皇后,邓贵人、耿贵人和几位美人。右侧皆分别是几个王爷,按序坐着。
邓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向身边打量了一下,任嫱的确是没有来,不免又想起了冷翠宫的情形,怕任嫱会为难曹大家,心里有事,便再也无法说笑。
曹大家这边敲响了冷翠宫的门,门内的小黄门见是她来有些奇怪,但还是进去禀报了。任嫱正在殿内饮酒,一边凝视着正在吹笛的雕何。听说曹大家来,自然觉得奇怪,她与曹大家并没有任何往来。雕何虽然也不明白曹大家为什么会来,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边曹大家进殿,见任嫱的样子,才明白大家所说她害了相思病这事是真的,不免为雕何担心。聊了几句,任嫱果真不肯放雕何回去。
大家说说笑笑,刘肇似乎很满意刘庆的这次布置,特意奖赏了他,连带着刘姜也一起赏了些美玉。再一次见到邓绥,刘庆的内心激动不已,但她此时已经是邓贵人,而他身边也带着王妃,所以即便是能看她一眼,他也觉得满足。此刻见邓绥满脸忧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这时只听刘肇吩咐郑众派人去叫雕何来吹笛助兴,邓绥听来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抬起头看看身侧的皇后和耿贵人。两人独自饮着酒,赏着明月,倒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片刻郑众派出来的人回来了,说是雕何被冷翠宫叫了过去,郑众不敢隐瞒,急忙将这事禀告给刘肇,刘肇的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来。众人看着他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嬉闹,接下来的宴会众人皆在不安和忐忑中度过。
太后见他有事,以为是要与大臣商议政事,便以有些疲累为由带着陈太妃和李太妃先行离开。太后这一离开,几个王爷便也相继也辞离宫。刘姜也被刘庆一起带走。
刘肇派人将邓绥护送回了嘉德宫便急匆匆离去,他不说,邓绥也不问,只是坐在那里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