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担忧

  薄薄的晨雾里,刘协先去见了一趟郭嘉,对于昨天的事情,在那股兴奋中带着几分恐惧的情绪过去之后,刘协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管那代表着什么,至少眼下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尽快将这刚刚展开的乱世给遏制住,重新恢复汉家江山。
  当然,这种已经超出科学范围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在对未知事物产生恐惧的同时,也未尝没有刺激刘协的自信心。
  至少在刘协以往的认知中,可不记得那个皇帝有这般能力的,当然,就算现在他身上多了这些东西,对眼下的他来说,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实跟以往没什么两样,而且这个时候要更加注重稳,因为刘协发现,发生这件事情之后,自己的信心貌似有些膨胀了。
  此时竟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仿佛有很多事情想要做,却偏偏无处下手,这样的心态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保不齐哪天过度膨胀之下,做出些适得其反的事情来。
  给郭嘉安排的别院中,此刻郭嘉正抱成一团,瑟缩在一团被子里,这个时候可没有棉被这种东西,刘协已经派人去寻找,但找到并使用,怕是得一段时间,今年的冬天还是要死不少人的,这是刘协没办法阻止的事情。
  毕竟条件不够,虽然有了房屋避风寒,但这年月的冬天,真的很冷,他想过做些土炕来帮助百姓御寒,只可惜,煤炭都找不到,做出土炕来也没什么意义。
  房间里撑起了两个火盆,有仆人不断往火盆里天家木柴,看着缩成一团的郭嘉,刘协翻了翻白眼,有这么冷吗?
  “陛下今天来的可真早。”郭嘉缩在被窝里,看着刘协进来,也不上前行礼,只是一个劲的发抖:“嘉有些后悔来长安了。”
  长安的冬天,太冷了。
  “后悔也迟了。”刘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酒葫芦,随手抛向郭嘉:“既然让朕知道了奉孝的本事,奉孝还想跑吗?”
  作为一个资深酒鬼,即便那葫芦的塞子塞得很紧,也能隔空就嗅到葫芦里那逸散出来的酒香,原本病怏怏的身体此刻仿佛恢复了灵动一般,一把抓住刘协抛来的葫芦,拔开塞子,贪婪的嗅着葫芦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酒香。
  “慢点喝,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刘协找了个地方跪坐下来,话说跟这家伙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不知怎么的,在郭嘉面前,刘协总能放得开。
  “好~”猛地灌了一口酒下肚,郭嘉死死地捏着酒葫芦,感受着那股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最终化作一团清气直冲牛顶,一瞬间仿佛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周围的寒意似乎也驱散了不少,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宫中御酿,喝过此酒,那其他酒水当真便如水一般。”说完,一双眸子散发出灼灼的光芒看着刘协:“陛下,此酒何名?”
  “朕叫它英雄酒,不过目前可不多,待朕收拾了匈奴人以后,想喝多少,管够,现在可不行。”刘协被郭嘉那热情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悄悄地拉开了自己跟郭嘉之间的距离,淡然道。
  “而且喝酒伤身,此酒小酌可活络气血,助你驱散寒意,多喝无益。”刘协闭着眼睛,淡然道:“聪明人,应该学着控制自身欲念。”
  “陛下年纪尚幼,怎知这其中奥妙?”郭嘉嘿笑一声,不以为然,再次灌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着那股酒力不断散发出来的热量,这寒冬也变得暖和起来。
  良久,才抬头看向刘协道:“陛下方才所言,可是要以此酒,对付匈奴人?”这几天在城中四处游荡,对于匈奴人想要和亲的消息,郭嘉自然知道。
  “嗯。”刘协也没有否认:“虽然眼下朝廷忙于赈济灾民,无余力去理会匈奴,但我大汉便是再弱,也轮不到这些胡蛮来耀武扬威!”
  “此酒不错,用来对付那匈奴人,可惜了。”郭嘉喝了一口酒,嘿笑道:“看来,陛下准备了不少。”
  “不错,朕无法调动太多兵马。”刘协点点头,他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但真要执行的话,还是让刘协有些心疼。
  “若陛下此时能将那吕布召回来,要对付匈奴,却也不难。”郭嘉微眯着眼睛,嘴角掠起一抹笑意道:“听闻陛下与那吕家女颇有好感呢。”
  “朕怀疑你这些天在长安究竟在干什么?”刘协嗤笑着看向郭嘉,却也并没有否认,男欢女爱,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嘿,自然是在考虑如何助陛下。”郭嘉笑道。
  “非吕布不可?”刘协皱眉道:“朕手下,也非没有能与吕布一较高下之人。”
  至少黄忠若真打起来,绝对不输吕布太多,如果手持弓箭的话,吕布未必能胜。
  “非是其骁勇,而是其名声。”郭嘉摇头笑道:“那吕布在中原虽说声名不佳,但早年威震塞外,打的鲜卑南迁,匈奴不敢靠近九原百里之内,其飞将之名,在这些胡族中,可止小儿夜啼,若能有此人出手,可使匈奴不敢南故。”
  “奉孝看好他?”刘协诧异的挑了挑眉,吕布在中原的名声何止是不佳。
  “此等人物,若为一方诸侯,未免不自量力了些,但若为将,尤其是骑将,则天下难出其右者!”郭嘉拨弄着手中已经空掉的酒葫芦,人有些浑浑噩噩的,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此人虽然反复,但却不难驾驭,需恩威并施,以恩收其心,以威慑其志,不出五年,那吕布便是陛下手中最锋锐之爪牙。”
  “而且……”郭嘉醉态朦胧的看着刘协道:“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陛下能收他,并放心用他。”
  对于这点,刘协倒是清楚,吕布之前再反复,但名义上,无论是杀丁原还是董卓,都有着皇帝的诏书,虽说为人不耻,但真论起道理来,除了道德上之外,在大义上,吕布还是站得住脚的,但若吕布被自己收服之后,又反叛自己的话,不说会不会反噬,就算只是叛出,这天下之大,恐怕也再难有他容身之处。
  既然能够驾驭得住,那吕布这么大本事,刘协自然不可能弃之不用,只是……
  “朕已经得到消息,如今吕布正在太行山一带,与那袁绍纠缠,朕便是有心救他,奈何鞭长莫及!”刘协苦笑道。
  “何必如此费事?”郭嘉大笑道:“陛下只需一道诏书,传诏吕布入朝,纵然袁绍不愿善罢甘休,吕布有大义在手,那沿途将士有几人敢拦他?只消那吕布出了雁门关,袁绍便是追上来,也未必能拦得住他。”
  刘协闻言,诧异的看向郭嘉:“就这般简单?”
  “陛下以为会有多复杂?”郭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陛下手腕、魄力、野心都足够,就是不识自身,不明白自身的身份在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影响力,当下耐心解释道:“就说那袁绍,北方有公孙瓒虎视眈眈,南方青州亦是公孙瓒属地,兖州曹操,如今看来,虽然依附袁绍,却并非与袁绍一心,并州有杨奉、张扬等人割据,此时此刻,若敢公然违逆陛下旨意,落人口实,必然招致群雄共讨,瓜分冀州,那袁绍虽然外宽内忌,却也有些眼光见识,此事之上,定不会与陛下为难。”
  “还是奉孝看的清明。”刘协点点头:“此事朕稍后便办,只是有一事,朕希望奉孝能为朕排忧。”
  “刘虞?”郭嘉想了想,笑道。
  “嗯。”刘协点点头:“皇叔年迈,未必是那公孙瓒之敌,幽州太远,朕此前有心相救,奈何鞭长莫及,之前朕得到情报,公孙瓒最近正在秣兵厉马,朕恐皇叔有失,却不知该如何相助。”
  刘虞精擅内政,虽然在对付外族的事情上,多是以怀柔策略为主,但刘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本刘虞与公孙瓒一柔一刚,正好能将那乌桓鲜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只是两人关系不睦,相互看不顺眼,如今公孙瓒在界桥之败以后,更是将矛头指向内部。
  刘虞虽然在幽州颇得人心,但若论军事,恐怕非是公孙瓒的对手,刘协最近几日也在苦恼是否将刘虞召回,免得被公孙瓒所害,毕竟如今皇室颓危,像刘虞这种能力不俗,又对帝位没有多少野心的宗亲,正是刘协紧缺的人物,实在不想皇室失去此臂助,更重要的是,若刘虞真的被公孙瓒给害了,那无疑是在打刘协,打汉室的脸,无论在大义还是个人情感上来说,到时候刘协就必须收拾公孙瓒,那时候,袁绍对公孙瓒出手,于情于理,刘协都没有帮助公孙瓒的理由,甚至还要推波助澜,让袁绍吞并公孙瓒,进一步壮大。
  “若陛下愿意暂时放弃幽州的话,可将皇叔召回朝中,也能稳固陛下之地位。”郭嘉苦笑着摇头道:“当然,陛下也可命令吕布先去幽州,助皇叔一臂之力,只是此人狼性十足,皇叔未必能够将其震慑,一个不好,让此人得了幽州,野心膨胀,到时候,便是陛下也未必收拾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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