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建于春秋战国之际。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它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传说中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指的便是这里。
因此交通堵塞之后,恢复起来十分的困难。等京山军疏散了难民,到得关门之下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函谷关守将仍在关门口相迎……
“末将周盘参见王爷。”
“周将军请起。”秦雷大笑道:“孤王来迟,倒叫你久候了。”说着扶起了那位身材高大的络腮胡子周将军。
周将军口称不敢,也偷眼打量这位大名鼎鼎的成亲王,心中暗叹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啊!’不由好感顿生,恭敬的引领王爷入城。
函谷关地处桃林塞之中枢,北带河,南依山,周回五里余四十步,高二丈。关城宏大雄伟,可容纳十数万之众,盛下秦雷的六万人马十分轻松。
待安顿好部队下营,秦雷这才在周盘的盛情相邀下,到城守府中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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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函谷关虽然重要,但毕竟远离中国,寻常见不到什么大人物,现在有位领兵亲王驾到,周将军自然要盛情款待、诚惶诚恐的了。
只要看一看这桌酒席,就知道这函谷关城守是个多大的肥缺了。什么熊掌猩唇、猴脑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还有漂亮的歌姬舞蹈助兴,基本上中都大户家的筵席也就这个水平了……好在周盘也知道大战在即,没有过分劝酒。
秦雷虽然不喜排场,但也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微笑着与周守将应酬一番。直到宾主尽欢之后,这才斥退歌女,双方谈些公务。
捧一杯君山香茗,秦雷微笑道:“周兄弟说一下关外的情况吧,孤王明日就出发。”酒桌是拉近距离的最佳场所,一顿饭便把‘将军’变成了‘兄弟’。
“这么急?不妨再住两天,也好让卑职尽尽地主之谊啊。”对于能让王爷满意,周盘脸上有光,自然更加殷勤。
秦雷示意面色不豫的常逸稍安勿躁,对周盘道:“非不愿,实不能尔。朝廷二十万大军不日即到,孤王这正印先锋还是尽早出关,搭桥铺路吧。”
“大人高义。”周盘恭维几句,这才开口讲述起关外的情形:“为了避免在王师到来前失土。镇东元帅在大河南北设立三条防线,箕关、洛阳为第一线;大阳、渑池、永宁为第二线;大阳、曹阳、弘农为第三线,九个府城各驻防三万兵马,形成九宫之阵,一旦有事便可互相支援,充分利用了我军骑兵的速度优势。”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稽!要知道骑兵的长处在强大的机动能力,乃是侵掠如火的无上法宝,若是用来防守城池,除了‘自废武功’,没有更贴切的形容。
见京山军诸将面色怪异,周盘讪讪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陛下严令不许丢掉一座府城呢?”
秦雷笑着打岔问道:“那么李帅又在哪一宫里呢?”
“弘农府。”周盘感激的笑笑道:“大帅自然要坐镇后方了。”
“好吧,我接到的命令是与镇东元帅汇合,并在中军到来之前,听从他的调遣。”秦雷起身道:“谢谢周兄弟款待,孤王明日就出发了。”
“末将已经收拾出了蜗居,还请王爷不要嫌弃。”周盘起身笑道:“将就一晚吧。”
“不了,周兄弟的好意孤王心领了。”秦雷礼貌的拒绝道:“但大军在外下营,孤王夜不归宿的话,影响不好。”
周盘又让了几次,见秦雷执意不肯,这才作罢,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外。
秦雷见左右离得有一段距离,这才轻声道:“兄弟盛情,孤王十分感激,所以想给你提个醒。交浅言深,还请兄弟不要介意。”
周盘心中一紧,面色惶恐道:“王爷请讲。”
“放松点,”秦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把个周盘拍酥了半边,这才小声道:“眼看着各路兵马都要打你这过了,周兄弟打算怎么招待啊?”
周盘擦擦汗,干笑道:“当然是竭诚尽力、宾至如归了。”
“那你这函谷关守将可就干到头了。”秦雷轻笑一声道:“你这一顿酒席,孤王看着都眼红……”说完便抛下呆若木鸡的周将军,洒然离去了。
“王爷,与这蠹虫啰唣什么?”常逸为人清高,虽然几经磨难,但仍看不惯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秦雷摇头笑笑道:“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便闭口不语。
众将面面相觑,心道:‘自从出征以后,王爷开始低调做人了……’他们当然不知道,王爷发誓要将尽可能多的儿郎带回去,这才按住脾气、广结善缘,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谁知道哪条是回家的路?
待秦雷一行人走远,那周将军才回过神来,擦擦额头的汗水,后怕的叹口气,转身回了府。
“将军,这王爷也太多事了,您尽心尽力的招待,反而还数落您的不是。”管家显然听到了秦雷与他的对话。
“狗屁不是!”周盘突然暴怒道:“老子说话也是你能听的吗?”把那管家骂得狗血喷头,这才粗声道:“你懂个屁,王爷那是金玉良言,为了救我来着。”
“就您?”管家的智商与他精明的外形显然并不相符。
“有道是财不露白,眼看就有数不清的高官显贵要从这经过,若是谁眼红我这一亩三分地,使点坏就能夺了去,到时候咱爷们要饭去?”周盘低声吩咐道:“明儿早上就把那些琉璃摆设、玉屏风什么的收到库房里去,统统换成寻常人家里的用具,京里人的眼毒着呢……”
“哦,大人放心吧。”管家也回过神来,赶忙连声答应道。刚走两步又一脸紧张的问道:“那成亲王这边要是起了坏心呢?”
周盘毫不迟疑的摇头道:“王爷能主动示好,就是想结个善缘,所以不会的。”可见周城守也绝不是个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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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管家便指挥着仆役们忙活起来,而周将军则带了一百车粮草,送到京山军中,名为劳军、实则谢恩,秦雷自然笑纳……一句话换来如此实惠,真是标准的惠而不费。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周将军,秦雷带着部队出了关,向关前九十里外的弘农城进发,紧赶慢赶,好歹在黄昏时抵达城下。
意见援军来了,守城将领自然热情的接待,但秦雷想找的元帅大人,却在中午时分离开了。
“渑池战事吃紧,大帅去曹阳督战了!”这位叫车护的守城将领说出了大帅的动向。
无奈,大军只好再住一宿,次日赶向百里之外的曹阳。
这回秦雷学乖了,先派出游骑兵轻骑急进,到曹阳城报信,请元帅大人停一停那风一样的脚步。至于大部队,保持充沛的体力才是最重要的,昨日已经疾行九十里了,今天必须悠着点。
结果天都黑了才走出五十里去,在半道碰上了折回的斥候……风一样的镇东元帅果然又飘走了,不过好歹见了斥候一面,给秦雷留下了一封书信:‘今闻殿下亲率贵部来援,本帅甚为感激,本当置酒款待,然战事吃紧,敌酋赵无咎亲率数十万大军、分南北两路犯边,我箕关、洛阳、永宁三镇俱遭重击,形势岌岌可危,本帅已亲率大军前去支援,特将曹阳、渑池二地托付殿下,万望殿下不负所托,待大军凯旋之日,本帅为殿下请功。’
帅令在高级将领间传看,不一会儿便骂声四起:“这老东西,用了这狗屁不通的九宫阵,对方一来真格的就捉襟见肘了吧?”“就是,这分明是让咱们给他填坑嘛。”
听着手下尽说废话,踞坐在大车上的秦雷恼火道:“说正题,该怎么办?”
几个军官对视一眼,还是皇甫战文先开口道:“殿下,李浊分明是见援军不日即到,所以才心存侥幸,分兵把守各个城池的。而齐军的战术素养一向高超,即使指挥者不是赵无咎,也会利用征东军兵力分散的弱点,集中优势兵力,攻下某一个城池为依托的。”还不忘小声强调道:“齐国绝对不敢与我军野战,他们需要依托城池,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齐国在攻城守城方面的优势,就像秦军在野战上的优势那么大。
缓缓的点头,秦雷轻声道:“不错,那会主攻哪里呢?”众将齐刷刷的望向一直紧盯着地图的杨文宇,他们早被其冷静的头脑、精确的判断所折服,秦雷也不例外。
杨文宇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情报太少,无从判断。”对众人怪异的目光浑然不觉,他继续道:“但末将估计,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三崤山。”
“三崤山?”秦雷把脑袋凑过去,借着灯光注视着地图巴掌大点的地方,听杨文宇继续道:“三崤山由盘崤、石崤、千崤三山组成。山势连绵、高山绝谷,峻坂迂回,形势十分险要。”
说着,杨文宇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四下道:“它可以鸟瞰中原大地,只要以一支精锐夺下此地,便可威慑永宁、渑池、曹阳、弘农四处府城,大大牵制我军的有生力量。”又点一下另外一处地方道:“而且,欲取函谷、先下盘崤,这是定论。”
他这才把视线从地图上抬起,定定的望向秦雷道:“所以属下认为,无论从战术层面,还是全局角度来说,齐军必取崤山。”杨文宇一向是不说则罢,一说就要让人无可辩驳。
秦雷也频频点头道:“不错,不管齐军玩什么花招,他们的眼睛应该会一直落在崤山上的。”众将也纷纷附和,只有沈青低声表示异议道:“长远来看,是这样的。但属下以为,齐军在一段时间内,是不会主动进攻崤山的。”
杨文宇面色一僵,旋即展演笑道:“沈老弟不妨说说看。”
“原因很简单,不是时候。”沈青轻声道:“在没有取得一条安全的通道之前贸然上山,便会成为孤军,所以他们应该先攻取渑池、永宁、甚至是曹阳中的一个,作为战略依托。”
杨文宇摇头笑道:“沈兄弟说的有理,但我要对方的指挥官,我会先派一支精锐占领崤山,作为战略威慑,拖住四府之兵,为其它部队创造局部优势,到时候想夺下哪个府城作依托,都是易如反掌的了。”说着朝秦雷拱手道:“末将以为,全军出兵崤山,先抢下这个天险为要。”
“可杨大人也无法否认我说的这种可能。”沈青摇头道:“我们不能冒险,必须要保证曹阳、渑池的安全,而后徐徐图之。”
众将算是明白了两人的分歧所在:杨文宇认为,应该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夺下崤山;而沈青坚持不能再分兵,先防守好曹阳、渑池为要。便开始各自发言,有支持杨文宇的,也有支持沈青的,再没有第三种意见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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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说过,参谋是幸福的,因为可以胡咧咧;统帅是痛苦的,因为他要在众多的胡咧咧中选择一个看似正确的……或者干脆自己咧咧。
好在这次的选择不多,就是占不占崤山的问题而已。
占还是不占,看似简单的问题同样令人苦恼……杨文宇从全局考虑,绝对是正确的。但问题是,三崤山并不在昭武帝明令必守的九大城府之中。换言之,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而沈青从现实出发,告诉秦雷,如果占崤山,必定要再次分薄兵力,这对必须驰援两地的京山军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选择前者,万一被齐军打下个城池来,没人替秦雷背黑锅不说,他还得替李浊背,实在是不划算的紧;但选择后者固然稳妥,却有可能使大秦丧失战略主动权,虽然没他什么责任,但倒霉是大家的,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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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雷,他已经一动不动的在大车上顿了一刻钟了,就在众人怀疑他老人家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狠狠一拍大腿,一跃而起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能再打小算盘了。”说完便从车上掉了下来。
好在石敢眼疾手快,一把将王爷捞住,众将赶紧将王爷扶起,好一阵问长问短,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王爷面色尴尬道:“腿蹲麻了……”
众将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秦雷却不理他们,沉声道:“我意已决,诸将听令!”
“是!”众将领赶紧收敛笑容,昂首挺胸的站好。
揉一揉酸麻的大腿根,秦雷勉强站直道:“皇甫战文。”
“有!”
“孤命你率本部驰援曹阳,不得有误!”
“遵命!”
“沈青。”
“有!”
“命你部驰援渑池,不得有误。”
“有!”
看一眼面色泰然的杨文宇,秦雷下达最后一道命令道:“除去辎重营跟随第三师驰援渑池外,其余部队跟随孤王占领东崤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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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豪言壮语,那是战前动员用的……打仗的时候说有用吗?作为本书最重要的大剧情,整个战役要持续很久,所以铺陈多了一些,抱歉抱歉……不过好在已经拉开帷幕,给点动力吧……月票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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