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谁配

  想想也对,得师父喜欢,又是小徒弟,六公公荣养前是想让这小子接位吧。
  可惜,天不从人愿,朝廷没有和平更迭,他们这些被安排好位置的奴才被人顶替后,难免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端木徳淑慢慢的放下茶杯,如今后宫之中,炙手可热的千微宫恐怕已经被人挤满了,赞清近水楼台,自然不会不想办法安排自己的人进去。
  而她,则成了所有被排挤的势力里目前最好的选择,毕竟凭她的身份就算不是后位也是妃位。
  三品以上妃嫔可以有私产,有私产就意味着会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未来所得的皇子公主都会更加贵重。这也就是为什么后宫均要子凭母贵、均要往上爬,跟着一位连产业都没有的嫔妃,入门之初也就看到头了,就算有机会跟着小皇子小公主出宫门,还不知道能不能养的起一个府邸。
  所以,她为什么要选他呢,她可以选择的人多了,比如今天为她的书房准备宣纸的小条件,正宗田阳新纸……
  品易垂着头,久久等不到娘娘说话,突然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以为等待的过程不会紧张,这半年来,他也算经历了大起大落,在赞清上位的一刻,很多事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听到端木家嫡出大小姐入宫的一刻,他沉寂的心还是不甘心的动了,想再博一次啊,这也是他最后的筹码了,连唯一的关系也用尽,不是人情冷暖,而是谁又会冒着得罪赞清的风险投资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
  他不是没想过接近千微殿里位分可能更高的那位,也只有后位,他才可能从赞清手里分得喘息的机会。
  但嫡庶有别,端木家再和善,庶女闺中也只是玩过一些鲜花胭脂,珍贵的熏香精品,身份不到级别不到,是赏赐不到她们手里的。
  千微的那位别说五年的沉浆和十年沉浆的区别,恐怕就连梅花露与梅花香都分不太清楚,他若在千微宫,早期不会有任何优势,只有那位娘娘在深宫华贵中熏染两三年,才能分辨东珠与河珠的不同,而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已是蝼蚁,说什么都是徒劳。
  “好了,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品易沉寂的心神猛然一搅!
  戏珠见他不动,清清嗓子:“让你起来没听见吗。”
  品易闻言,秀气的眉头微皱,起的有些犹豫……
  端木徳淑觉得面前的光影被遮拦了一半,诧异的抬头,看着几步外杵着一根柱子,哭笑不得的开口:“你多高?”刚才远远看着是超出戏珠不少,但他跪的远,没有此刻他站近了有冲击力!
  品易无奈,也认命了,能走到这一步也至少证明了他调香的实力,至于证明了还是不行嘛,他也无憾了,毕竟为曾经雁京城第一贵女调一次香的荣誉,不是谁都有:“奴才身高约么八尺。”(188左右)生生死死,他已尽力。
  端木徳淑惊讶,怪不得,光影都遮了一半。这要是看着书,还得让他上一边站着去。
  戏珠见状,目光闲闲的看向别处,不想看自家娘娘笑话,娘娘刚刚问话的时候她就想说了,这位小太监太高了,娘娘,你就别瞎捉摸了,你站起来充其量就在人家胸口,若是被您老看中了,以后当值他头得垂多低才能不高过您老人家的发髻,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多大了?”
  “回娘娘,奴才年生二十。”
  戏珠闻言悄悄看眼娘娘,年纪听着小也没用,你看看他,不单高,看起来还很有肌肉,说他是外面当值的年轻侍卫都不为过,根本不是后宫偏爱的类型。
  端木徳淑点点头,雷冥九好像九尺多吧(210左右)。
  端木徳淑扫开那些有没有的,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费功夫:“行了,下去先跟着明珠学学规矩。过两天再来当差。”
  品易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不可置信的惊讶的抬头,深入骨髓的习惯让他的目光也没敢越过主子领口的位置,又急忙垂下,她敢用他,这……
  他并不是为后宫嫔妃储备的太监,宫中超过七尺半(180)的公公多数在慎行司和杂役司,唯几的少许在前殿当值,赞清身高有七尺八五(183)但有皇上在前,显不出他来。
  赞清把他挤兑到后宫,不乏有他身高体型不合适,没有嫔妃会用他的意思,他……
  “下去。”端木徳淑被影响了光,语气有些偏冷。
  品易没有耽搁,快速重新叩首,这次叩下去的时间长了一些:“奴才谢娘娘恩典,娘娘万福,奴才今后定为娘娘……”
  “行了,行了,本宫轮不到你们给卖命,下去吧。”
  戏珠看着他的傻样,噗嗤一声笑了,伺候他们娘娘好听话会不值钱的。
  品易不再耽搁,快步向后:“奴才告退。”
  戏珠看着他走远了,转头对娘娘跺脚:“娘娘,他也太……”
  “一个太监而已,看着不讨厌就用用,哪有那么多太多太少的。”
  戏珠闻言,张张嘴,竟无以反驳。也是,管他呢,回头也是他想办法垂他的脑袋,她替他着什么急。上赶着往前凑,也不算算自己的身高。
  戏珠忍不住等着看他弯腰弓背伺候人的样子了,是不是脑袋要扎进鞋子里,像个什么鸟一样,戏珠想想都觉得好好笑。
  端木徳淑瞄她一眼:“这么快就高兴了,看来他还是很有用处的,要不,你去带带他?”
  戏珠赶紧摇头。
  “那就赶紧去办你该办的事情。”
  戏珠老实屈膝:“是。”
  ……
  宗之毅散了朝,没有召见任何朝臣,进入御书房后突然停下来,再没有移动一下,厚重的龙袍冠戴压在他身上,也不叫人更衣。
  赞清突然感到莫名的压抑感,没敢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快速退后一步扬着拂尘垂下头,静默的站在一旁。
  宗之毅目光凝滞,鼻翼间依稀还是她身上的香气,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只要她在就会牵动他的情绪。
  但所有的事就像本来洁净如洗的花瓣,落上了一滴墨汁,洗下去了,花瓣也到了开谢的时候。
  他和妩墨之间说爱不爱都太虚无,就像他或许会宠爱谁,但想到百年后与他共葬皇陵的只有端木徳淑。
  就像这些年,每次生死之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最后想见的也是她。可醒过来后,反而又不愿再见。
  皇后之位他从没有想过别人,那本来就是她的位置,再没有人比她更担得起万民朝拜。
  生而贵重,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荣耀。所以也不是谁,从一开始就配坐上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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