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凤城

  左染梦看不清他的表情,心却揪的彻疼。
  枭哥哥变了,变得少言寡语,变得更加冷血,变得勤於朝政,变得更像一个帝王!
  每日只是致力於国事。大力整顿朝纲、国法、税收、官制,加强训练各处军队。眼下,廖城已经看不出半月前的荒芜,当初四处流窜的灾民都能笑呵呵的种田、耕地,过著虽不富裕,却也不少吃少穿的安宁生活。
  人人都说这样的皇上,令人折服,威震全军,日后定能杀进凰城,夺回百年社稷。
  他的才干,他的策略,他的冷血,他的公正,都是起义为王的最佳条件
  可左染梦知道,他并不快乐。
  或许墨公公的离开并没有让这座城少了什么。
  却让枭哥哥少了一件东西。
  人情味!
  有时候,她总会记起年少时的一些琐事。
  譬如枭哥哥拉着她去爬皇宫最大的白杨树,挥手喊着梦丫头,梦丫头。
  边笑边帮她擦汗,露出一排排明亮的皓齿。
  很俊俏,却也极少见。
  许多以往,她都记得模糊。
  可这份笑却刻在了心底。
  墨公公在时,她偶尔会捕捉到类似的明媚。
  枭哥哥看那个人的眼,多了一抹自己不懂的东西。
  闪闪烁烁,像是聚着无数繁星,令人着迷。
  但如今,这双她最爱的海眸,除了一望无尽的死寂,就再也瞧不出波澜。
  “王上。”左染梦顿来一下,迟疑开口:“还是没有寻到墨公公吗?”
  耶律千枭批折子的手指一僵,冷声道:“日后不要再提她!”
  “可是。”
  啪!墨笔突断!
  耶律千枭却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般,笑了笑说:“朕和青龙有事要说,爱妃先退下吧。”
  左染梦呆呆的看着带血的墨水,既害怕又无措。
  “娘娘,王上这有小的服侍,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青龙拉拉她的衣角,向屋外的婢女打个眼色。
  左染梦恍惚的抬起头,由着人扶了出去。
  青龙在一旁看了,直叹气,发誓永不沾情爱两字。
  耶律千枭见他来了,只是戳在那,却不说话,脸上一沉呵斥道:“青龙,你还有闲情发呆?看来朕派给你的事太少了!”
  “属,属下该死!”单膝一落地,青龙冒着冷汗,双手呈上宁采臣的密信:“王上,这是宁大人的折子!”
  耶律千枭不做耽误,立刻打开仔细阅读,脸色阴沉的说:“果真如朕想的一样。”
  “王上的意思是?”青龙听的一头云雾。
  耶律千枭面露阴笑,不答反问:“现全国骑兵有多少?囤积粮草可供多长时间?”
  “启禀陛下,现全国上下共有骑兵二十万。粮草囤积约可供大军半月食用,半月后必须从轩辕购些来才行。”青龙思考一番後,说到最后突然意识到世态的严重:“王上,从凰城运来的军饷为了赈灾已全数用尽。眼下若是连粮草都没了,我们。”
  耶律千枭一举手臂,冷冷打断他的话:“近日耶律斯彻如何了?”
  “回王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虽不解主子为何会突然问起俘虏的事,不过青龙还是一脸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
  十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木桌,耶律千枭漠然的抿起薄唇:“写一封飞鸽传书,快马加鞭送去凰都,告诉那个人,若想要回耶律斯彻,就在巫山脚下备出万两黄金,否则他儿子的命,朕也无须再留了!”
  “是!”青龙抱拳,又吞吞吐吐道:“若,若敌军不答应如何是好?”毕竟上次以太子换雨妃娘娘,对方拒绝的很彻底。
  耶律千枭把玩着手中的纸鹤,凉凉的掀掀眼帘:“信拟两封,一封送去护国寺,一封送去凰都。”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护国寺?根据玄武提供的消息,敦煌王后好像在那边烧香理佛。青龙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快便应声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耶律千枭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折子上的字迹:“你去告诉宁爱卿一声,轩辕之行,本王和他一同去。”
  “轩辕?”青龙一顿身子,忧心忡忡的说:“难道王上要去凤城?”
  耶律千枭转过身,冷淡的眸底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光。
  “王上是想去找~”
  “青龙!”耶律千枭不悦的一挥长袖,冷笑道:“背叛朕的人,你以为有几个能回来的?”
  “朕此次去,只为借兵器。”
  没错,只是想借兵器。
  当初她走的义无反顾,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
  他还没有狼狈到那种地步。
  他一点都不在乎!
  不在乎她去了哪里!
  不在乎她做了什么!。
  从那一天起,他们早就成了陌路,谁与谁都没有关系!
  掌心的纸鹤慢慢变形,变成一坨废纸,耶律千枭嗜血的勾起冷笑:“不过,倘若遇到她,朕绝不会轻饶!”
  青龙一听这话,不知怎的全身打起了寒颤,看来此行,墨公公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墨北,五日过去,一行人竟走的极快。
  从洛阳辗转而下,再翻过群山便进了凤城境内。
  青天白日下,两马一棺,甚是惹人注目。
  墨北这人最怕的就是显眼,可事到这般,也只能笑得如沐春风,接受路人的瞻仰。
  她心里寻思着,竟然已是如此了,倒不如走出个姿态来!
  于是乎,小身板挺的绷直,装的一派风流倜傥。
  “公子,你方才不是喊累了?怎的见着人群就这般亢奋?”落幕捂唇一笑,惊艳了街巷。她的美与轩辕女子不同,多了一份傲霜和空灵,直叫路人频频回头。
  墨北纸扇一收,将食指放在唇间:“嘘,低调低调!”
  “该低调的是公子才对吧,总是盯着书生姑娘瞧,直勾勾的不怀好意!”落幕嘟起红唇,总是拿她的恶人先告状没辙。
  墨北笑的春光得意,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公子我是在看凤城的风土人情,自然要先从服饰着手咯。”
  “嗤!”落幕说她不过,从马上跳下来,指指不远处的凤凰楼:“在凤城的这几日,我们就住在那吧!”
  精明的双眸一眯,墨北点点头,温润勾唇:“都听小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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