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人的本质无非是追求更好的生活。
  不过比起让这笔钱钱生钱,买房搬家的事,到不用太着急。
  他正想着,有人敲门:小乔!
  是陈迦南。
  乔文将钱随手放下,起身去开门。
  陈迦南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英俊的脸上写满着夸张的兴奋。
  乔文笑道:南哥,你这一回来就看报纸,看来是打算好好读书学知识了。
  陈迦南噎了一下,又赶紧道:不是,这是我叔买的报纸,我瞟了一眼,瞟到这个。他走进来,将报纸摊开,指着上面的股票行情,我对照了一下,我们买的股票涨了好多,一万块变成三万了,我要不要去卖掉?
  乔文瞥了一眼报纸,道:不用急,还会继续涨的。他回到床边,将三沓钞票递给他,对了,昨天风哥给的钱,你今天没事的话,帮我去银行兑成港纸,全部都买成这两只股票。
  第42章
  啊?陈迦南睁大眼睛,全部吗?我还准备买个摩托车,再给家里换两样家具。
  乔文笑道:南哥,钱不是这样花的,你要相信我,就一起跟我买股票,要是不信呢,就去存银行,总之不能随便乱花掉。
  陈迦南:我当然相信你。
  乔文笑:相信我的话,咱们翻过年就能搬进有自来水和瓦斯的新公寓。
  陈迦南一听,用力点头:好,我待会就去都买股票。
  乔文轻笑了笑,坐回准备换衣服去工厂报道,他想了想,对陈迦南招招手:南哥,你过来!
  陈迦南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乔文掀起他的T恤下摆,看向他左腹的那块伤疤,皱起眉头用手轻按了一下。
  陈迦南嘶了一声。
  还疼?
  陈迦南:不碰不疼,碰的话有一点。
  乔文放下他的衣摆:你好好休养几天,别瞎折腾。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是枪伤,马虎不得。
  没事的。陈迦南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那我去工厂了,你去兑钱买股票。
  你等我上楼去拿东西,我们一起出去。
  两个人一块出了城寨,陈迦南送乔文上了电车,自己才慢悠悠叫了个黄包车去银行。
  半个月不见,明月厂被林子晖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有着大男主特质的人,比起刚开始那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仔,现在的晖少,无论是从能力还是魄力上都大有进步,做出一番成就是迟早的事。
  他不知乔文这半个月经历了什么,但对于他的回归,十分欢喜,拉着人亲亲热热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带他去看新的生产线,以及几款成品样衣。
  都是男式商务正装,款式并无特别,但材料做工剪裁很不错。
  其中一款跟陈迦南身形差不多,林子晖让乔文带回去给陈迦南,看穿着效果如何。
  乔文想着让陈迦南身材确实不错,当个试穿模特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下班时,带着这套新西装回了家。
  回到家时日尚早,他将西服挂在床头,想象着陈迦南穿上西装的模样,越想越觉得期待。因为书中不止一次提到过,陈迦南是城中赫赫有名的西装暴徒。
  初来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陈迦南,其实还挺令他意外,因为与他想象中的大反派太不符合。不仅仅是出乎意料的帅气英俊,而是十九岁的陈迦南,身上虽然带着点底层混混的痞子气,但总体来说是个很正派爽朗的青年,以至于就算撇去原身记忆的影响,他也完全没办法对他产生任何反感,几乎立马将他当成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近的人。
  天很快黑下来,他早早漱洗上床,盯着挂在床头的西装,百无聊赖地等着陈迦南敲门或者从窗户爬进来。
  然而等到九点多,阿婆进了内屋休息,也没等来陈迦南的报道。
  他想了想,决定上楼去找人。
  是豪仔开的门,小小的屋子里还挺热闹,除了陈迦南,这两家五口人四人都在,包括陈迦南那个常年在渔船上的老爸。
  看到乔文,陈父笑呵呵打招呼:阿文!
  陈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父道:今天下午才回来。阿南不在家呢,你要不坐会儿等他?
  乔文道:不用了,我就是上来看看南哥回来没有,没什么事。
  行,那你早点休息,等阿南回来我告诉他你来找过他。
  好的,你们也是。
  乔文退回门外,顺便将豪仔拉了出来,低声问:你知道南哥去哪里了吗?
  豪仔鬼鬼祟祟朝里面几个长辈看了眼,伸手将门拉上,小声道:我听说他被豹爷叫去了,也不知是要做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乔文皱起眉头,点点头:行,要是他回来,你让他下来找我。
  好的阿文哥,你去休息吧,我哥回来我告诉他。
  乔文下了楼,回到自己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陈迦南这趟越南之行算是立下大功,与秦云飞一笔勾销这件事,自然得赵山海亲自出面处理。
  只是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在小小的木床上辗转反侧,忧心忡忡,一直等到墙上的旧挂钟指过十二点,自家那扇小窗外,也没出现他熟悉的人形大蝙蝠。
  与此同时,丽都的贵宾房里,头牌舞女嘉宝正坐在大床边上,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床上醉得人事不知的男人。
  嘉宝是认识陈迦南的,丽都的舞女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毕竟是和兴社最靓仔的四九仔。虽然是见惯臭男人的欢场女子,但依旧会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心生幻想,何况是一个从来不女人的靓仔。
  赵阿四还悄悄交代她,说阿南是童子鸡,让她好好给他开个荤。
  嘉宝看了一会儿,笑着俯身上前,涂着丹寇的纤长手指抚上他衬衣衣领。
  然而就在她碰到对方脖颈另时,原本阖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双眼,然后猛得打了个滚,从大床另一边翻了下去,趴在床沿边如临大敌一般,环顾了下周遭,又紧张兮兮看向坐在床上,对他笑盈盈的嘉宝,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哪里?
  嘉宝露出妩媚一笑:阿南哥,你忘了,是豹爷让我今晚好好伺候你的。
  说罢,双手撑在床上,像条美女蛇一样,朝他一扭一扭爬过来,配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活脱脱一个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妖姬。
  你等一下!陈迦南伸手制止住她的动作,又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混乱的记忆一点点归位。
  时间回到傍晚。
  他按着乔文的吩咐,去银行将两人的钱兑换成港纸,又到证券交易所换成股票,刚刚揣着价值连城的股票凭证回到家,就被赵山海的小弟叫去了振兴武馆。
  他原本想着秦云飞毕竟是赵山海半个养子,自己这趟越南行就算将功补过,但吃上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他早已做好准备。
  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抗揍的本事那是绝对称得上一流,去振兴武馆前,还悄悄在胸口戴了片护甲。
  到了武官才发觉,和兴社的一众大佬,除了还在养伤的秦云飞,竟然齐聚一堂。
  这可是他一个四九仔,除了入社团那日之外,头一回见到这么多老大在。
  他恭恭敬敬跟坐在太师椅上的赵山海鞠了个大躬:豹爷!
  赵山海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朝旁边的曹叔使了个眼色。
  曹叔点头会意,伸手对神龛前的位置一指,道:陈迦南,还不快跪下。
  陈迦南知道自己是这要受罚了,老老实实往地上一跪。
  曹叔厉声道:陈迦南,你以下犯上,打伤红棍秦云飞,按着帮规,重则沉海,轻则三刀六洞。但念在你这次去越南立下大功,豹爷网开一面,只罚你二十棍。
  陈迦南:多谢豹爷。
  曹叔朝旁边两个马仔点点头,两人手持长棍上前。
  陈迦南虽然戴了护甲,但这护甲只能挡住刀刃,对于棍棒收效甚微。他浑身肌肉紧绷,运起丹田之气,然而到底是血肉之躯,虽然常年习武的体质,能保证自己在棍棒之下不受内伤,可也免不了结结实实的皮肉之痛。
  二十棍子下来,他只觉得脊背火燎般的疼,心里头把赵山海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可见忠心耿耿四个字确实与他无关。
  待棍棒惩罚结束,赵山海才露出招牌式的笑脸,道:阿南,你去越南将功补过,今日又按帮规受罚,先前吃里扒外打伤阿飞和他马仔的事,就从此一笔勾销,大家还是好兄弟。豹爷一向是最爱惜人才,既然你有一打十的本事,还在阿飞之上,再让你回去做个四九仔,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略微一顿,清了下嗓子,从今日起,你陈迦南就是我们和兴社第四位红棍。
  陈迦南惊愕地抬头。
  赵山海笑着看他,道:怎么阿南?当上红棍不高兴?
  陈迦南回神,赶紧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多谢豹爷。
  社团授封红棍,有一套正经八百的仪式。
  站在神龛方桌旁的曹叔,一手拿起一只酒碗,一手握着一根系着红绸的木棍,厉声道:陈迦南,领命!
  陈迦南昏头昏脑地起身,跨过旁边的火盆,再次跪在神龛前,接过酒碗,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酒中,昂头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过红棍,朝着神龛上的关二爷像,磕了三个头。
  仪式既成。
  便意味着他从四九仔一跃成为和兴社新任红棍。
  和兴社是个人数不足千人的小社团,现任红棍原本只有三人,再往上便是江遇风这个双花红棍,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之后,比他级别高的不过几人。
  陈迦南原本只想着了结与秦云飞的纠纷,保住小命和家人安危,却不料会忽然来这么个峰回路转,因为转得太大,以至于他许久都没回过神。
  只听赵山海又开口道:阿南,你如今是红棍,社团安稳有你一份责任,我们和兴社不打算与周少爷结怨,周少爷和阿飞的纷争,你去解决,让他不要再找阿飞的麻烦。
  陈迦南:明白,豹爷。
  江遇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阿南,恭喜。
  陈迦南无奈地嘲他笑笑,只觉得手中这根象征红棍身份的木棍,烫手得厉害。
  他当初加入和兴社,只是为了混日子,并没想真的混黑帮,藏拙这么久,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也不知道老爹知道了,会不会打爆他的头。
  社团任命新红棍,自然是得庆祝一番。赵山海带着众人去酒楼大吃一顿,及至天黑,又领着陈迦南去了丽都找乐子。
  陈迦南酒量原本不差,但连着喝了几场,到底是抵不住酒意,没看完几支舞,便是醉得人事不知。
  再醒来,便是现在。
  他隔床看向身着清凉的美人,那雪白的波涛,差点让他脑子一昏,赶紧闭眼揉着额头道:嘉宝是吧?你快把衣服穿好。
  嘉宝没理会他,干脆侧身躺下,单手撑着脸颊,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靥,道:阿南哥,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她穿的是一件玫红色丝质吊带睡裙,胸口是性感的蕾丝边。作为丽都的头牌舞女,嘉宝颇有身价,多是陪舞,很少过夜,除非是价钱出得够高。
  谁也不想当一辈子舞女,要是能跟上和兴社的大佬,以后的日子自然会好过很多,何况是陈迦南这样的年轻靓仔。
  今晚可算是个好机会。
  然而陈迦南被打了二十棍,又喝了不知多少杯白酒加洋酒,此时头也疼身上也疼,哪能领会到头牌舞女的风情。
  他双手抱住脑袋,用力敲了敲,皱着眉头苦着脸道: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你那领子太低了,我看着头晕。
  嘉宝一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还以为这是男人的调情方式,又往前爬了爬,快要靠近陈迦南时,对方却连连后退,哎哎叫道:你离我远点,我真晕奶。
  嘉宝到底是风月场上的人,这会儿也看出来对方确实不是在跟自己调情,而是当真对自己的魅力没兴趣。
  她稍稍坐直身体,笑道:阿南哥,听说你还是童子鸡,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让你欲仙欲死。
  陈迦南揉着发疼的背,怒道:谁说我是童子鸡的!
  嘉宝道:四哥说的。
  呸!四哥那是造谣。
  嘉宝被他逗笑:不是更好,咱们可以随便玩。
  陈迦南挥手打断他: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浑身都疼,什么都干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那不行,要是我这会儿走出去,叫人知道咱们什么都没干。不仅我这个头牌的脸没地儿搁,你阿南哥恐怕还得被人怀疑不行。
  谁说我不行?陈迦南大怒。
  嘉宝笑:那就证明给大家看啊!
  陈迦南碰着头低下声音:但我今晚确实不行。
  嘉宝看出他当真是不大舒服,也不勉强,让出大床的位置,道:阿南哥,我不闹你了,你好好躺着休息。
  陈迦南爬上床趴着,掀起眼皮看向坐在一旁旁边的女人,想了想,道:嘉宝,你挺好看的,是我浑身疼没这个心思。
  他虽然还从来没对女人有过心思,但不代表他没有辨别美丑的能力,在他看来,嘉宝确实很漂亮,换做任何正常男人,应该都逃不过她的魅力。只是自己可能确实不大正常,他并不排斥女人,可好像从来没对女人有过冲动。
  嘉宝咯咯笑道:要是男人都像阿南哥这样,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她其实还是有点不甘心,再次试图展示自己的魅力,然而床上的男人,很快就趴在枕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翌日早上,乔文正是半梦半醒间,忽然被楼上嘈杂的争吵声唤醒。睁开眼睛,发觉天似乎才刚刚亮,原来不过六点出头。
  楼上的吵闹再真实不过,说明刚刚不是在做梦。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已经起床正在准备早餐的阿婆,走进来唉声叹气道:哎哟阿文你醒了?这一大早的,阿南爸又在打阿南了。
  乔文想了想,下床趿着拖鞋道:阿婆,我上楼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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