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皇后的恨意
所有人都心头颤了颤。皇后更是诧异地看向靳诚。她没有想到靳诚还有这样的一招，逼得皇上亲口承认安如锦没有错。
忠勇国公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好插嘴。因为靳诚是内宫的人，说的是内宫的事。他一介外臣是很忌讳插手内宫之事。
不过他也放下心来。靳诚毕竟是太监，关心的还是后宫那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是朝政大事。若是他真的有这样的野心，时不时来哭一哭，还真的很让人头疼。
他现在的心愿就是靳诚闹完了赶紧回去，他们还有军国要事要禀报皇上呢。
萧应禛薄唇动了动。他一双眼看向安如锦，可是近在咫尺的他却始终没有看见安如锦抬头。
他心中长叹一声，道：“静妃直言进谏，无过有功，理当重赏！”
靳诚面上露出笑容。他吃力跪下，磕头道：“皇上圣明！”
萧应禛扶他起来，吩咐福泰带着他退下。他又怜靳诚老迈，特赐肩辇送他和安如锦回到永延宫。
安如锦慢慢退下。萧应禛张了张口：“如锦……”
安如锦身子微微一僵，还是转身默然走了。
……
永延宫中静室中，靳诚一脸疲惫地靠在胡床上。在他床边坐着安如锦。安如锦面色雪白，一双眼黯然无神。
靳诚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慢慢道：“娘娘，别难过了。皇上说到底是个念旧情的人。兰妃快不行了，他心疼她是应该的。”
安如锦苦笑：“我知道。”
靳诚又道：“娘娘你也是沉不住气，和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
此时元晋进来，跪下道：“奴婢已经查明了，是中宫的红儿告诉了秋荷姑娘说皇上这几日会去御花园看梅花林。秋荷才会中计，娘娘才会中计。”
安如锦微微一愣：“秋荷呢？”
元晋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在外面哭着呢。不敢进来。”
安如锦叹了一声：“罢了，你告诉她别哭了，不是她的错。”
元晋点头，退了下去。
静室中又恢复安静。靳诚神色平静：“娘娘，你这下可知道了，有人背后要你和兰妃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
安如锦苦笑：“我知道。可是……”
“可是娘娘还是忍不住。其实以娘娘的性子，完全可以忍得住的。你看她在起高楼，你看她在宴宾客，你看她的楼塌了。……兰妃她不过是昙花一现，忍一忍就过了。娘娘图的是什么？”靳诚叹道。
安如锦沉默了好久才道：“我若不这个时候说，等兰妃真的走了，皇上心中会因为她的死内疚一辈子。”
靳诚想了想，点头：“是，皇上是这个性子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记得很久。兰妃……唉，的确是恃宠而骄，而且每每都要让皇上内疚疼惜才作罢。这样的女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他淡淡加了一句：“好歹她活不长了。”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厌恶。安如锦知道他一样不喜兰妃。这种不喜，并不因为她从前在太皇太后膝下教养而有半点情意。
说起来靳诚还是看着兰妃长大的老人。
安如锦心中感佩，拜谢道：“谢谢靳公公为如锦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开罪。”
她说着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靳诚连忙将她扶起来，叹道：“老奴一辈子都在效忠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再也没有见过如太皇太后老人家这般睿智和仁心的人了。娘娘当年助了皇上，这件事老奴是知道的。也就是这件事老奴觉得，娘娘有太皇太后当年的风采。这才是老奴愿意帮助娘娘的缘由。”
安如锦动容：“靳公公言重了。”
靳诚正色道：“老奴从不虚夸别人。娘娘今日做的是对的。为了皇上，别的人不要再顾惜，怜悯和仁慈从来只对自己在乎的人。一味对外施恩，不分善恶，那就是愚蠢。”
安如锦心绪复杂，叹了一口气。
靳诚道：“老奴今日这张老脸算是豁出去了。娘娘且放心养胎，皇上不会再治罪你，皇后也不敢再将主意打在永延宫。起码最近不敢再妄动了。”
安如锦眸色复杂，点了点头。她此时心中很暖，她知道眼前的老人为她撑开一张保护的大伞，让她在这时机好好养胎，生下孩子，以待来年。
……
中宫中，灯火不灭，皇后的脸色很差很差。
今日的事在安如锦回去后对她还不算完。萧应禛的冷漠，还有父亲又来了中宫狠狠责骂了她一通，这才出宫。
她是将门之女，她的父亲可不是那等尊君臣的文官。他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后宫中皇后当不好，被人骂了，一定是她的错。
皇后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一干中宫的宫人都战战兢兢，享受这将门虎将的余威。
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忠勇国公骂得最狠的一句就是：“当年你生出来，你母亲叹你相貌不美。为父却道身为女子美貌只是皮囊，要修内德才是根本。可是你如今母仪天下，却不能容人。为父正真恨不得你当初就不要出世！”
忠勇国公骂得她几乎哭晕过去，这才气冲冲出了宫。
中宫宫人此时战战兢兢，皇后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上双眼红肿，不由再次哽咽。她今日不但丢了脸，还丢到了宫外去，丢到了京城外的达官贵人圈子中。
从今天以后，谁提起她必定议论纷纷。从此她贤明之名再也没有了。
有宫女悄悄前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永延宫中，静妃已早早睡了。”
“滚！”皇后勃然大怒：“都给本宫滚下去！本宫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让他们给本宫滚回来！安如锦这个贱人有多大的脸让本宫天天盯着她！”
宫女被她骂得战战兢兢，只能退了下去。
皇后发泄完怒火，怒视铜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啊……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害的她不受皇上宠爱！温柔谦卑又能如何？循规蹈矩又能如何？她坐在这个中宫还不是被人拖出去骂得狗血淋头？
她这两年来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被抹黑得干干净净！
安如锦……她的眼中掠过怨毒的怒火：“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低低的嘶吼在黑夜中听起来分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