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家无兄弟
安如锦一听顿时变色。她冷冷盯着那太监，直盯着他低下了头。
“皇上当真这么说的？”
“是。”太监的声音微微颤抖，可以看见他的双腿也在颤抖着。
安如锦的眼神瞬间冰冷，空气中紧绷的气息一下子压迫而来。秋荷和青萍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
“来人！把他拿下！”安如锦忽然喝道，“此人便是齐王一党！”
太监一个激灵就软倒在了地上。有内侍匆匆上前来将他拿住。安如锦看也不看他，抬步就要往瑶月宫中去。
那太监忽然尖叫道：“你凭什么说我是齐王党羽？皇上口谕……皇上口谕……你竟然不尊口谕！”
他还没骂完就被永延宫的太监死死堵住了口。
安如锦面色冷然，匆匆走了进去。眼尖的人赶紧进去禀报。
安如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瑶月宫寝殿门口。福泰接到消息赶紧赶了出来。他拦住安如锦，问道：“娘娘有什么急事？”
安如锦还没来及开口，萧应禛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他皱眉看着安如锦：“何事？”
他心情很不好，方才纳兰韵又吐了血。
安如锦顾不得解释，低头行礼：“启禀皇上，事关皇城安全，还望皇上移步。”
萧应禛厉目中掠过诧异，旋即他沉声道：“随朕来！”
到了偏殿，萧应禛屏退左右只留福泰一人。
他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安如锦。皇城安全就是整个国朝的安全。他明白方才安如锦说的那一句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他不信。
安如锦忽然重重伏跪在地上，道：“皇上，请下旨诛杀齐王！他不可以出京！一出京，纵虎归山，放蛟入海，将来一定不得安宁，后患无穷！”
福泰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看着萧应禛。
萧应禛面色沉沉，良久才蹦出两个字：“证据？”
安如锦浑身一颤，更低俯下身，咬牙：“没有证据。”
她怎么可以说萧应瑄承认自己杀了齐王妃闵氏？为的就是能解困出京？更何况齐王妃闵氏的尸体已经随着灵柩出了京城。
萧应禛眼神冷肃了几分：“没有证据，朕不可以拿他。”
“臣妾知道！”安如锦抬起头来，目光明澈可见底，“可是皇上，诛杀齐王才能永绝后患。此时不杀，还等何时？明明知道行宫之变便是他是背后主谋。”
萧应禛越发沉默。
一旁的福泰忍不住插嘴，叹道：“娘娘，皇上也为难啊。这齐王是皇上的兄弟。虽然很多事都是他所为，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是动不了他的。如果动了他，未免给天下的人留下一个皇上刻薄寡恩的把柄，而且兄弟相残……唉……娘娘您要明白皇上真的很难。”
安如锦切切看着萧应禛，反问：“皇上，可是一定要等到齐王真的谋反才能拿他吗？万一酿成大祸怎么办？遭殃的是百姓啊！”
萧应禛沉重挥了挥手：“不要再说了。”
安如锦不禁叫道：“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别说了。退下！”萧应禛的面上掠过深深愠怒。
当断不断？！他也想断，可是他给了那人多少次机会劝他放下野心，可是他始终不听。现在逼迫至此，他还能真的没有任何证据杀了亲兄弟？
安如锦眼中浮起浓浓失望：“皇上！您忘了吗？景王变乱时死了多少人。菜市场口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闵氏一族是国朝大族，盘根错节，万一齐王谋反罪名坐实，闵氏一族也要杀吗？齐王的旁支亲族也要杀吗？”
“万一叛军攻入皇城，到时候乱兵起，这京城多少百姓要在乱兵暴行中如何苟全性命？”
她一声声反问令整个殿中越发寂静。
“放肆！”萧应禛勃然大怒，“这些是你该议论的吗？还不退下！”
安如锦的眼神看得他心很痛。他如何不明白？可是，可是……
“启禀皇上，拱卫司指挥使常大人求见。”殿外有内侍禀报。
萧应禛收了怒容，道：“准见！”
殿中紧绷的气息顿时为之一松。安如锦定定看着眼前的金水砖，不知在想什么。福泰想要去扶却是犹豫看了一眼萧应禛。
殿门打开，常何在一身暗红色滚祥云龙纹快步走了进来。
他行了一礼，道：“启禀皇上，齐王已出京三十里，一切没有异常。”
萧应禛面色缓和了些许。
他正要挥手让他退下。常何在忽然又道：“皇上，微臣请皇上准许诛杀齐王！”
轰！
福泰只觉得殿中有什么炸开，轰得他眼花缭乱。
萧应禛目光如锥，直直盯着他：“连你也这么说？为何？给朕一个理由。”
常何在面无表情：“微臣只觉得事已至此，齐王不杀，不绝后患。”
萧应禛缓缓坐在龙椅上。
常何在肃然道：“齐王现在虽没有异动，但是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皇上，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萧应禛面色沉沉：“他是朕的兄弟。”
常何在淡淡道：“天家没有兄弟。”
轰！
这下连安如锦都愣住了。她呆呆看着身边一板一眼的常何在，一时竟忘了如何开口。
萧应禛回过神来，大怒，一拍龙案：“闭嘴！”
他额上青筋暴跳，眼底怒火如火山喷薄。天家没有兄弟，那就是没有父子，没有亲情冷冰冰的宝座难道就是他要的？
面对帝王的震怒，常何在面色不变，甚至有几分冷漠：“皇上，若当初是齐王夺得皇位，现在皇上又身在何处？他心中没有兄弟情意，皇上又何必顾惜他？”
萧应禛愣愣看着常何在，再看看伏跪不起的安如锦，再回头看向一旁黯然老迈的福泰。
福泰黯然低头，声音涩然：“皇上，常大人说的是事实。您忘了那十几年来他们欲置您死地的凶狠模样？若不是皇上洪福齐天，现在登上皇位的便是齐王啊。”
萧应禛慢慢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