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醒了
梁太医从惊喜中平静下来。他立刻道：“不过方才娘娘说得对，这千和香并不完整，药效也不如真正的千和香那么有奇效。”
他回头郑重无比朝着安如锦行礼道：“将来的千和香还需娘娘多多费心了。”
安如锦微微一笑：“梁太医言重了。千和香能治病，本宫心中甚是欢喜。将来定要多做一些进献给皇上。”
她环视了一圈，加了一句：“也会送给诸位大人们，让大人们从药理方面指点一二。”
几位老太医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他们再傻都知道这千和香制的法子一定是极其难。若不是这次兰妃危在旦夕，恐怕安如锦都不会去尝试。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安如锦就可以令身边的掌香女官们多做几丸，就算进献给皇上后，他们还能得到一丸回去慢慢品。
这可是意外之喜。
众太医们纷纷拜谢。
正在这时，里面忽然传出宫女的惊呼：“醒了！醒了！兰妃娘娘醒了！”
众太医们讶异，竟然这么快！旋即他们的眼中更加火热。他们预估以纳兰韵孱弱的体质，最快是一个月后醒来，若是现在真的清醒了，这千和香的药效就真的超出众人预期了。
安如锦愣了下，陈太医已快步走了进去。随后梁太医也快步走了进去。其余太医心中好奇却不敢贸然进殿，毕竟那是后妃的寝殿。
安如锦走入帷幕之后，目光一凝。只见守在床边的萧应禛正小心翼翼抱着纳兰韵。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却看见了纳兰韵带泪的双眸。
她虚弱至极，可是那双眼中却是充满了眷恋，仰慕和强烈的不舍。
陈太医和梁太医面面相对，想要上前去请脉却犹豫。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们一时也不好打断。
有什么遮住了眼，安如锦再也看不清那相拥的两人。
她只听见萧应禛悲喜交加：“韵儿，不可以再昏过去了。不可以再离开朕……”
有什么从身体呼啸远去，安如锦慢慢走出了寝殿。
……
千和香制成，兰妃清醒。皇帝大喜，救治有功的陈徽太医官至正三品院正，梁太医赐一品黄袍，其余太医依功奖赏。
静充容安如锦制香有功，擢升为静嫔。着令静嫔为内务府沐香殿研制千和香。
皇上旨意下，宫中人人议论纷纷。有叹息安如锦擢升飞速；有羡慕安如锦可以制出千和香，从此以后就比旁人多了一份依仗；还有人眼红云珠宫一时风头无两，隐隐又是宠冠六宫的存在，还有的背地酸溜溜嘲讽安如锦所作所为：为了得到皇上的欢心竟然去救了自己的死对头……
总而言之，所有人的心思各异，宫中沸沸扬扬。
云珠宫中，安如锦正在殿中静静聆听面前唠唠叨叨数落的云太妃。
云太妃恨铁不成钢：“眼见得那女人要死了，你非要插手。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哀家当时派人来传话，你都当耳边了风？”
安如锦歉然：“母亲一心为女儿好，是女儿错了。”
云太妃叹气：“你啊，就是太过心软了。不过因祸得福，皇上总算是没有忘记你的功劳，赐了你为嫔。”
她说完又生气：“嫔也太小气了。就算你没有献上千和香，过些日子也是为嫔为妃。唉，总之不划算，不值得。”
她唠唠叨叨地说，安如锦渐渐魂游天外。
是不值得吗？可是她若是不插手，也许纳兰韵就会昏昏沉沉一个月后然后在某个时候香消玉殒，连最后的告别都不能……
头上忽然传来力道，安如锦回过神。
她看见云太妃又是叹气又是无奈的神色。出神被抓了个现行。
她顿时尴尬：“母亲……”
云太妃面色郑重，问：“你可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整个宫中都说那个女人逃出鬼门关了，可是真的？”
安如锦面上神色渐渐萧索。她慢慢摇了摇头。
云太妃一愣之后叹道：“都说红颜命薄，古人诚不欺我。当初我瞧着她的身子那么弱就知道她是决计命不长的。”
安如锦轻声道：“陈太医说，最多一年元寿。”
云太妃叹气：“差不多。哀家也猜是这样。皇上知道吗”
安如锦犹豫摇头。
她不知道萧应禛知不知道。也许陈太医有悄悄告诉萧应禛，也许没有。又或许告知了，但是萧应禛不信。
云太妃道：“罢了。这事你能全身而退最好。千万不要在去瑶月宫。不然将来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把账都算在你的头上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安如锦正色道：“是！”
云太妃又嘱咐了一会，这才离开云珠宫。
安如锦走到香室中呆呆看着摆满了一室的香具和香料。香室今日中空无一人，她费了很久才想起来。因为研制千和香有功的青萍已经派往沐香殿总领掌香女史们日夜制香。
一丸千和香根本不足以挽救纳兰韵的性命。萧应禛要的是多多益善。所以这些日子青萍拼了命在沐香殿吃住制香。
除了药香陈太医和梁太医，整个太医署上下都不敢懈怠。
先前慕神医用的虎狼大寒药物不是那么容易祛除，而且还要防止她体内先天燥热的胎毒……
聚集在纳兰韵身体中的寒气渐渐拔出，可是病还没有痊愈。
……
安如锦散漫地想着。不知何时福英悄悄前来。
安如锦收起眼中的迷茫，冷淡问道：“浣纱开口了吗？”
福英畏畏缩缩道：“死了……”
“死了？！”安如锦的目光严厉起来。
福英只觉得背后发凉，他缩了缩脑袋，急忙道：“真的不是奴婢手重，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死了。”
“怎么死的？”安如锦怒视他，“本宫还以为你在慎刑司那么多年，不至于一个人犯都查不出底细来。现在竟然让人下了杀手！”
福英胖脸上都是懊恼。他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奴婢已经很谨慎了，所有的人都是奴婢的人。他们不可能杀人灭口。他们没有那么个胆子。”
“奴婢让仵作查验了。一旦有消息一定告诉娘娘。”
安如锦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着。慕神医跑了。浣纱死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应瑄背后筹谋，可是她偏偏抓不到他一点把柄。
难道她就这样告诉萧应禛，这一切都是萧应瑄所作所为？是他故意要杀纳兰韵让萧应禛伤心？
不对……伤心？
萧应瑄杀纳兰韵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萧应禛伤心？
不会这么简单的！
安如锦脑中千头万绪，可偏偏却找不到一点头绪。在凝神中，她仿佛能看见萧应瑄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在对着自己。
他的眼中明明有什么，可偏偏她就是看不清楚，看不懂。似乎隔着一层纱就可以揭穿他的真实目的，可是却还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