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心惶惶

  安如锦和王三娘子出了甘露殿后，王三娘子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心口：“我的亲娘，竟然是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怪吓人的。”
  她说着不住埋怨安如锦：“以后这种事就别打听了，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有什么事瞒着……”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远一队锦衣宫妇匆匆而来。当先一人容色艳丽，玉盘似的面上白皙如雪，头上珠光宝气，一身蜜色的披风不知是绣了什么，金光闪闪。
  她带着身后一堆宫女侍女匆匆从两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安如锦眼皮微跳，这便是许配给萧应瑄的贵女，闵氏。
  看她远去的方向……是太皇太后所住的元宁宫啊。她心中微微一沉。
  王三娘子却在感叹：“方才可是闵大小姐，再过一段日子她就要当上齐王妃了。啧啧，只有她这般才貌双全的贵女才有那个福气许配给齐王这等人中之龙。”
  安如锦不说话，眼底藏着森冷笑意。许配被萧应瑄是福气吗？未必，……不瞧着她今日行色匆匆，看样子是去太皇太后跟前去探听消息了。看来这次刺客行刺事件，此落彼涨，萧应瑄终于有危机感了。
  安如锦淡淡收回目光，和王三娘子一起悄悄回了沐香殿。
  一年两天宫中俱是外松内紧，整个年过得不是滋味。各种流言流传出来越发令人人心惶惶，连那过年的喜气都冲淡不了。
  有人说那些刺客被抓了一个，皇城指挥使想要刑讯，刺客却是蹊跷死在了牢房中。又有人说，当夜不知为何齐王殿下早早返回，又道皇上回宫的时辰和路线是御前尚仪的一位姓章的女官泄露了出去。等慎刑司找到这位章尚仪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被丢弃在宫中偏僻之处。
  听闻皇帝大怒，连着三道圣旨撤了御林军统领陈正和副统领周仓的职位，换上了名不经传的两位郎将。至于皇城指挥使杜善因为处置有力，所以将功折过，仅仅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宫中人多口杂，诸多小道消息四处流蹿，真假难辨。沐香殿只是整个后宫中最不起眼的所在之一，偌大的内务府中比这般大的管事处不知有多少，等消息到了她们这里已不知歪了多少。
  不过通过这些消息还是能想象这一次后宫中是怎么个惊涛骇浪。
  正当宫人们还在隐秘议论这事时，大年初五，一道消息又传来。锦婕妤在皇后跟前失仪被重重处罚，贬为锦美人。听说锦婕妤不服，跑去御前哭诉，可是还没到御前就被林贵妃身边的宫人抓了回来，直接丢入了咸宁宫中不得随意出入。
  可怜锦婕妤好不容易从一介女官位列三品婕妤，竟然一朝失势被贬。更没想到的是，皇后素来温婉，不太理会宫中嫔妃们。这次处置锦婕妤却是手段凌厉，颇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味。
  至于林贵妃为何要插手，宫中人并不奇怪。林贵妃素来在争宠上心狠手辣，不然也不会盛宠御前二十几年屹立不倒。
  安如锦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制着翠云龙翔。她听到姚燕和程杏说得兴起，忽而微微一笑：“那我们这香塔到时候想必锦婕妤也用不上了。不……应该是锦美人。”
  姚燕看了她手中的香塔，拍着心口道：“安女史你还敢做啊！我听说这次锦婕妤倒霉就是因为她用了僭越的香惹了皇后的忌讳。有人说她有取皇后而代之的心。”
  安如锦不紧不慢的把香塔放入锦盒，失笑：“这又有什么敢不敢的。上面主子怎么吩咐我们做的，我们就怎么做。做了也是错，不做更是错。总之我们只是做事的人，犯事的是那有野心的人。”
  “说得不错呢。有这般的见识，本宫倒是很想见见是哪一位掌香女史。”殿门口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众女史惊了下，纷纷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位大约三十岁的美妇。她身穿一身石榴红的宫装长裙，外披同色滚银丝边披风。
  她鹅蛋脸，眉眼清淡秀美，神情温柔，观之可亲。
  她扫过众人，微微一笑：“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安如锦从未见过她，不过看她的气度知道一定是有品级的宫妃。她急忙越众而出，行大礼：“掌香总史女官安如锦见过这位娘娘，不知娘娘是哪宫的贵人？”
  其余的女史们纷纷醒过神来，跟着行礼问安。
  那美妇一双明眸打量了安如锦上下，含笑道：“本宫是成玉殿的云贵嫔。听闻沐香殿有一位善于调香的掌香女史所以本宫今日特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