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的选择
到了偏僻处秋荷一把抓住她的手，疑惑问：“你去了哪？我去了元宁宫都找不到你。”
安如锦不愿意多事，岔开话头：“我不在的这几日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秋荷古怪看着她：“你竟然不知道？”
安如锦摇头。
秋荷叹了一口气：“我就听说宫宴后汉王殿下就到了甘露殿跪请皇上责罚与他。没想到皇上却没有生气，只是让他回去闭门思过。”
安如锦又问：“那后来呢？”
秋荷莫名看着她：“你莫不是这几日出宫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安如锦随口含糊敷衍过。秋荷道：“今日听说汉王殿下去御书房求娶荣安侯的嫡女。还有，齐王殿下求娶闵阁老的孙女闵氏。”
安如锦愣了下。荣安侯的嫡女？她忽然想不起这女子是谁，甚至想不起她长得如何。倒是闵阁老的孙女她有印象，长得美艳又傲气。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纳兰韵，选择了一位家世名声不错但是却令人记不住相貌的世家闺秀。
他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是失望？愤怒？还是一如既往忍辱负重？
江山，美人，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江山……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失望之余，却隐约松了一口气。
她尤自出神，那边秋荷却已唠唠叨叨地说：“你可不知道啊，这几日宫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说这两件事。谁都没想到汉王殿下竟然会求娶荣安侯的嫡女，更料不到齐王殿下竟然也不娶安郡主。……”
安如锦定定看着院子中那一株开败了的梅花，软软的花朵耷拉在枝头，无精打采。
怎么会没想到呢？这样被两位皇子争抢的女子注定不可以进入皇室，因为她是“祸水”。太皇太后只不过是以她为题，试探出了两位皇子潜藏的野心和心性。
这份老辣和世故令人细思恐极。
而太皇太后为萧应禛安排的路又是怎么一条路？安排他娶一位长相平庸又没落勋贵世家的小姐，对他有什么好处？她忽然有点看不懂这眼前的迷局。
“你在想什么呀！你还没说说你这几日去了哪儿？”秋荷推了推她。
安如锦明眸定定看着秋荷，内里深沉无底。秋荷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她不自然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我只是奇怪……”
安如锦冷冷打断她的话：“不是我不让你知道。在宫中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记住这一句话。你以后会谢谢我的。”
她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去。秋荷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
安如锦回到司饰典的小事就如一片树叶掉入水潭，泛不起一点涟漪。不过因为她的回来整个司饰典多了几分活气。往常内务府吩咐下的活计因为她的分派，各人各发挥所长，往日要花费很多心力的活儿瞬间减轻了不少负担。
而且她还善调香制香，将司饰典库房中囤积多年的香料拿出来翻晒后，制成品质上乘的线香和香丸等。如此一来，等过年后内务府需要时便可以上交。
安如锦为人稳重，寡言少语却时常能一语中的，令人信服。渐渐地，整个沐香殿中的掌香事务人人都听从她的吩咐，俨然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冬至要到了，宫中的赏赐分发下来。二十四司中这次依例也有，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一次的赏赐很丰厚。
前来赏赐的内侍尖着嗓音道：“内务府总管邵公公说了，这次沐香殿做事又快又好，还能为太皇太后分忧，所以多赏一些。”
沐香殿中众人高兴连连谢恩。
内侍看向安如锦，忽然道：“安女史调香有功，特封为沐香殿的掌香总史。这是邵公公吩咐的。”
沐香殿中众人愣了下，纷纷看向安如锦。
内侍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神色，对安如锦道：“走吧，跟咱家去向邵公公谢恩。”
安如锦低头道了声是就跟着内侍出了沐香殿。
内侍在前面走，安如锦亦步亦趋跟着。她想要问，内侍却十分疏离的样子。内侍七绕八拐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你等着。”内侍翻了翻白眼，转身就走了。
四周人迹稀少，安如锦心中警觉不由四顾，过了一会，阴影处转来一位胖胖的内侍。她定睛一看，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那胖内侍走来，笑眯眯看着她：“安女史，恭喜了。”
安如锦目光复杂看着他：“原来是福泰公公，如锦还以为见的是邵公公。”
福泰笑了笑：“小小的女史想要见内务府总管还是有点不够资格。不过你前来也不算咱家诓你，总史一职虽小，却是咱家为你讨要来的赏赐。”
安如锦淡淡一笑：“原来如此。福公公费尽心思把如锦叫到此处，想必不是不是为了听几句谢恩的话。”
福泰哈哈笑了，眼中精光闪烁：“你果然聪明。咱家很喜欢你这么个精明的丫头。不过你目前也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安如锦只是一语不发。
福泰呵呵笑道：“那日下手的人是谁你应该心知肚明。他是你无法扳倒的大山。如今你死而复生，你觉得你能活过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还是半年？”
他顿了顿，想要在安如锦面上看出一丝丝恐惧，可是他失望了。面前的安如锦安静得像是一潭幽深的湖水。
他眼底藏着激赏，死里逃生后能如她这么镇定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效忠汉王殿下，一切就可以反转。”福泰慢慢道，“如今的汉王殿下不同往日，你愿不愿意效忠汉王？”
安如锦淡淡道：“方才福公公不是说了吗？如锦已别无选择。”
福泰眯了眯眼，任凭他这双看过几十年世事的人也看不出眼前这其貌不扬少女的心思。她仿佛无所畏惧，不惧生死也不惧眼前有多少险阻，可是她分明这么柔弱无权势。
福泰沉了声：“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
安如锦抬起头来，一双如水的眸子静静看着他：“如锦不需要什么，只要能在宫中有立身之地就行。”
“就这么简单？”福泰不信，“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想要反而无法取信咱家。”
安如锦沉默半天，终是悠悠道：“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殿下成全。”
“是什么？”福泰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看着她。
安如锦低头：“请让如锦留着殿下赐给遮蔽的披风。活命之恩，如锦永生难忘。”
福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