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傀儡

  柳轩赋脚步一顿,眉头一凛,转身冷声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归途抱了抱拳:“门主,我不愿如此,但为了玄冥门的未来,如果您不肯出手,我也只能动用血契。另外,我之前带领属下去埋伏拦截萧之夜,最终却没见萧之夜踪影。白日里听君无渊所言,萧之夜已经失踪,此事,该不会是门主您从中插手吧?”
  柳轩赋轻哼一声:“即便你有血契在手,我早已不惧生死,你能奈我何?我柳轩赋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不由任何人控制!”
  说罢,柳轩赋轻拂衣袖,转身离去。
  归途的目光骤然冷冽,方才的尊崇在此刻不存半分,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做不做,可由不得你!”
  返身飞离桃园,来到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一个漆黑的山洞中。沿着曲折的洞窟一路向前,洞内尽头处,有一处较为宽敞的空间。归途在此停下脚步,走到右侧石壁前,抬手将石壁上一块石头按下,紧接着,一个小小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伸手自暗格之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取出一支古朴卷轴,摊开,那卷轴上,以鲜血画着一个极为复杂诡异的符咒,符咒的中心处,一个血色指印印在其上。
  归途将卷轴展开平放在山洞最前的一方石台上,双掌合十,口念咒语,掌心渐渐溢出道道血色暗光,片刻后,掌心分离,伸出右手两指,在那血色符咒之上画出咒语,最后,猛地一掌击在符咒中心:“去吧!杀了她!”
  桃林深处木屋中,慕灼华还在沉沉睡着。卧房的门缓缓打开,一道白衣身影悄悄走进,走到慕灼华床边,掀开床幔,抬手化出那把墨玉长刀,朝着床上之人猛然挥下!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暗蓝色光芒自屋外迅猛飞近,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墨玉长刀被击落在地,而那暗蓝色光芒则是直直刺入一侧的墙壁之中。紧接着,屋门大开,君无渊缓步走进,眼中充满杀气:“柳轩赋,这下,看你还要如何辩白!”
  慕灼华被这一阵响动惊醒,睁眼,坐起,见柳轩赋正站在床边,充满杀意的看着她,顿时提起警惕,凛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君无渊抬手将刺进墙壁的靖海狂涛剑唤回到手中,走到柳轩赋身后,将剑尖抵在柳轩赋后颈处:“灼华,你太大意了,可知方才险些丧命于他手?”
  慕灼华微微蹙眉,看了眼君无渊,看了眼掉落在地的墨玉长刀,最后将目光转向柳轩赋。
  此时的他,面露杀气,身上死气浓重,双目之中泛着丝丝红气,与白日里笑如春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这样的柳轩赋,慕灼华难以置信,难道是慕灼华误判?柳轩赋,真的难逃血契控制吗?
  正在慕灼华惊疑间,却见柳轩赋面上渐渐露出痛苦之色,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紧接着,只见他眼中红气逐渐散去,面上杀意不在,看向慕灼华的眼中转为浓浓歉意,之后,身形无力的倒了下去。
  慕灼华连忙上前扶住柳轩赋,抬手探上柳轩赋的灵台,闭目查看他体内伤势。然这一探,却是教慕灼华大大吃了一惊!
  柳轩赋的五脏,竟都是干枯的,且他通身冰凉刺骨,身体中竟没有一丝血脉流动!慕灼华惊诧的看向君无渊,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没有脏腑,没有血脉,又哪里来的生命?难道柳轩赋当真如君无渊所说,仅是一具受血契操控的行尸走肉吗?
  可是他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连眼神都与当初一模一样,还有他做出的桃花糕,那香甜的味道,世间没有第二人做得出,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仅是傀儡?
  慕灼华的愣神,君无渊看在眼中。蹲下身,为慕灼华拂去额间发丝,轻声道:“你还不明白吗?即便他有自主意识,也终归逃不过血契的控制。灼华,清醒些吧,真正的柳轩赋,回不来了。”
  可慕灼华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陪在柳轩赋身边而已。
  慕灼华轻笑,伸手轻抚柳轩赋的脸:“无渊,你走吧!就算他不是他,我也不会再将他抛下。”
  君无渊微微摇头:“他会杀了你的!”
  慕灼华目光稍黯:“杀就杀吧,这是我欠他的。”
  君无渊沉沉一叹:“慕灼华,你不过是想逼我离开你。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说你想留在柳轩赋身边是吗?好,我陪你一起!无论生死几世,你休想摆脱我!”
  慕灼华冷哼:“天真!”
  说罢,拥住柳轩赋,抬手捏诀,瞬间自原地失去了踪影,仅留下地上一颗黑紫色灵石,和一句清幽之言:“你想留,便留吧,恕不奉陪!”
  君无渊心头一紧:“瞬移之术!”
  说罢,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额头:“怎能这么大意被她走掉!”
  木然看着地上的那颗灵石,伸手拾起,缓缓站起身,满身颓然。
  慕灼华,你当真狠心至此,忍心弃我而去吗?
  几天后……
  一道流光自天际落至月华殿上,化出一抹淡蓝色身影,疾步直奔藏书阁。轻羽坐在一侧的桌案前,手旁放着高高的一摞书册,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典籍。来者走进,轻羽头也未抬,轻道:“寒澈,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萧之夜有消息了?”
  寒澈走到桌案前:“轻羽,未寒已经将孤莲带回,二人方才从东南海回来,说灼华与柳轩赋不见了!”
  轻羽闻言,惊坐而起:“什么?然后呢?可有他二人踪迹?”
  寒澈摇头:“据未寒查看,这二人应该已经离开数日。你我先将手头之事放下,寻找灼华要紧!”
  轻羽道:“离开数日?那君无渊呢?他知道吗?”
  寒澈道:“未寒已经去过魔界,说君无渊已经多日避不见客。”
  轻羽道:“那此事就蹊跷了。这样吧,我再去找一下君无渊,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些消息。”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不必找了,我知道灼华在哪儿。”
  话音落下,身着黑衣、手持长剑的修长身影自藏书阁外走进。寒澈轻羽见到来者,皆是欣慰一笑:“萧之夜,你没事!”
  萧之夜微微点头:“你们不必担心,这件事灼华有自己的打算,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担保柳轩赋不会做出任何危害苍生之事,就让灼华自己决定怎么做,你们都不要插手了。”
  寒澈质疑道:“你因何这么肯定?一旦出了什么事,可就来不及了。”
  萧之夜道:“我即如此说,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我比你们更在意灼华的安危。”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这时轻羽唤道:“夜,你失踪这么多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是否与柳轩赋有关?”
  “是!”萧之夜说完,抬步,离开月华殿。
  寒澈思虑了片刻:“夜与柳轩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如此袒护柳轩赋?”
  轻羽道:“至少柳轩赋抓了夜,又将夜安然放回,证明了他完全没有杀心。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夜的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看来他为灼华续命所耗损的元气已经补回,我猜想,这会不会是柳轩赋相助?”
  寒澈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如果一切如轻羽所说,柳轩赋对三界便没了威胁,那么,慕灼华想怎么样,就随她吧!
  萧之夜离开月华殿后,来到魔界。走到珈罗魔殿内,不见君无渊身影,一路寻到内殿书房,才终于在一堆散落的书籍之中找到了一身酒气的君无渊。
  沉沉一叹,默默走进去,一本一本拾起脚下书籍,放回书架上。待将书籍整理好,走到君无渊身侧,踢了君无渊一脚,轻道:“别装了。”
  君无渊眉头微皱,声音有些嘶哑:“落到柳轩赋手上,你竟还能活着回来?”
  萧之夜轻道:“我与柳轩赋从未结下仇怨,活着回来有什么稀奇?换做是你,他恐怕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君无渊冷声一哼:“你一来,不是踢我就是言语攻击,怕不怕没死在柳轩赋手上,却死在我君无渊手上?”
  萧之夜微微蹙眉:“这就算言语攻击?你堂堂魔尊,遇事只会借酒浇愁,摆出一副颓废的样子,这样的你,凭什么与我争?又凭什么与柳轩赋为敌?”
  话音刚落,忽觉一阵劲气袭来,接着身形一浮,再回神,竟已被君无渊按在一侧的书架前,动弹不得!
  书架上刚刚归位的书籍接连滑下,再一次散落在地。眼前的君无渊满眼杀气,虽酒气浓重,却不见丝毫醉意,怒视萧之夜,冷声道:“萧之夜,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什么是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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