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阮流今停住脚步,“哼”了一声往回走。
凌辄摇摇头,这家伙,竟然别扭起来了。
摇头以后又是忍不住地笑了,在阮流今身后大声叫唤:“哎!小阮……我们等下去桐月居吃饭呀?”
……
这一日的轮休,凌辄终于是和小阮在一起腻歪了大半天才回凌府去。
其实能有轮休对于凌辄而言一直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但是这时候的轮休尤为让他高兴。
因为明年的春天,皇帝陛下要举行一场春祭。
皇家的任何一场重大的活动举办之前都是侍卫统领们的最辛苦的时候,因为要对这一场活动提前进行安排,到时候哪些人掌管宫禁宿卫,哪些人在太庙附近保护,哪些是明面上的哪些是暗地里的,都要一清二楚。暗卫不归他负责,但是豹骑们也需要有人装扮成过路人去暗中保护。并且这一场祭祀,所要动用的侍卫必然是非常多的,骁骑卫金吾卫翊卫监门卫以及左右备身卫都是要参与的。于是前段时间皇帝陛下让凌辄查看了骁骑营和金吾卫的文书这件事情便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凌辄心说陛下您绝对是故意的吧!
柳熙年也是监门卫将军看重的人选,于是监门卫将士们的档案基本上是由柳熙年管着的,加上翊卫备身卫的将军们,四个人每天都要对春祭期间的安全问题进行一次讨论,其余的时间还要轮值,巡视,以及查看各自侍卫们的档案,看看安排的是否还有什么纰漏。
凌辄虽然一直抱怨着,但是做起来的时候也还是非常认真的。
皇帝陛下看着侍卫们忙活,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嗯……有人比你更惨的时候总是会好一些的。
偏偏这还是一个在可以控制住局面的前提下有些喜欢添乱的皇帝陛下,于是在很忙碌很忙碌的腊月二十七的晚上,凌辄被陛下叫进了崇华殿。
烈帝司马乂笑意盈盈地坐在榻上,看着凌辄进来,跪下,行礼,起身……样样都挑不出错来。
“卿坐下吧。”
凌辄领旨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烈帝轻笑:“和阮流今怎么样了?”
——!
凌辄眉角抽了一下,陛下竟然会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吗?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啊?对方还是九五之尊皇帝陛下……
烈帝其实觉得就光是看着凌辄的反应也还挺有意思的。
几乎是有些怀念的语气,充满了对流逝的时光的惆怅之情。烈帝缓缓地说道:“其实说起来……阮流今也算是朕的表弟呢……他倒是从来没有进宫来觐见过朕这个表兄。”
……这个……阮流今的母亲司马安义确实是郡主,但是这个……阮流今都大隐隐于市地跑到大同市去开乐坊了,还进宫来干什么啊……
心里面这样想着的凌辄当然不会就直接这样说出来,“这个……阮流今他并没有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的资格。”凌辄道。
“那朕若是派人去送一块可以出入宫廷的令符呢?”烈帝道。
诶??
凌辄睁大眼睛看着陛下:“陛下这是……”
烈帝道:“右骁骑营将军凌辄还不跪下谢恩。”
凌辄立刻跪下去,但是还是问道:“敢问……臣,谢的是什么恩?”
“朕让阮流今可以时常过来和你见面,你难道不应该谢朕?”
第四十九章
凌辄惊讶地抬头看向坐在榻上的老神在在的皇帝:“陛……陛下……”
烈帝笑着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朕通情达理得不得了?朕都这样了,卿在布置明年春祭事宜的时候总该不要这般愁眉苦脸的了吧?张驰这两天一直和朕抱怨呢。说什么你最近这几天脾气真是烂透了……谁对上你都是被冻得一身的冰碴子,还说什么冬天就已经够冷了,再对上你一张冷脸,这是要冻死人啊!……朕想了想,他说的……咳……确实有理。”
这个话……到底哪里有理了?凌辄心说。
不过,这种时候是绝对不可以提出质疑的,万一陛下一恼,收回成命了怎么办?于是凌辄将头扣下去贴在地上,万般诚恳道:“臣,叩谢君恩。”
“嗯。”烈帝深沉地点头,“卿可要感激张驰呐!”
诶?为什么要感激张驰?
好吧,他确实应该感谢张驰,但是陛下这样说出来,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是。”凌辄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回道。
于是凌辄心情甚好地回去干活了。
阮流今在见到皇帝陛下之前一直对于自己被召进宫一事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下午的时候他正在阮家别院里无聊地看着书,突然间家丁过来说宫中的司礼少监来了。阮流今到正厅去见这个不请自来的宦官的时候仍然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司礼少监回来找自己,难道是看上了自家的乐坊?拜托,他家的琴师就是宫里出来的好吧!皇帝陛下不可能是因为看上了兰筝阁而派人来的。
但是那个声音尖尖细细的司礼少监大人完全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是让阮流今接下一块玉牌,与他一同进宫而已。
阮流今一路上想破了脑袋都不能想到皇帝陛下对于突然召他进宫的解释是“亲戚之间的正常交流”。
于是和陛下一同用晚膳这种神奇的事情就在阮流今眉角乱跳的情况下发生了。
心里头一直打鼓的阮流今终于陪着皇帝用完了晚饭,等待着退下的命令的时候,陛下又道:“阮卿不如今晚留宿宫中吧。”
“啊?”
阮流今猛然抬头看着好像是说着“晚上好”这样平常的话语的皇帝陛下,问道:“陛下您刚刚说了什么?”
烈帝司马乂转头看着阮流今,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卿不如今晚留宿宫中。”
“这个……”阮流今问道,“草民……可否问一句为何?”
烈帝挑眉道:“朕不想解释,你敢抗旨不遵?”
阮流今无奈,低下头去:“草民不敢。”
烈帝点头。
“朕并没有为卿准备住的地方,你就先去凌将军那里暂住一晚吧。”
“……”阮流今一时惊讶,震惊了半天才道,“陛下!”
烈帝看着他:“卿不愿意?”
阮流今道:“草民谢陛下隆恩。”
烈帝道:“朕才不是想帮你们呢。”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啊?阮流今心中感叹,这种口是心非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烈帝又道:“你让凌辄脸色好一些,张驰就不会天天跑到朕这里来烦人了。”
阮流今心说,张驰也不过是一个暗卫,凭他也敢来烦扰皇帝陛下?当然这是张驰的本事了,对于阮流今和凌辄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
凌辄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到屯所,也并不知道阮流今已经进宫的事情,这几日他一直在和监门卫备身卫的统领讨论春祭的事情,轮值巡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王镛在做。
于是回到屯所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房间里面的灯亮着还以为是王镛在里面,习惯性板着脸道:“王将军这么晚还不睡,辛苦了。”其实心里面是在伤怀自己更加辛苦。
看到坐在榻上的矮桌边的人,凌辄愣住了。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张脸竟然还是这般勾魂摄魄,眼睛也是好的,没有戴眼罩,没有被戳瞎。凌辄深吸一口气:“小阮?”
阮流今从凌辄进门叫王将军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笑,这个时候也还是一脸的笑意,解释道:“今日陛下召我入宫,暂时住在你这里,王将军被叫到郑修大将军那里去了,听说是要讨论关于金吾卫和骁骑营的紧密配合的事情。”
原来……陛下竟然动作这么快么?
此刻的凌辄对后世尊称的烈帝司马乂充满了感激。
心说良辰美景,偶见佳人,这样还不心动更待何时?
于是凌辄小心地关上门,走到阮流今跟前笑得很淫|荡,用食指挑起坐在榻上的美人的下巴,道:“美人,先香一个~”然后把脸凑过去。
阮流今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龇了龇牙,有些别扭地在凌辄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凌辄在微微的疼痛中觉得自己幸福地要飘起来,恨不得立马就升天了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阮流今拍他一下,笑道:“傻了吧唧的。”
仍然是倾倒众生的微笑,在不怎么明亮的烛光下更加显得不真切,像是梦境一样的美感。
凌辄仍然是傻笑。
然后小心翼翼地亲过去,似乎是生怕打破了泡沫般易碎的梦境一样。
唇齿相依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凌辄忍不住抱紧了阮流今,然后伸出舌尖细细数过对方的贝齿,反复地来回舔|弄,终于等到小阮忍不住地张开了嘴。胶着的唇间不经意露出一丝轻笑。
浓烈的充满了情|欲的亲吻让阮流今喘不过气来,神智似乎也有些跟不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凌辄压在床上了,湿润的唇舌游走在在他的颈间。
阮流今推开他一点:“这样……不好吧……”
凌辄吻他一下,贴着唇说:“有什么不好?”
阮流今的那一句“隔墙有耳”还没有说出口,凌辄就加大了力道,彻底地封住了阮流今的嘴。分开的时候拉扯出的丝线充满了淫靡的意味,阮流今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因为他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扒开了。
混蛋!阮流今心想。脸红红地瞪着他,用眼神说道:色狼!
殊不知这种可爱的神情简直就是催情的药物,凌辄更加忍不住了。
于是皇帝陛下凑成的美事正在轰轰烈烈地发生着。
凌辄和阮流今这一晚自然极是高兴,对于其他的人而言,这里面的意味就很深了。
阮家在朝中已经有一个司徒一个度支尚书一个侍中,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官员,今日竟然连最无意于朝政的阮流今都进了宫,陛下到底是希望阮家的权势强盛到什么样的地步呢?陛下在下的,到底是一步什么棋?
第五十章
后来阮流今就被留在宫中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的自己被召进宫来,然后霸占了王镛的房间,和凌辄住在了一起,一直到春祭结束。
春祭以前的时间里,皇帝陛下好像是很闲的样子,每天都会召见阮流今,也不干什么事情,就是简单的聊天喝茶。阮流今心说这真是皇恩浩荡到难以承受了啊,毕竟是身份的差异在那里,和陛下就算是开玩笑也要把握好分寸,时刻警惕着不要说出大逆不道让脑袋搬家的事情。于是这样的对话对阮流今而言自然是轻松不到哪里去的,但是烈帝司马乂并不这么想啊,或许他觉得这是他亲近民间的作为也不一定呢。
阮流今心说陛下您日理万机啊,不是光是看奏章就要占掉很多很多的时间的吗,干什么要来对我这样的小人物表示关心啊!
期间看见张驰数次,阮流今总觉得张驰看皇帝陛下的目光总有些威胁的意味,总觉得这两人之间貌似是有些不对劲呢,莫不是与自己跟凌辄是同样的关系吧?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皇帝觉得他自己和张驰也很辛苦,于是对凌辄和阮流今产生同情,于是几次帮助两人,也可以解释张驰发现阮流今和凌辄的事情的时候为什么竟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只是不高兴凌辄竟然是那么晚才告诉他。
虽然他向来知道皇宫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啊呸,这种事情怎么是污垢呢?不仅是骂了自己也骂了皇帝陛下,大不敬之罪呢。
无论是谁,喜欢的心情总归都是美好的。
啊,不对!但是!!
阮流今摇摇头,这是什么荒诞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