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黎秋白刚想出去,就见少年突然蹲在地上,拿手敲着自己的脑袋,焦虑的抓着头发,做着一系列神经质的举动。
  这一家子,都有点问题啊。
  这件事黎秋白没在原文中剧情线中看到过,亦或者看到过但只是一笔带过,他没有印象,只是单凭感觉,目前他所见到的张夫人和她儿子,身上的磁场都有不同程度的混乱。
  这个家的男主人是十点左右回来的,他看到客厅里的人没有惊讶,显然是知情的,不过在看到宿逸时,他忍不住的表情失控。
  怎么了?宿逸淡淡问。
  没事。他很快调整过来表情,挂上儒雅的笑对宿逸伸出手,你好,我是张峰览,初次见面,今晚麻烦你们了。
  初次见面四个字他刻意咬字重了些许。
  你好。宿逸回了两个字,也没有回握他的手,冷冷淡淡的颔首。
  黎秋白没骨头似的倚在宿逸身旁,一袭冷意传至宿逸身上,宿逸微不可查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黎秋白感到手臂一阵灼痛,他懂事的离他远了些。
  他说:两个小时前,他儿子和他打了个电话,就突然开始敲自己脑袋了,问题应该出在他身上。
  宿逸目不斜视,没有半点异常,他坐在沙发上,垂下眼帘,食指在膝盖轻点了一下。
  黎秋白卖乖道:我会帮你的,你能不能教我用符咒?
  一个鬼想要使用符咒,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惹得人啼笑皆非,宿逸没有说话,黎秋白就当他答应了。
  夜已深了,张峰览没有一直待在客厅,他去了书房处理文件,剩下的人坐在客厅,张夫人已经睡下了,没过多久,张峰览洗漱过后,也回了卧房。
  客厅的越来越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墙上挂着的钟钟摆摇晃不停,秒针转动着。
  黎秋白一直在宿逸耳边叨叨絮絮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宿逸闭着眼没了动静,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平稳,等黎秋白意识到的时候,其他三人也是这种情况。
  他看到一条红色的线从卧房衍生出来,另一头就在客厅的四人身上,他上去看了眼,发现是从张夫人头顶传出来的,这个时候的张夫人身上人的活气很低,脸色灰败,透着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深棕色的长发如同一张网,盖住了半边枕头。
  她的头顶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眉头紧锁,看着睡得不踏实,呼吸的声音微弱,细小得令人难以捕捉。
  是梦魇。
  不知不觉将人拽入梦境,只要人的精神有一刻的松懈,就会陷入其中,制造梦魇的鬼魂就可以在人的魂体最衰弱的时候,一点点的吞噬掉对方。
  或许是宿逸有意而为,也或许是宿逸被黎秋白分了神没有注意,他被梦魇拉入了梦境中,无论哪种可能,黎秋白都不打算在外面等待,他进入了宿逸的梦境。
  灰败的天空乌云弥漫,好似随时都会下一场雨,破旧的筒子楼下挂着衣服,有人家中传出饭菜香,遍布整栋楼。
  没爸没妈就是野孩子!
  我妈都说了,他是个怪人,咱们别和他玩。
  滚,赶紧滚!
  黎秋白站在楼下的一片空地,不远处有一群小孩,五六个孩子拿着小石子扔着中间被孤立的孩子,黎秋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幼时的宿逸,他穿着洗得发黄的短袖,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弱小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头蹲在一边。
  小乞丐!
  野孩子,滚出去。
  黎秋白走过去,拎起一个小孩的后衣领:干嘛呢?
  那是小孩中最胖的一个娃,被黎秋白轻轻松松的拎了起来,其他孩子都看向黎秋白,也包括宿逸,宿逸眼底无神,脸上表情冷冰冰的。
  小胖娃在他手里挣扎,他转过头,黎秋白才发现他没有五官,其他人也是这样。
  这是宿逸的梦境,他心底最深处最不愿意挖出来的记忆,人的心再强大,也有害怕的东西,宿逸的害怕来源于他的幼时。
  黎秋白赶走了那些孩子,走到宿逸面前,扬起开朗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喂,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宿逸看着他的手,许久许久,黎秋白也没有收回手,耐心的等着他的答复,伴随着细碎嘈杂的声音,宿逸低低的说:好。
  他小小的手搭在了黎秋白的掌心。
  梦境戛然而止。
  黎秋白面前的小宿逸消失了,周围的场面一变,他站在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黎秋白挑了挑眉,还有第二重梦境?
  房中一片漆黑,半开的窗户吹进了风,床上传来窸窣声,还有粗重的喘息,黎秋白转过身,他身后就是床。适应了黑暗中的视线,黎秋白看到了床上有一个人躺着的轮廓。
  他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房中一下亮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宿逸闭着眼睛,睫毛止不住的轻颤,双颊泛上潮红,身下有个点支着,痛苦之余,他又羞又愤,紧紧拽着被子,似是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份痛苦。
  房中开了灯他都未曾察觉。
  黎秋白蹲在床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侧,冰凉的触感让他掀开了眼帘,朦朦胧胧中看到了黎秋白。
  你是谁?
  黎秋白扯开嘴角,露齿笑着回答:我是天使。
  天使宿逸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句。
  这是他记忆中最羞耻也是最为不愿回想的一段记忆,那时他不会控制自己的体质,一不小心让自己陷入了窘迫的境地,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体验。
  我可以让你舒服。黎秋白说,他捏了捏宿逸的脸。
  天使这种鬼话,宿逸自是不会相信。
  他眉间微皱,抬手打掉了黎秋白的手,哑着声音说:别靠近我。
  脸上的潮红冲淡了他五官的冷硬,这句话也说的没有半分气势。
  他呵斥道:出去!
  黎秋白双手交叠床边,下巴搭在手背上,看着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你自己又出不去,还不让我帮你,唉
  宿逸身体温度越来越高,黎秋白都隐隐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灼热的程度,他再次伸出手,冰凉的手心贴着宿逸的脸颊,宿逸微睁开眼,黎秋白俯身贴住了他的唇,冰凉的唇和炙热的唇相贴,黎秋白尝到了甜甜的味道,很清爽,直达他的心间,让他的饥饿感也得到了缓解。
  不曾想在梦境中,也是足以从宿逸身上获取他的甜点,黎秋白不由吻得更深,唇间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黎秋白望梅止渴许久,这会儿察觉到宿逸开始清醒,他以自制力才阻止了自己的失控。
  黎秋白拉开一指距离,对上了宿逸冷静清醒至极的眼睛,他舔了舔唇角,你醒啦,我们出去吧。
  客厅秒针走着,空气中散发着安神香,初始不显,后面愈发浓烈,空中的几根红色的线中,其中一个趋近透明,而后逐渐消失。
  宿逸睁开了眼睛,屏息凝神。
  他出来了,黎秋白自然也就出来了,他不知道宿逸做了什么,等他再睁开眼时,直直的朝二楼的卧房方向看去,黎秋白其实是知道那鬼魂在哪的,不过他没有多说,因为宿逸并不需要,他多说反而还会让宿逸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后续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在众人还在梦中之时,宿逸已经找到了源头,那是张夫人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鬼魂的身形藏匿其中,张夫人每天拿梳子梳头时,鬼魂的气息就顺着她的发丝钻进了他的大脑。
  这只鬼的能力不强,不然也不会只能间接给人制造梦魇来作祟了,她被封印在那把梳子中,宿逸破解了她的梦魇,也斩断了她与外界所创造的媒介。
  楼下的人醒了,张夫人也惊醒了过来,张峰览还睡得朦朦胧胧,被张夫人的动静吵醒。
  凌晨三点,众人集结在楼下,其他几人没在这次事情上帮上忙,有些羞愧,听宿逸说清事情原委,他们也感到些许疑惑,他们不是在那种情况下熬个夜都熬不过去的人。
  宿逸看向了张峰览,这或许该问张先生。
  张峰览身形僵了僵。
  他还没说出辩解的话,宿逸又道:这把梳子,能不能交给我处置?
  你准备怎么做?
  宿逸:带去云理寺。
  他这话一出,就没人反对的,谁都知道,云理寺可以称得上是他们这一行的官方代表,而且这次的事件也可以说是宿逸一人解决的。
  妈妈!二楼突兀的冒出了张夫人儿子的身影,他穿着睡衣,站在楼道口,还喘着气,他急匆匆的往下走了两阶楼梯,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爸爸那天,那天和一个女人看电影
  张峰览大惊失色。
  事情过程从他儿子嘴里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张峰览出轨,被他儿子跟踪撞见,随后他还想杀了张夫人,为了情人,也为了他自己,他没什么能力,是靠着老丈人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他原本也不姓张,是娶了张夫人之后改的姓。
  看似完美和谐的家庭,实则早已破败不堪,那把梳子,也是张峰览送给张夫人的,张夫人在宿逸说出问题出在梳子的时候,就有了猜测。
  她摇摇欲坠的扶住沙发,对宿逸他们四人说:各位,格外感谢你们帮我解决了麻烦,关于费用,我会打给你们的,天色晚了,你们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这时哪有人会留下来,一个个都是人精,宿逸和黎秋白也离开了。
  这处不好打车,他们同行了一段距离,其他三人准备拼车,问宿逸要不要一起,宿逸拒绝了,他和他们分道扬镳。
  行人道人烟稀少,旁边的柏油路车辆飞驰,待没了人,宿逸才开口:在梦里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桐控投出的地雷~
  感谢最爱小甜饼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71章 占有你的身体7
  我就吃了一点点。黎秋白眼神飘忽心虚的回答,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宿逸双手揣在衣服兜里,轻瞌着眼,垂眸摆弄手机,手机光照在他冷淡的脸上,宿逸听到他的回答,联系起黎秋白在梦里所做的事,让他想起了上次在浴室发生的那件事。
  在梦里的时候,黎秋白吻他之后,没过多久,他体内的阴阳气息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状态,他脸色古怪的问:你上次说的吃,是这个意思?
  黎秋白见他没生气,小心翼翼的点头:嗯。
  宿逸没再说话,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垂头神情若有所思,没过多久,他在手机上叫的车到了,宿逸上了车子后座,黎秋白也跟着上去了。
  他们回了酒店,进了酒店房间,宿逸才转头对黎秋白道:你今天在梦里看到的事,都忘掉。
  黎秋白嘀嘀咕咕:这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宿逸:
  他没有理会黎秋白,洗漱过后,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就睡了,黎秋白盘腿坐在窗边,仰头看着半圆的月亮,再过不久,到了月圆的时候,他的能力就会削弱,那时倘若宿逸想要对他下手,就简单不少了。
  下一个地方,云理寺吗?
  月光撒在黎秋白身上,黎秋白那张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黎秋白侧头,目光落在宿逸床边放着的包中。
  那把梳子,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但是宿逸觉浅,倘若他现在去拿的话,宿逸很快就会发觉,就算暂时没有发觉,明天早上也会发现。
  黎秋白在窗边坐了一晚。
  隔天,宿逸退了房间,带着黎秋白离开了这里,这回他们是直接乘坐的飞机,黎秋白头一回无票上机,感觉还有点新奇。
  一上了飞机,宿逸进入了心无旁骛模式,黎秋白穿梭在飞机上,没过多久也失去了兴趣,他坐在了宿逸面前的小桌子上,如果有实体,他的腿已经踹在了宿逸身上。
  宿逸:
  他或许应该多买一张票才是。
  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黎秋白就像是初次来到外面,对一切都抱着新奇的心态,宿逸和他连着几日相处,已经摸清了他小孩子脾性,不好控制,也不好预测,稍不留神,就会给他惹出不少麻烦。
  宿逸有所准备,黎秋白下了飞机后,手上就有一根银色的线将他和宿逸的手腕连在一起,黎秋白无法离他超过两米远的距离。
  机场人来人往,黎秋白在数次被人穿过身体后,心中的不爽到达了顶峰,他深色的眸子转动,表情微变,下一秒,直接趴到了宿逸的背后。
  黎秋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但宿逸能够看到他,感知也比常人敏锐,在他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
  他眉头紧皱,低声冷喝:下去。
  我不。黎秋白说,你解开我手上的东西我就下去。
  宿逸没有答话,无声拒绝,黎秋白也拒绝从他身上下来。
  喂,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呀?黎秋白忽而问道。
  村子里的人叫他宿大师,张夫人叫他宿先生,黎秋白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名字,面上略感好奇。
  宿逸依旧保持沉默,任由黎秋白怎么说,他一句话也不答,直到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才冷声冷气的说:你很吵。
  黎秋白手上的银线消失,宿逸:下来。
  哦。黎秋白从他身上下来。
  正直入夏,下午的太阳很烈,黎秋白站在太阳底下,感到了些许不适,鬼终究是属于阴间的,即便黎秋白不害怕太阳,也是本能的产生不舒服。
  他精神霎时间颓靡,我讨厌太阳。
  对于他直白的表现,宿逸习以为常,他撑起了一把黑伞:进来。
  没了太阳的暴晒,黎秋白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
  宿逸顿了顿。
  你叫什么呀?黎秋白又问,颇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我叫黎秋白,黎明的黎,秋天的秋,白色的白,很好记吧。
  宿逸终于是松口说了他的名字:宿逸。
  宿逸?黎秋白在嘴里念了几遍,说,我记下了,宿逸,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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