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一声“子韧”,酥他骨;以他为枕,心惶惶

  “能不睡在一起吗?”
  心理上,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对我不信任?”
  那钢琴似的嗓音,温温的,总透着一种惑人的味道。
  “您总得给我一个信任的基础吧!”
  她讨价还价着:
  “我们一步步来不行吗?
  “您是知道的,我才和……刚分手,心情本来就糟……
  “我这么说,您可能会不高兴,但就算您不高兴,我也得说,那本来就是事实,再加上我们又稀里糊涂领了证……这么多事情齐集着发生,我情绪不是很稳定……
  “现在,我很需要有个独立的空间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您这样无孔不入的将我的时间和空间全占据了,一时之间,我真的没办法适应……”
  她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希望能得到他的体谅,并多多照顾她现在的心境。
  秦九洲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下,等擦得差不多时,他将她拉到榻榻米上坐着,一声不吭取了吹风机给她吹。
  房间里就只有嗡嗡嗡的声音,他什么也不说。
  芳华鼻观眼、眼观心的,也不说话。
  说实话,这种侍候,她浑身上上下下没一个地方是自在的,可又不好为了这事,再和他起争执——他给她吹头发,只是想表示体贴,表示关爱,她得识趣的接受。
  只是,现在一下子让她接受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这么献殷勤,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别扭。这和矫不矫情无关,任何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别扭的。
  就像一不小心滚了一团仙人掌的刺在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想拔没法拔,不拔又隐隐不舒服。
  等头发干了,他把吹风机收拾好了,才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他重新踱步回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露着满脸的紧张,知道她不适应这样一种身份上的转变,但是,有些事,他不想妥协,而且只能逼着她去适应,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身份当中去。
  “秦先生……”
  芳华也不想妥协。
  “嘘……”
  秦九洲将手压到了她唇上,眼神是温文可亲的,手指上的劲道却是极为有力的:
  “芳华,相信我好吗?我不会乱来,会给你时间去好好适应秦太太这层身份的。你大可以安心的睡在边上。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要求,是对你的一种不体谅,但是,你要明白,我们需要一步步适应彼此,而让对方参予到自己的生活唯一的法子就是同床共枕。
  “以后我们白天需要各自去工作,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
  “如果连这点时间都得分开,那我们怎么可能尽快熟悉起来?”
  很可悲,芳华竟没办法加以反驳,嘴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吐出来,最终纠结再三到底还是同意了:“那您……说话算话……”
  秦九洲点头:“当然,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好吧!你再一次说服我了。”
  芳华站起,绕到那一头,小心翼翼的把她那边的被子给掀开了,钻了进去,背对着,离他远远的,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
  秦九洲睇去一眼,转而往自己刚刚爬出来的地方又重新钻了进去。
  在这张大的离谱的床上,夫妻两个人,他睡这边,她睡这边,中间隔着的距离,都可以再睡上两三个人。
  秦九洲知道她不放心自己,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强求什么的。
  他手上拿着一份资料,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忽想到了一个他一直想纠正她的事。
  “有个事,需要和你说一说。”
  他一边翻着,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和她聊天。
  芳华转头问他:“什么?”
  他也侧过了头,温温的笑容在冰释她心头的紧张:“我现在是你什么人?这个关系,你有弄清楚吧!”
  “您……是我……我先生……。”
  唉,这称呼,还真是刺耳啊!
  他却满意的勾了一下唇:“嗯,对,我是你先生,所以,以后你称呼我时,不要再秦先生秦先生的,您啊您的……”
  哦,原来是因为称呼问题。
  她松了一口气,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不对,是你呢?”
  “当然是叫老公啊!”
  老奸巨滑的秦九洲给她挑了一个最有利夫妻关系发展的称呼。
  这种称呼称久了,肯定会有作老婆的自觉。
  “我……我叫不出口……”
  芳华立刻拒绝,粉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薄薄一层,就像朝霞染红了白云,分外好看,也惹得秦九洲眼神为之深了深。
  “另外换一个,叫你老秦好不好?”
  邵总他们好像都这么叫的。
  “不行,太见外了。”
  他不同意,才不要这么没创意的称呼呢!
  “秦九洲?”
  “连名带姓,你不觉生份?”
  也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只要不是让我叫你老什么公,其他都行……”
  其实也就一个称呼的问题,这人,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秦九洲想了想:“叫我的字吧,子韧……孩子之子,坚韧之韧……”
  “子……韧……?”
  她低低叫了一遍,两个字间顿了顿,很婉转,心下有点好奇,古人才喜欢取字,现代人貌似都没这么取名了吧!
  他不觉悄悄的笑了笑,因为被她这么念着,软软的暖暖的,那小猫叫似的声音,特别的撩人。
  “就这样叫吧!”
  有种骨子都要被叫酥的感觉,就这样悄悄的在他身子里漫了开来。
  不过,他可不会对她说的:这样一种叫唤,有多美妙。
  唉,这丫头啊,叫一声就让他这么着迷,真是太能克他了。
  “好,以后,我就叫您,不对,是叫你子韧。”
  “嗯!”
  秦九洲点头,脸上尽是款款温情,看在眼里,会让人心头暖暖的:“不早了,快睡吧,把床头柜上的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再看点资料……”
  他伸过手去,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她没有躲开,默默的受了,因为,她需要适应——既然心里已经决定要和他尝试婚姻,那她只能逼着自己去接受他的亲近。
  “嗯,那晚安。”
  她浅尝了几口牛奶,味道还不错,就全喝了,而后缩进了被子,由着那温暖的被子包着自己,由着被他抚过的感觉,在心头不断扩大,心里滋味是杂成的,既有对已逝岁月的追惜,又有对未来生活的不知所措。
  这样将是一种崭新的人生。
  她以为她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身边睡着一头狼呢,谁曾想,睡下去很快。
  秦九洲呢,在她睡去之后,很不客气的将那具无比柔软的身子拉进了怀里,轻轻的揉着,亲着她那香香的头发,一点也不怕她醒来——因为他在她杯子里放了一颗安眠药。
  “小东西,你还真难搞,比我那些合作合同难搞多了……”
  他轻轻捏她那纤纤的下巴,轻轻笑,入迷似的看着这张脸,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咬她一口……
  老婆,这是他老婆了。
  他喜欢极了。
  这个称呼,他爱死了,这个身子,他也爱死了……
  于是,真就轻轻咬了两口。
  有点可耻,但他就想对她卑鄙无耻了。
  法律规定,他是可以对老婆无耻的。
  *
  清晨,芳华悠悠然醒来,室内是灰朦朦的,非常非常的安静,空气中泛着的不是从隔壁邻居家飘过的早餐的味道,那味道往往夹杂着油炸味、小米粥味、炒青菜味……
  是的,隔壁的阿姨一早起来,总会做很多好吃的,因为,她的儿子女儿,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都挤在一起。
  今天她闻到的是海浪的味道,还有栀子花香……
  闭着眼,她好似摸到了个枕头。
  爬上去靠着,很舒服。
  只是,她听到什么了?
  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什么声音?
  心跳吗?
  好像是的。
  可这是谁的心跳?
  她猛得惊起,跳开的同时,那窗帘自动往两边拉了过来,灿烂的晨光,无比热烈的照射了进来,逼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一声“morning”在耳边响起,质感十足。
  眯了一会儿眼,转头时,那张过眼难忘的脸孔,就在枕边静静的睇着自己,漂亮的唇角微勾,神色看着极为的愉快。
  她呢,汗毛根根竖起,将被子拉了起来,盖住了粉色的嘴唇,白皙的脸红染成了粉红色,极轻极轻的应了一声:
  “早。”
  刚刚她枕的居然是他的胸膛,真的是太丢人了。昨晚上不是睡在床的边边上的吗?怎么天亮就跑到人家怀里去了。
  “抱着我睡不是很好的吗?怎么突然缩回去了。”
  他勾着淡淡的微笑,将头探了过去。
  她吓着了,往后直退,噗通就掉到地上。
  秦九洲没能救到她,只眼睁睁看着她仓惶而逃,扔了薄被,就蹿进了卫生间,比兔子还蹦得快呢……
  秦九洲看着直发笑,心情却是从所未有的轻快,虽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能攻克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心甘情愿的和她睡在一起,已经算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他相信,未来,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融洽。
  浴室内,芳华看到自己脸色泛红,咬着唇,神情很是不自在——唉,总归还是不适应这样一种亲近……
  *
  芳华从洗手间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秦九洲的行踪,本来凌乱的床,已经被铺得整整齐齐。
  这个男人,很爱整齐,这从他家里的环境可以看得出来。
  不像韩启政,起床时被子是朝天的,睡下时仍是朝天的,每一次到他那边,都要给他整理好一会儿,说上去基本没什么卵用。每一次能把她气得头疼。
  而秦九洲养着一身的好习惯,这件事上,这个男人挺让她觉得舒服。
  窗是开着的,有温暖的风吹进来。
  她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往外看,阳光明媚,海天一色,天蓝水也蓝;近处又是花团锦簇的,风光无限好,昨晚上那一团乱的心情似乎尽数就散去了。
  她看到沙滩上有人独坐在一张吊椅上,正自观海——是秦九洲。
  金色的阳光下,身着白衣的他,变得金光闪闪,很是耀眼……
  她怔怔的有点走神,这人,变成她男人了,现在是名义上的,以后会是实质上的——想到实质性的夫妻关系,她就心跳加速,他还说要她生孩子呢……
  唉……
  这样一种身份上的转变,实在太快了。
  在她的生命中,韩启政才该是那个成为她人生伴侣的人,现在呢,一切都变了模样,只匆匆一个月,爱情不见了,婚姻匆忙而至,在猝手不及中,她被逼着一步步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成为了别人的太太。
  她心惶惶。
  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她满怀不安,有点无法想像——因为,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是没有任何经验可寻的……
  他到底会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现在她自无法确定。
  也不知未来,她会不会爱上他?
  如果她那么容易爱上别人,那她和韩启政八年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唉,她的心思啊,怎么会这么的矛盾,这么的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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